第二天,吳大志開始研究關于藏鼎提示的文字。
這段文字很短,只有十幾個字。
其中有兩個字吳大志還不認識,龐統傳回了局里古文字專家的反饋,才知道是哪兩個字。
一段文字,如果包含復雜或者深奧的內容,肯定是越短越難懂。
這段文字,既是提示,也是考驗;這對先發現墓葬卻未能破解八門陣法的人來說是這樣。如果已經破解八門陣法,才發現墓葬,那就無需提示,也不存在考驗了。
他們設立石壁,主要是為了向後來人說明「飛需隊長」的功績和去世原因,提示和留下「好東西」,對他們來說只是附帶而已。
吳大志並沒有閉門,而是開著門,誰有什麼想法可以隨時進來提。
同時,這十幾個字已經寫成當代簡化字;寫字的紙,就擺在桌上,誰有興趣可以一起來。
吳奪和葛亮是先進去的。吳奪是他孫子,葛亮算是玄門中人,他倆先看到了提示的內容。
居乾居坤,引巽引艮,五行藏之,天雷系之。
這就是提示的內容,吳奪看得是一頭霧水。
雖然一頭霧水,但是吳奪還是在桌子旁坐了下來,而且慢悠悠點了一支煙。
因為葛亮已經坐下來了,而且一邊看一邊沉吟,似乎馬上就要和吳大志進行討論。
吳奪突然之間就很想跟著听一听。
葛亮終于開口了,「看來這是個隱藏陣法啊!」
吳大志點點頭,「和我之前想的一樣。」
「居乾居坤,那就是在此八門陣法中的乾位和坤位相連的線上?」葛亮問。
「對。這處八門陣法的乾位在開門,坤位在死門,一個西北,一個西南,距離倒不是相對最遠的,但也有幾公里。」
「引巽引艮,那就是利用巽位和艮位來確定具體的這個‘點’。」葛亮接著說道,「這處八門陣法,巽位在杜門,艮位在生門,分別是東南和正北。用並不相鄰的兩處位置、來確定位置之外的一條直線上的某個‘點’,好像不難。」
「可也不算容易,這畢竟不是做數學題。」
「嗐!我說不難,意思是好歹費些力氣能推出來。」
吳大志點點頭,「這倒是。但是,既然是隱藏陣法,就算確定了這個點,破不了陣也沒用。而且他們是在八門陣法之內用了五行的原理,不能強破,否則若是生出變故,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吳大志說著看了看吳奪,還跟他解釋了兩句,「所謂五行,其實就是事物的本質。五行隱藏陣法,和在青銅懸棺那里看到的靈氣屏障隱藏陣法不同。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明明就在那里,卻看不到也進不去,有點兒‘時空錯位’的感覺。」
吳奪應道,「您上次還跟我說障眼法呢!」
「我說障眼法,是想給你直觀的感受。但是現在要破陣,我就解釋得稍微深了點兒。」
「得,您和葛兄繼續討論,別管我了。我就是想跟著听听,听懂听不懂其實不重要。」
葛亮笑了笑,「你這是純粹追求過程啊。」
吳奪也笑了笑,沒說話,抬手示意葛亮繼續和吳大志說。
葛亮點點頭,看向吳大志,「吳爺爺,這八門陣法之內,五行不全。特別是這里頭提到的四個門,分別設置的是︰門柱、石棺、矮牆、井台,只有一種土性,就算當時井里有水,那也是沒用的,否則現在干涸了,陣還是存在的。」
吳大志應道,「不光是井里沒水了,八處設置有的已經殘了,甚至看不到了;但是八門陣法之內的這處隱藏陣法依然還在。」
「如此說來,這個陣中陣,陣內五行必然俱全,卻又需要八門都有的土性輔助。這八處設置,只要每處的土性沒有完全灰飛煙滅,八門陣法內的隱藏陣法就會一直生效。」
「對嘍!」吳大志接口道,「你想想,原先的休門設置,大樹已經沒了,土圍子也看不到了,但只要原先土圍子的土沒有從原位置全部消失,那就還能在其他七門土性的關聯下發揮作用‧‧‧‧‧‧」
「如果是這樣,那‘外邊’能搞清楚的,好像就這些了。關鍵就是‘天雷系之’!」葛亮伸手往上一指,「難不成,想破陣,除了用對法子,還得等雷電天氣?」
「難點主要就在這里。」吳大志嘆了口氣,「這里的‘天雷’,到底是什麼意思?是雷電本身,還是和雷電相關的事物?還是,有什麼類似雷電的手法?再者,這個‘系’,也有不同的理解‧‧‧‧‧‧」
兩人的討論時斷時續,斷的時候就是兩人又陷入沉思的時候。
吳奪則是一直很安靜地听著,不過听多了就有點兒不專心了。
這時候吳奪一扭頭,卻看到化肥居然進來了。
吳奪便離座上前,「肥哥,你不能也給咱們提示一下子麼?」
化肥就此在門邊坐下了,看著吳奪。
「我是說冀州鼎,現在大範圍有了,具體隱藏陣法的位置也應該能推出來,怎麼破陣,你能不能給提示一下子?」
化肥這次听得很認真,卻搖了搖頭。
「到了這里之後,你好像有點兒不大行了啊!」
吳奪也不是「激將」,確實如此。就連昨天尋找墓道入口,化肥都沒啥表示。
化肥歪了歪頭,而後又正了起來,就這樣打量了吳奪一番;接著,又搖了搖頭。
「不是你不行,而是天機不可泄露?」吳奪說完,也不由對自己的「理解能力」點了個贊。
化肥卻沒再搭理他,站起身來,走到了桌邊坐下了。
「爺爺,化肥是不是想幫幫咱們啊?遇上什麼吃不準的,它想力所能及地幫幫忙。」吳奪跟著也走了過去。
吳大志笑了笑,「它比以前成熟了,但還是沒有真正‘長大’,靠得主要還是‘感性’。有些推理的東西,它不太在行。它連具體位置都不能確定,更別說其他的了。他過來,可能是無聊了。」
吳大志頓了頓,「就跟你一樣。」
吳奪︰「‧‧‧‧‧‧」
正在此時,外面的天空中,突然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要下雨了?」吳奪就此走出房門,抬頭看了看。
雖然是陰天,但感覺不太像要下雨的樣子。
「這里的雨水很少,夏季也下不了多少雨。干打雷不下雨,在這里發生的頻率高一些。」龐統恰巧此時到了門口,笑著對吳奪說道。
而坐在屋里桌邊的葛亮眉頭一動,看向吳大志,「看來,這上面說的‘天雷’,還真有可能就是自然界當中的雷電天氣;破陣,或許需要借助這樣的天氣。」
吳大志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如果是這樣,反而更麻煩。我們破陣,如果需要依靠天氣,那麼難度就更大了。我們對于自然界的雷電,連預判都很難。」
葛亮嘆了口氣,「是啊,如果是這樣,他們的提示,那就只涉及輔助性的東西了,破陣之法卻只字未提。」
「不能這麼說,起碼位置有了。而且,他們怕是也料不到,所有人的傳人都死了,九鼎還未浮出水面。」吳大志輕輕敲了敲桌子,「而且,還有一個‘系’字‧‧‧‧‧‧」
「吳爺爺,不如先推出位置,再去實地看看,說不定能有什麼啟發呢?」
吳大志點了點頭,「位置本來就得確定,也只好先這樣了。」
龐統在門口和吳奪聊了幾句之後,此時也進來了,「老爺子,能確定位置,那就是一個不小的突破啊!」
吳大志請他坐下,又給他介紹了一番具體情況。
吳奪也就此沒有再回屋,也沒有去寧霜的房間,而是回了自己房間。他之前看到梅小梅進了寧霜的房間,而且這里也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就這麼一個院子,房間都挨著,也別去那啥了。
‧‧‧‧‧‧
當天半夜,吳大志和葛亮就推出了隱藏陣法的具體位置。
第二天上午,又馬不停蹄趕往現場。
這次龐統也跟著去了,只留下李山一人在院子里守著。
還是兩輛車,龐統坐了吳大志那輛車。
配合先進的定位設備,找到這處地方不算難。
到了地方之後,眾人下車。吳奪一看,這里相對還比較開闊,地勢的起伏變化不大。
吳大志確定了一個直徑三十米左右的圓形範圍,在東西南北四個邊緣點先插上了帶來的四根木棍。
吳奪最感興趣的是,既然是「隱藏陣法」,那麼是不是自己走直線,然後卻會不由自主地「繞彎子」?
「你可以在兩根木棍之間的直線上走走試試。」葛亮笑了笑。
吳奪還真就走了走,他走的時候,其他人也都饒有興趣的看著,包括龐統。
結果,吳奪走了兩遍,相當于在這個圓形範圍內走過了一個「十字」,卻沒有感覺有任何偏離。
圍觀的人也看到了,確實走的是直線。
「這不科學。」吳奪看向葛亮。
葛亮卻看向了吳大志。
「是不科學。或者說,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吳大志面色如常,「我之前告訴過你,類似于‘時空錯亂’。為什麼陣法之內要五行俱全?五行是所有事物的根本,它可以獨立地‘存在’或者‘消失’‧‧‧‧‧‧」
龐統像個笑彌勒一樣在旁邊听著,這樣的「內容」,他肯定不能有任何表態。
但他在特調局身居高位,這樣的事情肯定見過和听過不少。
等到吳大志說完,龐統才道,「老爺子,這個範圍,一定會囊括藏鼎之地,對吧?」
「對,應該是只大不小。」
「要不要,像我之前說的,探測一下‧‧‧‧‧‧」
吳大志笑了笑,指了指吳奪。
這意思,他走都走得很正常,探測估計也沒有什麼卵用。
龐統也笑了笑,本來他的「探測一下」的後面還跟著「全面挖掘一下」的,但是看到吳大志笑了,便就停住了沒繼續說。
兩千多年了,依然如此神奇。
這地方表面看起來,除了地勢平緩,和其他地方相比,似乎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吳奪心想,此處比較平緩,按說「天雷」就是來了,也該是「雷劈」比較高的地方,是有點兒奇怪。
吳大志卻主要是在四周探查。
這個範圍西北方向大約五十米,有一處凸起且狹長的地帶,就如同縮小的一道「山脊」。
長度有個二三十米,高度將近一米。當然,主要是沙子堆起來的。
吳大志最後看向了這處地帶,「我去看看。」他還拿上了工兵鏟。
大家便也跟上了,包括化肥,但龐統除外。
龐統還在盯著插了四根木棍的這片範圍看。
到了那道「山脊」跟前,吳大志用工兵鏟在側面鏟了幾下,沙子滑落。
隨後,吳大志在「山脊」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又在「缺口」下方繼續挖了挖,沙子之中,居然挖到了木頭。
大家一看,紛紛動手。
原來,這道「山脊」的下方,應該是一排胡楊樹的主干。他們雖然貌似只是挖出了頂端一小截,但也能看出來。
這一排胡楊樹已經枯死,從露出的主干頂端來看,貌似樹頭和枝杈是沒了。而如今整個主干也都被風沙埋了。也就是說,原先樹有多高,現在的沙層就有多厚。
吳奪心想,這里的沙層,十米左右的厚度應該有吧?
「這不會是兩千多年前島上的胡楊樹吧?」吳奪忽而又想到,這「天雷」好像是比較「喜歡」劈樹的。
胡楊樹號稱千年不死,死後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腐。
吳奪此前一直認為,這絕對是夸張的說法。不過如今因為冀州鼎的事兒,卻又關聯起來。
「有可能。」吳大志點了點頭,「或許,還真和天雷有關系,但是‧‧‧‧‧‧」
吳大志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葛亮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好像說的是和設陣有關,而不是破陣?」
吳大志沉吟不語。這些樹木,如果真是當年那幫奇人異士為了設陣引雷用的,那「天雷系之」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而如何破陣,就更沒啥明顯提示了。
沉吟半晌之後,吳大志忽而眉頭一挑,「設陣和破陣,可能是一個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