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暫停執行

執行室里的指揮員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紅旗,並小聲而又堅定地下達著口令︰「各就各位,準備——」

四名負責執行的法警迅速站到各自負責的按鈕前,並將手指壓在了那四個按鈕上。他們緊緊地盯著指揮員手上的紅旗,只要那紅旗往下一揮,他們就會同時按那四個紅色的按鈕,藥水就會馬上流進簡正的身體里,90秒後簡正的生命就在這里終結了。

阮先敲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站起來,沖了過去,拼命的敲打著玻璃,「請等一下!等一下——」由于太過激動,那喊出來的聲音都有點破了,「讓我先給市委阮書記打個電話!」

此時阮先超,他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復雜的,他總是感覺到這個案子還有疑點,並且直覺告訴他,簡正不可能是凶手。所以他必須阻止,那有什麼辦法呢?而現在唯一可以嘗試的,就是請父親出面。

玻璃屋里的那個指揮員愣了一下,手中那高高舉起的紅旗沒動,他看了一眼阮先超,又用望了一眼指揮室里的指揮員。

指揮室里的指揮員也正在看著這邊,他朝玻璃屋輕輕地點了點頭。

玻璃屋里的指揮員又對著阮先超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紅旗,同時下達暫停執行的口令。

阮先超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同時按下了免提。

「嘟——」但是電話接通後,響了一下,那邊掛斷了。

他又急忙按了一下重撥鍵。

「嘟——嘟——」電話接通後,這次響了兩聲,但還是掛斷了。

他再一次慌忙地按下了重撥鍵,他已是急地滿頭大汗,同時朝玻璃屋里的指揮員解釋,「同志,請再等等,馬上就可以接通了。」

邵有富本來就坐立不安,現在更是站了起來,身子盡量前傾,好像能更早一點听到那電話里傳來的聲音。

「嘟——嘟——嘟——嘟——嘟——嘟——嘟——」

這次電話沒有被掛斷,而是一直在響著。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邵有富更是把緊握的雙拳緊緊地壓在胸口上,不停地說︰「接呀,接電話呀——」

電話在響了七聲之後,接通了。

阮先超不等父親說話就先開了口,「書記,請你——」

「這麼正式呀,呵呵!」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很慈祥,「小超,很急嗎,我在開會呢?」

「真的非常急,我知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破壞了你的原則——」

「破壞原則,你還打,這孩子。」聲音還是那樣慈祥,但也能感覺出那種身處高位的威嚴,「我不是一直教育你嗎,不要利用我的職務影響來辦事。」

「我知道,但今天是工作,絕對不是私事。」

「好吧,那抓緊點說,大家還在等著我開會呢。」

「我想請求你破個例,現在立即叫停‘1210案’中簡正死刑的執行——」

「為什麼呀?」那邊打斷了阮先超的話。

「這個案子一直是我在負責,到目前為止我又找到了許多新線索,很快就能證明‘1210案’中至少一名被害人的死與簡正無關。而現在正在執行簡正的死刑,請你馬上叫停吧,如果現在再不叫停,就來不及了。簡正有可能被冤枉,也不利于繼續查清所有的案情。」

電話那頭沒有出聲,可能正在思考。

阮先超可急了,接著說︰「如果執行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人命關天呀。」

「呵呵——」那種長者慈祥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好吧,我的兒子終于有擔當了,我支持你。」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阮先超對著玻璃屋里面的人喊道︰「請你們再等一下,應該很快會有新的通知。」

那名指揮員點了點頭。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往前走著。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

在場所有的人都盯著玻璃屋內牆上的那部紅色電話,但它始終都沒有響。

在執行室里的指揮員,他執行的指令來自于兩個方面。一就是指揮室,二就是這部紅色的電話。如果情況有變,上級會及時通過這部紅色的電話來通知他。

但現在這部電話始終都沒有響。

執行室里的指揮員,無奈地看了看紅色的電話,又看了看阮先超。

這種場合不可能無限期的等下去。

就算你有一萬個不願意,但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指揮室里的指揮員也是非常地無奈,當過去了十分鐘之後,他朝著玻璃屋重新發出了執行的指令。

玻璃屋里的指揮員又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紅旗,非常沉重地下達了口令︰「各就各位,準備——」

紅旗立中空中,至少有10秒鐘。

那指揮員最後還看了一眼那部紅色的電話,然後把紅旗用力向下一揮,同時下達了口令,「執行!」那口令低沉而又有力。

周圍的空氣死一樣的寂靜,以至于那麼低沉的口令聲,都在大廳里形成了回響。

4名負責執行的法警,同時按下了紅色的按鈕。

「叮鈴鈴——叮鈴鈴——」這時,那部紅色的電話發出的急促鈴聲,打破了那可怕的死寂。

只見那名指揮員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但他不是沖向電話,而是沖向執行床上的簡正。

他抓住那條扎在簡正手臂上的輸液管,用力一扯,就把輸液管拔了下來。由于用力過猛,把血管都給扯破了,鮮血沽沽地往外冒。而那被揚起的針頭帶著噴出來的藥水,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弧線,然後澆在簡正的手臂上,和著那鮮紅的血液,好一幅血腥畫面,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覺得恐怖,而是那樣的唯美。

一名法警趕緊拿了支棉簽壓住了簡正的傷口。

那名指揮員拔完輸液管之後,才去接听電話。也不知道電話里面說了什麼,只能听到大聲地、不停地回答,「是!是!」

掛完電話之後,他拿出對講機,對著指揮室喊道︰「報告指揮室,現接到上級最新指示,暫停執行。請指示!」

「按上級指示辦理!」

這些話在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邵有富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沖進執行室抱住還被綁在執行床上的簡正,象個孩子一樣痛哭起來。

而簡正的表情卻有點木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因為剛才已經有少量藥水打進了他的體內,發了作用吧。

當然那些藥水只是麻醉劑,只有藥量足夠大的時候,才會將人麻醉致死,少量的藥水對身體影響不大,而只相當于做了個全身麻醉。

阮先超感覺有點虛月兌,他無力地滑坐在玻璃屋邊,感覺是自己又一次經歷了生死的考驗。生與死,原來就是在那一線之間。人的生命原來是這樣的脆弱。假如那個電話再晚一分鐘,可能簡正就已經不在這人世間了。還好,這個過程沒有讓那睦男經歷,如果她在現場,她本來就虛弱的身體肯定是受不了這個沖擊。

睦男這一覺睡的很沉,也睡了很久,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一睜開眼,就看見阮先超坐在床邊的木椅子上,而且他也正在看著她。

她一下子有點羞澀,又有點心痛。就是這樣一個男孩,明知道她喜歡的是別人,還這樣義無反顧地照顧自己,幫自己。

但她現沒有時間來管這些事,她心里裝著的全部是簡正,她想知道他的情況,她張了張嘴,「他呢?」

阮先超見她醒來了很高興,也不介意她的問題,他也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簡正。所以他就把基本情況給她講了一遍,當然,他在講的時候把那些讓人心揪的細節都省了去。

這時門 當一聲起被人撞開了,看來,來人很急。

「睦男——」走在最前面的是個女人,她帶著哭喊聲就撞了進來。

睦男抬眼一看,來人正是她的好戰友——王艷。

原來,阮先超見到邵有富的時候,把睦男沒有死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王艷。

滿以為睦男早就死了,現在听說她還活著,那自然是激動不已。

睦男見到她也很高興,兩個女人抱在一起,一個拼命哭,一個拼命哄,哭鬧了好一陣才停了下來。

睦男這時才發現同王艷一起來的還有兩個男人。

一個是邵有富,睦男認識。

另一個臉色帶著一種病態的白,好像從來沒有曬過太陽,他始終站在邵有富後面,表現的非常恭敬。

王艷還在夸張地哭鬧,睦男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掐了一下她的腰。

王艷立馬停住了哭聲,看著睦男。

睦男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她馬上明白了,站起身來,對三個男人說︰「你們先出去一下。」

「出去干啥?」邵有富有點不理解,「我們過來是有正事要和睦男談的。」

王艷走過來一下子就扯住了他的耳朵,做勢往外拉。「叫你出去就出去,那來那麼多廢話!」

「哎喲,注意我的顏面!」他嘴上這樣說,倒是也沒有一點惱意,他把兩手張開示意其他兩個男人一起出去。

本來空氣有點悲切,王艷這樣一鬧,大家都笑了起來。

等男人們都出去了,睦男馬上起床,簡單地梳洗一番,王艷還特意幫她化了點淡妝。本來睦男不讓她化的,她可沒這個習慣,但是王艷說這是睦男的新生,這臉色慘白不好,從現在開始一定要活出精彩來。睦男拗不過她,就由著她了。

一切弄完,王艷又把大家請進來了。

三個男人一進來,看見剛梳洗完的睦男,都呆住了。

阮先超覺得那沒有化妝的睦男是美若天仙,而這略施粉黛的睦男卻是驚世駭俗了。

王艷發現自家的男人那眼光粘到了睦男臉都扯不開了,就踢了他一腳,「你不是有正事要談嗎?還不趕緊的。」

「哦,對對。有正事,有正事要談。」邵有富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這個是我的戰友,也是簡正的戰友,叫吳友禮。」

「我是兩們領導的兵,請多多關照。」吳友禮恭敬地向各位鞠了個躬。

「友禮,不要太多拘謹,放松點。」邵有富很享受這種感覺。

「是,是,是!」吳友禮微欠著腰,一邊點頭,一邊答道。

邵有富剛才在外面已經給他們兩個介紹完了,所以現在只是向睦男介紹,他指了一下她,對吳友禮說︰「這位就是睦男。」

睦男友好地向他伸出手,「你好!」

但吳友禮卻早就向她彎下了腰,並開始鞠躬,「您好,請多關照。」

其他人對于這個吳友禮的舉止都很好奇,但邵有富心里清楚,他剛從看守所出來,這關了十幾年,一下子肯定不適應。

邵有富說︰「友禮,你把簡排的情況跟睦男說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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