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的，封燊確實是想做蘑菇醬。
而且是要做新風味的蘑菇醬。
之前他做的，蘑菇直接磨成了漿糊。這次他打算切丁——雖然切得很碎，但到底是‘丁’，而不是‘碎末’。
還有，之前做的是用肉汁，這次他打算用肉丁——很細的肉丁。而且，他打算用那些‘正宗和牛肉’做配料。
當然，只會用一部分。比如十斤，會加一些牛骨頭濃湯一起做。
吳鵬可不知道他要動用據說很貴的‘正宗和牛肉’，笑著說︰「還真別說，我在伊伊家吃過你做的蘑菇醬，不管是炒菜還是蒸肉都別有風味。」
何止是用做調味料，就算直接沾著吃，也能讓人味蕾大開。
「這次做的比較多。吳總你喜歡的話，做好了我給你寄點。」
「那怎麼好意思？」吳鵬笑得，可一點都不像是不好意思。
封燊笑說︰「我還沒謝你讓人幫我修路呢。」繞了小水庫一圈的石渣路，他只出了原料錢，人工費可是吳鵬他們出的。
給他一點蘑菇醬，又算得上什麼？
「那我先謝謝了。」
吳鵬才說完，就發現小外甥女突然站起來，捧著杯子走到封燊面前仰著頭看。
封燊也奇怪︰「伊伊怎麼了，喝飽了嗎？」
小姑娘拼命眨眼楮。
封燊解讀不了她的密碼。
小姑娘鼓起臉頰吐出兩個字︰「喔噠。」
「什麼？」封燊跟吳鵬同時問。只不過吳鵬是驚喜交加，聲音頗高。
封燊給他使了個眼色，蹲下跟小姑娘平視，含笑問︰「伊伊的什麼？封叔叔沒听明白。伊伊告訴封叔叔好不好。」
伊伊聲音變得委屈︰「醬醬，喔噠。」
封燊伸手模模她的腦袋，笑著說︰「好，醬醬是伊伊的。封叔叔會做很多很多，送給伊伊。
「可是，你舅舅很喜歡，封叔叔也很喜歡……跟伊伊一樣很喜歡哦。所以，能不能也分你舅舅和封叔叔一點？」
他語速很慢，小姑娘似乎听懂了，回頭看看舅舅，有看看封燊。眼里滿是猶豫。
好一會，才點點頭。
封燊笑著將她抱起來︰「伊伊真大方。封叔叔謝謝伊伊。」
好吧，也許他哄女孩子的功力只能針對三歲小女孩。一句話就將小姑娘哄的得彎了眼楮。
吳鵬壓著聲音，卻壓不住語氣中的驚喜︰「伊伊說話了？」
封燊笑著點頭，說︰「其實剛才你出去就開口說了兩句……咬字還不是很準。多逗她說話，以後不會有問題。」
「對，對。肯開口就好！」吳鵬哈哈笑著說。「她開口說就好！」
小姑娘三歲了，一直不肯說話。帶去醫院做檢查，醫生卻說是聲帶沒問題。
既然身體沒問題，那麼一直不說話，就是不想說。
現在她肯開口說話，吳鵬知道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小姑娘從恐懼中走出來了，自閉的程度又減輕了許多。
照這樣下去，很快就從自閉中走出來了。
「伊伊，來。舅舅抱。」
伊伊小姑娘扭頭不看他。她要封叔叔抱。
吳鵬對她的拒絕並不在意，也沒勉強她的意願，還壓制不住興奮︰「就知道你有辦法。之前不肯吃飯，就是你想出的辦法。」
用好吃的引誘，還有讓外甥女參與其中做了餅干和肉包子。
現在又逗得小外甥女肯開口說話了……
他突然覺得，封燊是自己外甥女的福星。
「早知道她那麼喜歡你，就早些帶她多來玩了。」
封燊笑著說︰「是吳總你和她爸媽照顧得好，小姑娘才願意敞開心扉。」
「沒錯，大家都是為了伊伊好……是了，她爸媽還不知道呢。我跟她爸媽說。」
得知自家小寶貝肯說話了，章立偉夫婦恨不得馬上趕過來。不過被吳鵬勸住了。
「伊伊開口說話了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太緊張，最好順其自然。免得弄巧成拙。」
又說︰「等會我就帶她回去。你們趕過來，也要不少時間。倒不如讓她跟封燊多待一會……我看封燊很有耐心，伊伊也很喜歡他。跟他在一塊，說不定更願意說話。」
章立偉稍稍冷靜下來，覺得大舅子說得沒錯。一旦開口說話了，習慣之後就好。
他又給封燊打了電話表示感謝︰「封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你對伊伊，可以說是再造之恩。我都記在心里了。」
封燊笑著說︰「章哥你言重了。伊伊很可愛，也很聰明。我也很喜歡她。她能好起來，我也很高興。」
伊伊的情況，既然他能幫上一點忙當然願意幫。既然讓他認識了，也不願意眼看著這小姑娘一輩子毀了。
章立偉笑著說︰「不管怎麼說，我和吳靜都要感謝你……你不知道，為了讓她好起來，讓我們夫妻做什麼都願意。」
封燊也沒提什麼恩情報答之類的。
章立偉這人還算不錯，他們之間有這件事在其中，日後的合作也可以放心一些。
吳鵬也在想著讓封燊跟外甥女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
吃飯時，章伊伊乖乖地坐在封燊懷里，飯來張口。
吳鵬卻沒半點妒忌，反而笑著提議︰「封燊，伊伊這麼粘著你……我看你也喜歡伊伊，不如讓伊伊認你做干爹？」
封燊微楞，笑著說︰「好啊。就是不知道章哥和吳姐願不願意。」
這是好事，那他跟章立偉還有吳鵬就成親戚了，以後合作方面也容易。
再則，封燊並不討厭小孩子。尤其像章伊伊小姑娘，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很乖巧可愛，他確實挺喜歡的。
小孩子認干爹干媽的，民間其實很普遍。
其中一種情況，是因為與孩子父母關系親密，愛屋及烏。
更常見的情況，其實是一種迷信。說孩子命中缺了什麼，需要干爹扶持。
認的干爹，通常是朋友，或者特定的某種「命」的人。這種情況認的干爹關系並不是很密切。
像封燊和章伊伊這種情況，有部分因素第一種情況。不過，不是封燊跟章立偉或者吳靜關系親密，而是跟章伊伊。
小家伙很粘著封燊，而且很信賴。
也有一部分因素是出于第二種情況的考慮。封燊跟小家伙關系密切一些，對她的病情好轉有幫助。
吳鵬相信妹夫和妹妹肯定明白他的苦心，不會反對這件事。
「回去，我就跟他們說……他們也恨不得多些人一起疼伊伊。」
這事，他覺得應該辦的正式一些，該有禮俗不能少。
…………
下午，封燊哄小姑娘乖乖地睡了一個午覺。
等她醒了，又帶著她做蘑菇醬。
其實蘑菇醬已經做好，就差裝瓶殺菌了。
封燊仍然是出于讓小姑娘參與其中的，讓小姑娘願意多接觸一些事務的考慮。
也可以在這個過程，多與小姑娘交流。
只要小家伙願意參與，也願意交流，就會思考。超出她沉浸中的世界的思考。
他做了兩大鍋的蘑菇醬，至少七八十斤。他要一邊跟小家伙說話，一邊裝瓶，一時之間也不可能都裝瓶。
只裝了二三十斤，然後就開始滅菌。蒸了大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這先蒸好的，都給吳鵬帶走。其中一大部分是給章伊伊的。
小家伙要離開時，死死抱著封燊小腿不放手，臉埋在他褲子上不肯看吳鵬。
封燊蹲下，跟小家伙平視︰「下次，伊伊跟爸爸媽媽一起來。封叔叔也會去看伊伊哦。」
封燊又拿出自己和吳鵬的手機，給她演示視頻通話︰「伊伊看，我們以後可以這樣說話的哦。」
好不容易，才哄得小姑娘願意松開手……
目送小家伙離開，封燊在門口站了一會，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去，剩下的蘑菇醬也得處理好。
牛肉汁，是極好的微生物培養基，不先殺菌裝好，過兩天就該長毛了。
一邊裝瓶一邊滅菌。到晚飯時間，他索性蒸了幾個之前做好冷藏著的的肉包子吃了事。
最後一瓶蘑菇醬弄好，他真想喝杯茶休息一下，卻接到魏士進的電話。
魏士進笑得猖狂︰「終于搞定了。木頭，快給我發貨。我明天就要出貨了。」
封燊揉揉耳朵，真吵！
將手機開了免提，放桌子上︰「手續都辦好了？」
「都辦好了。也不是什麼大宗進出口產品。檢測過符合那邊的食品安全標準，就拿到許可了。」
「那我明天給你寄一些。三百斤夠不夠？」
「三百斤？你太瞧得起我了吧。」魏士進大呼小叫。「一千斤不嫌多……現在我手里的單子就有八百多斤了。」
封燊驚了︰「夸張了吧？」在國外留學的哥們那麼喜歡吃烤肉的麼？
「夸張什麼？我都覺自己謙虛了。反正明天你給我弄一千斤來。」
「最快後天……送物流哪有那麼快。」一千斤的東西用快遞，錢多了撐的。
「你就不能送過來……算了，還是我去取！給我準備兩千斤。」
才兩句話的時間，就又加碼了？
封燊頓了一下︰「行。你什麼時候到？」
「我一早出發。」路上要將近三個小時呢。「記得做我午飯。」
「餓不了你。」
「不是餓不餓的問題，我要吃好吃的。就這樣說定了哈，見面再聊。」
看著電話掛斷，封燊有些愣神。
如果魏士進那里生意一直那麼好，兩個月時間賺兩百萬，難度似乎一下從地獄級變成普通級了……
他心里算了一下，決定……讓魏士進再努力一些。
要是真能完成那個兩百萬任務，他就‘真係飲一杯落啦’。
他也很好奇，魏士進是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拿到那麼多單子的。
魏士進說會早早上路，封燊是不太相信的。
那家伙能在七點半之前起床就算是早的。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在九點半就見到了人。
「都準備好了？」人剛下車，魏士進就急乎乎問。
「準備好了。你馬上就走？」
魏士進才不會走︰「……午飯準備吃什麼！」
「……水煮牛肉！」
「行吧……我跟你說，這次我們要發財了。」
「你拉倒大單了？」
「一個很大的單子。」魏士進哈哈大小，很張狂。「走，進去說。」
原來，他是真的找到大客戶了。雖然對方只是說先試用，看後續在下大單。但他對封燊的調味料信心十二足。
「這次那邊只要十斤。不過他在巴西有六百多家連鎖烤肉店。我算了一下，如果按照他們的生意用肉計算，每個月至少要用八千斤調味料。生意好一些，甚至能過萬斤。」
「巴西烤肉？」
「對，就是那種大塊吃肉的巴西烤肉。他們拿回去是打算做一種新口味的烤肉，調味料主要是用來腌制肉塊的。」
巴西是產牛大國，牛肉很便宜。據說人均每年吃幾十斤的牛肉。
而巴西人吃牛肉，最主要的吃法就是烤牛肉。通常是一大塊烤好了再拿到客人餐桌上片。
反正，巴西的烤牛肉店多如牛毛。
但是，一家有六百家分店的連鎖，怎麼會找上魏士進的︰「你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這個你放心。」魏士進在他面前好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是我爸爸一個朋友。前些正好來我們國內談生意。我邀請他去一家烤肉店……」
封燊恍然︰「你讓烤肉店用了我們的調味料？」
魏士進得意地笑著︰「那烤肉店老板是我朋友……專門腌制了一塊肉。我爸那朋友吃過之後就立馬跟我下單了。說是要先試驗一下。不過我從他表現來看，這大單是跑不掉了的。」
封燊除了給他點贊之外，還能說什麼？
「我朋友也想要，他開的是烤肉店不是燒烤店，跟章立偉沒有沖突。」
封燊點頭說︰「只要能確定沒沖突的，可以不用考慮跟他的約定。」
魏士進笑著點頭︰「那我明白了。」
網絡上找來的人暫時不能賣，但他朋友不少，朋友的朋友更多。只要是可以確定不是做燒烤的，都可以賣。
他又說︰「北美那邊的單子很多，但每個單子的量都不大，都是一袋兩袋的。我在考慮是不是找個代理商。」
封燊搖頭，說︰「如果重點考慮成本問題，那麼做倒是無所謂。但如果你綜合考慮，我建議你請些人做。」
魏士進為什麼有那樣的考慮，他很清楚。無非是單子多，快遞成本高，而且分派單子，要需要請人。人工成本和管理成本都會高出一截。
魏士進解釋說︰「我打算找那邊的堂弟幫忙。」
「開公司？」
「如果訂單再多些，未嘗不可。」魏士進的野心可不只是盯著那些散單。「那邊吃烤肉的很多，腌制用來煎炸的肉塊，也很適用……說不定能將生意做到那些漢堡店。」
漢堡中間的肉餅，雖然不是烤，而是煎的，但既然烤肉能用，煎未必就用不得。
封燊想了想，說︰「我這里只生產，其它的不管。」
「哈哈，好哥們！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
「不過說好了，我這里每個月最多只生產四萬斤。多了我可拿不出來。」訂單多是好事。但如果是大客戶，拿了單子交不了貨，賠償可是很認真的。
魏士進楞了一下。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調味料的市場前景他很看好。國外市場是一個，但他更看好國內市場。
現在的人壓力很大，很多人沒能力經常去酒吧消遣，吃烤串吹牛，是很大一部分人的選擇。
所以國內烤串市場還是很大的。
更何況現在他又發現那調味料不僅可以用在燒烤上，如果市場打開了，每個月的銷量絕對不止四萬斤。
「你就沒想過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