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一串泡泡被吐了出來，晃悠著向水面上浮去。
「咕嚕咕嚕~」
一條形同魔改版章魚，頭戴一個高科技儀器的觸手怪路過，看了一眼這幾個外鄉人，同樣吐出了一連串泡泡作為回禮。
雙方各自點點頭，報以善意的微笑，而後轉身向著遠處游去。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嚕嚕嚕~」
唐川和哧溜對吐泡泡，好像玩上了癮。
關聯體日常對這兩位報以頭疼無奈的目光。
諾克頓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還沒有完全回復傷勢，卻一如既往的給人以穩重的感觸。
距離上一次在陸地上戰斗，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一行人幾經輾轉，來到了好奇已久的海洋文明內。
互相吐泡泡，這是海洋文明的理解，不管是感謝對方，還是報以友好的情緒，都可以用吐泡泡來代替。
眾人的身體素質，完全是能夠在水里面長期生活的，遂並沒有穿什麼黑科技服裝，就這樣原原本本的沉入了這片汪洋。
除去不用時刻攝入氧氣以外，他們的身體密度，也是可以通過自身力量，進行自我調節的，所以也根本不怕密度太小，而浮上水面去。
唯一讓人感到極其不適應的地方，或許就只有習慣了在空氣介質中講話，來到水底後，一開口講話，就容易被海水灌進肺里。
這雖然沒什麼大礙，畢竟莫說海水灌入肺腔了，就算完全摘除了肺部器官，對于幾人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
不過感覺不是很美妙就是了。
所以來到海底後，唐川等人交流的方式，就變成了精神鏈接，由昆塔莎為核心，心里想要傳達什麼，都可以即時的告知對方。
唐川和哧溜一如既往的愛玩，吐了大半天的泡泡，見到一個觸手怪，都要吐泡泡表示自己的友好態度。
圓泡泡。
葡萄串泡泡。
獅子泡泡。
宇宙飛船泡泡。
能夠看到這兩位大人已經將吐泡泡這件事，玩出了花來。
當來到這處海洋的城市後，眾人集體的感受就是，太過于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些感到恐怖。
因為觸手怪的文明里，他們是不通過語言交流的，而是通過自身觸手分泌的信息素。
而習慣了在陸地表面，以語言進行交流的眾人，的確有些難受。
不過在和某些觸手怪交流之後，唐川知道了這完全就是基因形態與意識形態的天差地別。
因為從觸手怪的視角來看，他們也同樣不理解為什麼某些文明，要用極其落後的語言進行交流。
語言這種東西，在他們看來，只會讓整個大環境充斥著謊言，更有礙于文明發展的速度。
他們觸手上分泌的信息素，能夠瞬間傳遞成百上千個信息給對方。
不再因為語言差異和意識差異，而造成各種大烏龍。
領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能夠層層傳遞到最底層，期間不會出現絲毫誤差，每個人都知道領袖想要表達什麼，根本不需要去揣度。
以至于「酌情」這個名詞，在海洋文明里不是一個主觀詞匯，而是完全客觀的表達出來。
譬如在他們的法律上，規定著諸多案件，都需要法官「酌情」審判。
要是放在其他文明，只要出現了「酌情」二字，就代表有很大的運營空間，還會因為每個人的個體差異，造成「酌情」的程度不盡相同。
但是觸手怪之間以信息素交流，就完全避免了那些漏洞。
因為每個法官，在學校里吸收制定法律者留下的信息素時，完全能夠感受到，法律制定者眼中的酌情，到底是個什麼程度，要是法官以權謀私，其他人也能夠自己去吸收這一段信息素，驗證一下他是否是真的在秉公執法，酌情的程度是否和法典的初衷有所差異。
基因所決定的東西，放在整個海洋文明的大環境里，就能夠看出兩點這個文明與其他陸地文明的懸殊之處。
首先，諧音梗什麼的肯定是沒有了。
他們的社會嚴謹的會讓人感到瘋狂，根本沒有趣味可言，或者說，他們的基因決定了，觸手怪們也不需要廣泛意義上的趣味性，那反而會讓他們感到被欺騙。
有些個體能夠通過訓練，分泌有誤導性質的信息素，也就是所謂的說謊，本來事實是這樣的，信息素中表達的東西卻是那樣的。
可這種個體終究是上不得台面，或許能夠在民間坑蒙拐騙。
可一旦事情鬧大了，被觸手怪官方調查時，官方能夠輕易的分辨出，你分泌的信息素，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存在誤導的，如果是後者，那麼罪加一等。
所以說觸手怪的社會里，謊言是存在的，但是只出現在某些極小的範圍內，不可能成得了什麼氣候，如果被發現你分泌誤導信息素，還會被周圍的人鄙夷。
其次，他們的社會結構，在唐川看來，實在是太太太太穩固，且充滿活力了。
這些觸手怪也是有娛樂項目的，他們同樣能夠在諸多事情上感到快樂。
而且他們的工作時長，完全稱得上是一句松散，和布羅塔陸地文明要竭盡心力的加班加點，甚至要切除腦子才能趕上海洋文明的步伐不同，這里的人一天平均只工作四分之一的時間，節假日還密集的讓人垂涎。
原因很簡單，也是因為他們通過信息素交流，需要學習什麼東西，去圖書館吸收信息素就行了。
等到信息素消化之後，你自然該懂得都懂了，幾乎不需要實踐，立馬就能夠上手操作。
因為前輩們積累的經驗，也全部包涵在信息素里面。
所謂的「天賦」同樣在人類世界是一個抽象名詞，而在這里，就完全是能夠以儀器捕捉到的。
因為每個個體能夠吸收的信息素有限，不可能將所有的知識完全吸收消化在自己的腦海里。
所以一個觸手怪先天能夠吸收信息素的容量，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笨拙的選手或許只能按部就班的在某些尖端行業打打雜。
而天賦型選手，他們能夠吸納各行各業的信息素，成為諸多方面的頂尖科學家，由此推出，他們的科學家里面，能夠舉一反三，開拓新技術的人才實在太多了。
譬如物理行業，遇到某些技術難題，需要數學運算，需要化學知識支撐，需要對生物科技有一定了解。
如果放在其他文明，這個難題可能就擱淺了。
而在海洋文明里，他們不僅能夠直接將自己遇到的問題分泌為信息素，完完全全的轉達給其他同僚，尋求破解辦法。
還因為這里的科學家們，近乎個個都是全才，自己就能夠立馬進行數學運算，化學實驗與生物知識的演算推導。
唐川早先還覺得，這個文明區區幾十年，就近乎躍遷到了八級文明，實在是太過荒誕了。
畢竟蔚藍星人類化為幾十萬呢，都還連九級文明的門檻都沒模到呢。
可一經接觸後，唐川反而覺得，這些家伙不能夠迅速發展，那才怪了呢。
因為這些家伙從一開始，就具有了高維文明的部分特質，那就是信息相通，免去了絕大部分勾引斗角，整個文明如同一體在全力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