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雲松糕(上)

血順著刀刃往下流!

拉提不要命的眼神嚇得那黑衣人手上勁頭略微松懈。

拉提趁著他松懈下來這股勁,死命朝含釧的方向跑去,剛跑出兩步,背後就被橫刀一劃,背上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小雙兒站在回廊,余光看見了門外血光噴涌,剎那間張嘴一聲尖叫,「啊——」

听見屋內有動靜,外面的黑衣人將拉提扔在地上後,飛奔出胡同,不一會兒就听見了馬蹄聲。

小雙兒哭嚎著奔跑到拉提身邊,鐘嬤嬤一臉沉凝地隨手披了件薄衫出來,見拉提渾身是血躺在門口,含釧已不見了蹤影,一巴掌拍了崔二,「人是死的嗎!把拉提扶進來!去善藥堂買止血的藥粉回來!」再跟小雙兒說道,「不許哭!去街坊四鄰打听剛剛是什麼人進了胡同!」

鐘嬤嬤說了不許哭,小雙兒瞬時止住了哭聲,抹了把眼淚,咬了咬牙站起身來,突然想起什麼,「嬤嬤!咱們要不報官吧!」

鐘嬤嬤冷笑一聲,「報官?若真想要含釧的命,像對拉提那樣,一刀砍了不就行了!如今把人擄走,必定是有所圖的!若含釧是兒郎,咱敲鑼打鼓去報官!偏偏釧兒是個姑娘」

姑娘被擄走

鐘嬤嬤背後嚇出了一身冷汗。

「去!小雙兒在胡同里打听完,就去找胡大人,哦不!」鐘嬤嬤手腳冰涼,腦子轉得飛快,胡大人不夠格!若賊人把釧兒擄出了內城,胡大人壓根就過不去煦思門!「我自己去英國公府求張三郎君,求也好,哭也好,踹也好!必得將釧兒找著!」

崔二抹了把眼楮,素日撐不起的腰終于挺直了,將拉提背回內院。

小雙兒一面深吸一口氣,一面哭著打開門,卻見一個熟悉的面孔站在門外。

「秦秦王殿下」

徐慨抬起頭,面色如死水沉靜,「門口有血,你們掌櫃的呢?」

秦王!

比張三郎更有用!

鐘嬤嬤趕忙佝著腰,忙回道,「被人」頓了頓,手心里全是汗——這是一場豪賭!若秦王當真對釧兒有意,是否能接受她曾被人擄走過的事實!若不能接受,還會不會幫這個忙!

罷了!

賭一把!

鐘嬤嬤心一橫,「噗通」一聲跪了地,大聲道,「釧兒被人帶走了!拉提被砍成重傷!還求秦王殿下搭救!」

徐慨眼神落在門口那一大灘鮮紅的血上,面色逐漸陰冷,從兜里扔出了一塊兒木牌子,側首低聲道,「去查!宵禁後進出過煦思門的人都有哪些!」腦子里過了過,「小肅,你親去查裴家和岳家,看今日是否有人過了煦思門,若裴家有人出煦思門,就請當家的勇毅侯爺到東堂子胡同見我。若岳家有人出門,就請靖康翁主來見!話說好听些,騙也要將他們騙出來!」

再低低側眸,不知在吩咐誰,「出內城,尋馬車蹤跡!」

徐慨身後出現了幾道黑影,利落頷首後便騰空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這是要三管齊下!

北京城四處戒備,京兆尹巡夜半個時辰一次,皇城根下天子腳下是絕不允許有命案血案!

若要作奸犯科,出城到人跡罕至的山外,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宵禁前後進出煦思門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如何大海撈針地找!?

就算拿了名目,也無法一眼看穿!

當今四皇子、秦王殿下又命人去守裴家和岳家的動靜,這是懷疑裴岳兩家伺機復仇嘛?!

再命一隊人出煦思門去尋蹤!

且不論四皇子如何有這般縝密的心思只論一點——那些藏在牆角無聲無息的人,是什麼樣的存在!?一個勁頭不熱、不受重視的皇子,怎麼會有如此厲害的私兵!

鐘嬤嬤神色復雜地看了徐慨一眼,卻也知如今絕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徐慨理清了思路,埋頭往里走,手背在身後,鐘嬤嬤卻見徐慨的手半藏在袖中,微微發抖。

沒一會兒,探听今日煦思門進出的人帶著一個詳細的本子回來了,徐慨接過一看,後槽牙咬得很緊,猛地一起身,轉身便往外走。

翻身上馬,一路狂奔至勇毅侯府,小肅正埋頭出府,身後跟了個畏畏縮縮、衣裳還未穿戴整齊的中年男人。

徐慨側身下馬。

那男人趕忙埋頭作揖,「秦王殿下您」

話還未說完,便被徐慨一手掐住頸脖,直直懟進了胡同牆角,男人的後背「砰」的一聲撞在牆上!

「秦王殿下!」男人慌得眼神發顫。

徐慨面色沉凝,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勇毅侯,你兒子裴七郎,如今在何處?」

勇毅侯被掐得無法呼吸,一張臉漲得通紅,手舞足蹈地胡亂比劃。

徐慨松了松,神色沉得如一潭無波的死水,「說,你兒子去了哪兒?」

勇毅侯看徐慨的眼神多了畏懼和怯意,脖子疼得像被火燎過似的,「本侯如何知道!」虛張聲勢地抬了抬胸膛,「秦王殿下!您是皇子皇孫!裴家也是簪纓世家!您見到本侯便上手動粗,無理質問!本侯明兒個必當參您個目無法紀之罪!」

徐慨手上的勁頭再松了松,低了低頭,輕笑了兩聲,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一個拳頭砸在了勇毅侯的左臉上!鼻腔口腔和眼楮瞬時爆出噴射的血花!

「別騙人!」徐慨語氣帶笑,「自從裴七郎惹了笑話,勇毅侯府就把他禁了足!如今婚事在前!勇毅侯府敢將他放出府邸!?萬一惹了事,這難得談下來的婚事豈不是泡了湯!」

「說!」徐慨靠在勇毅侯的耳邊,聲音短促,「說了!留侯爺一條命,不說您今兒個這一府的人全都他媽得被燒死!」

「你敢!」勇毅侯牙關發顫,「你是皇子,我卻也是老臣,裴家世代簪纓,我那弟弟更是金吾衛的」

徐慨一把將勇毅侯的頭砸在瓦牆上,粗魯地打斷了他的後話,「我是皇子,我他媽再不受寵,聖人也不會讓我給一個金吾衛的官吏償命,更不會為了一個失了勢的侯爺,傷害自己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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