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餅(中)

徐慨將決定權交到了她手里,把面吃完,又抱著她待了一會兒之後便將她送回曹家了。

關店,還是不關店,這是一個問題。

關店,一勞永逸,就算是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想做些什麼,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庭院深深,夜風襲人。

含釧翻了個身,本想再思考一會兒,結果誰曾想,眼一閉,就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含釧蒙頭起床,砸吧砸吧嘴,看著低低垂下的幔帳,突生出一個主意,火急火燎地去同薛老夫人問了安,跟鄭姑姑告了假後,便要了車準備出去,剛出門便見五大三粗曹生管事,虎背熊腰地橫著走過來,埋頭抱拳,「多事之秋,老太太叫兒跟著您一道。」

曹生走過來時,小雙兒「蹬」地一下嚇了一大跳,縮到含釧身後,「跟頭熊似的!感覺能隨隨便便拔起一棵樹!」

這倒是妖魔化妖魔化了

不過曹生跟在一塊兒,含釧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馬車「咕嚕嚕」行駛得稍慢一些,含釧听見車外有一陣急促的跑步聲,便挑開車簾看——一個機靈小廝模樣的人湊過來同曹生附耳說了三兩句話,曹生看了眼車廂,沉穩地點了點頭,手一揮,那小廝便又埋頭跑掉了。

「怎麼了?」含釧靠在車轅上輕聲發問。

曹生低頭應道,聲音粗粗的。

確實有點像熊吼

「今早,大當家說要給東南侯齊家世子顏色瞧瞧。」

含釧等著曹生說後話,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這頭熊說下一句話,再看曹生,已經目不斜視地繼續看路了,好像這個話題早就過了

含釧︰???

所以什麼顏色!?

紅色?黃色?藍色?

您倒是說呀!

還能說一半留一半的?!

含釧抿了抿唇,「什麼顏色瞧瞧?」

曹生一愣,一抬頭,方恍然大悟自己話沒說完,躬身道,「兒叫了幾個人給那齊世子做了個局,在邀月閣,買通了花魁,今天晚上只待齊世子進了花魁的房間,漕幫的兄弟就會沖出來,把他蒙上麻布一頓胖揍,揍完再扔到後海去。」

小雙兒︰

含釧︰

這次又說得這麼詳細

和一個沒出閣的姑娘說青樓、花魁、仙人跳什麼的,真的沒問題嗎?

曹生說完又目不斜視地看路了。

含釧抹了把額上的汗,和小雙兒相視一陣苦笑——一身腱子肉又威武雄壯的曹生管事,到現在還找不著老婆,是有道理的!

轎子胡同離東堂子胡同不遠,拐兩個彎兒就到了。

瞿家燈籠高高掛起,門前干淨亮堂,老門房不認識曹家的馬車,但認識含釧,一見是含釧便笑眯眯地躬身往里請,一張口是老北京的腔調,「您受累來 !賀掌櫃您駕臨寒舍可真是蓬蓽生輝、三生有幸!咱家掌櫃的等您許久了!」

含釧笑盈盈地跟在身後,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腔。

曹生沉默地跟在身後,有些訝異地听著自家姑娘和別人府上的老門房一路聊到內院——在他們漕幫,等級嚴明,大家伙雖都是兄弟,卻也是分了個三六九等的,主家的姑娘是主子,斷不可如此隨意地聊著天兒、吹著牛。

這北京城真是怪乎,各人見各人都一副熟稔親近的樣子。

特別是門房這樣的老大爺,一路過去,他能從東和你吹到西,從清晨吹到日暮

曹生埋下頭,把這些紛紛雜雜的心緒快速甩開。

剛打開內院的門,曹生便見一個面如銀盤、形容姣好的婦人滿臉笑意地站在門口迎。

曹生忙低下頭,隨著那門房快步出了內院。

瞿府的內院照舊還是那副樣子,只是多了些小崽子樂意玩兒的木馬、秋千、沙坑一進正堂,瞿娘子便從乳娘手中接過虎頭虎腦的團哥兒,團哥兒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楮看著含釧,瞿娘子便抱著笑哄兒子,「叫賀姨母叫姨」

「一一!」

團哥兒小胖腿兒往下蹬,發不準「姨」的音,小兔崽子顯得有些著急。

含釧便哈哈笑起來,掛了只沉手的赤金實心鎖到團哥兒脖子上。

肉眼可見地看到團哥兒脖子一下子短了三分。

瞿娘子一邊咂舌,一邊把金鎖從兒子頸脖上撈起來,拿手一掂。

好家伙!

這至少得有二十來兩!

「你這大傻妞!二十兩重的金鎖往我兒脖子上掛!也不怕累著他!」

瞿娘子笑著埋怨含釧,請含釧入了上座,把兒子遞給乳娘,眯著眼笑道,「听說給你賜了婚,本想上門來恭賀,又怕被人說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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