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要完蛋了。」
這三個月，穆暗笑被陷害，被扔出去的所有經過，這些下人都看在了眼里，也是從那開始，他們對穆暗笑的態度變成了隨意和不尊重。
「你說，」穆暗笑不將下人當外人，想了一下，問︰「他們會把我怎麼樣？」
「會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反正，你是免不了一頓毒打了。」
「有多毒？」穆暗笑感覺這下人知道什麼，于是便想著和多說點兒話。
「有多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完蛋了。」下人假笑了一下，「因為你得罪了與金主關系最好的將軍。」
「金主不是金王嗎？」穆暗笑故意反問，她感覺自己一定能從這下人嘴里套出那與風起時長相一樣人的名字。
「金王」下人重復著，冷笑一聲︰「金主，金王都是一樣的，我們就喜歡叫他金主，怎麼了？」
「哦。」穆暗笑冷淡。
下人尷尬了，「你問我，我給你回答，你卻這樣，真是個沒禮貌的野丫頭。」說著，他狠狠瞪了一眼穆暗笑。
「野丫頭也是這府上的小姐，你最好對我說話尊重點。」
「你以為你多厲害一樣的，你要不是被仙者帶回來，老爺也根本不會讓你進這府門。」下人瑟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穆暗笑不喜歡下人這話，生氣了。
然而，下人根本不將穆暗笑放在眼里，冷笑一聲︰「意思就是，你要是自己跑回來，說是老爺的女兒，老爺根本不會信，當然，就算信了，老爺也不會讓你這種貨色回來。」
「這種貨色，」穆暗笑眯了下眼楮，「是哪種貨色？」
「你是十一歲走丟的，回來是十八歲，這中間的七年，你去了哪里？」下人反問。
這家小姐，的確是十一歲走丟的，據張岩所說，穆笑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她剛走丟沒多久，就病死了。
穆笑當時年齡小，但她什麼都知道。她臨死前都還覺得自己是被陷害致死，因此，她便希望張岩幫自己調查清楚自己的死因。
當時張岩也沒有給穆笑明確的回答。他想，反正她都死了，就算調查這些也沒用。所以他也就沒將那事兒當回事兒。
但，可能是心理作祟的關系，他每次只要一睡覺，就能夢見穆笑臨死前的模樣。
漸漸的，這件事兒也便成了他的一樁心事。
于是乎，他就將這個任務秘密交給了穆暗笑。
這將近一年里，穆暗笑調查的結果便是，這家人，都沒有好人，她更認為，穆笑的死，跟他們都月兌不去關系。這也是她要給張岩的回復。
想著，她沉默了。
下人︰「怎麼不說話了？」
聞言，穆暗笑回過神，說︰「你覺得，這話是你該問的嗎？」她不想胡亂瞎編故事，因為她想尊重那孩子。
下人臉色一僵，態度冷冽地說了句︰「是我多嘴了，走」
「等等，那個將軍，叫什麼名字？」穆暗笑打斷，她覺得沒必要在藏著掖著了，省的這下人在問一些讓她懶得回復的話。
「你真夠土的，連將軍沈莫雲都不知道。」下人乜了一眼穆暗笑。
穆暗笑眉頭一皺︰「他叫沈莫雲？」
「對，走吧。」下人敷衍回復了一聲，轉身先走一步。
隨即，穆暗笑將那名字在口頭重復了幾遍之後，嘀咕道︰「這名字，真是夠隨便的，沈莫雲，什麼雲。」說著，她搖搖頭，轉身跟上下人。
加想了一下，追到穆暗笑身旁，說︰「這將軍不會就是你說的和風起時長得一樣的人吧。」
「嗯，就是他。」
前面，下人一愣，偏臉看了一眼自言自語的穆暗笑，嘀咕道︰「又開始了。」
自從被他們欺負開始，穆暗笑沒事有事就當著他們的面，和加對話，借此來嚇唬他們。
開始，加還會說她這樣不好，慢慢時間久了，加也便習慣了與穆暗笑說話。
下人也一樣，開始對穆暗笑這樣的行為感到疑惑，時間一久，他們也只當穆暗笑有病。
就像現在這樣。
「真是個神經病。」下人嘟噥了聲。
穆暗笑完全沒有將下人放在眼里，邊走邊看了一眼沉思的加，說︰「不敢相信吧。」
「嗯。」加點頭。
「估計，他有個胞弟吧，而這個家伙，可能就是他的後代。」穆暗笑猜想道。
「胞弟」加說，想了一下，「你說的是沈雁？」
「對，就是他。」
「可我記得他從出生起，就在天界了，他在凡界怎麼可能有胞弟。」加打破了穆暗笑的想象。
穆暗笑皺眉︰「這才一年，也沒可能，那麼快的那什麼啊。」她說的是‘投胎’。
「」加語塞了。
穆暗笑看了一眼加語塞的表情，在想那個與風起時長得一眼的沈莫雲，撇了撇嘴︰「算了，不說他了，說那種人，也沒意思。」
「」加點頭，又說︰「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從重生之後，就沒有見過風起時了？」
「嗯。」
「不到一年時間」加嘀咕著，恍悟道︰「也許那個人就是他扮演的。」
「管他呢，如果是他，他就慘了。」穆暗笑記仇，將雙手交叉，掰出了響聲。
下人聞聲，嚇了一跳。
加笑︰「我真想看看他。」
「他就在這里，你去看吧。」穆暗笑瞥了一眼加。
加︰「是在會客廳？」
「對。」穆暗笑點頭。
「那我去了。」加說，轉身跑走了。
繼而，穆暗笑扭頭看了一眼加的背影，嘀咕了句︰「小破孩，永遠都是小破孩。」說著，她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的下人，問︰「你干嘛？」她也停下了。
下人看看兩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和誰說話呢？」
「我自言自語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這個習慣。」
「不是小破孩是什麼？」問著，下人朝著穆暗笑的身後看了一眼，「你後面沒小孩兒啊。」方才，他正好看見了穆暗笑扭臉的動作。
穆暗笑︰「我也沒說有啊。」
「那你為什麼扭臉？」下人的心跳加速，開始緊張起來。
「我想。」
「你想，你」
「如果耽誤了時間，夫人不會放過你吧。」穆暗笑打斷。
下人一听，咽了咽喉嚨，隨即想問不敢問地眨了眨眼楮，轉身繼續前進。
穆暗笑無感，跟上下人。
片刻，穆暗笑跟著下人停步在了夫人的房間外。
「你不進去？」她問。
下人停頓了一下，側身看向穆暗笑，通知道︰「夫人，她來了。」
穆暗笑淡定的看著與剛剛完全不同態度的下人，冷笑一聲，回頭看向將門打開的小丫頭，喊了一嗓子︰「夫人，我衣服髒。」
小丫頭瞪了一眼穆暗笑，拿開扶著門的手，轉身先走一步。
見狀，穆暗笑也大致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我進去了。」說著，她故意伸手推開下人，跨過門檻兒，走了進去。
下人一臉不屑地撢了撢被穆暗笑觸到的肩膀，上前一步，探身親手將門關上了。
與此同時，穆暗笑大大咧咧的走到木榻前，看向坐在榻上，拿著茶杯，就是不看自己一眼的夫人，說︰「夫人，我來了。」
「」夫人喘了口氣，瞥了眼一旁的小丫頭。
繼而，小丫頭一眼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說︰「夫人讓你跪下。」
穆暗笑各看了一眼夫人和小丫頭，笑︰「默契不錯啊，真不愧是夫人的心月復，夫人一個眼神過去，你就什麼都看明白了。」她看向小丫頭。
小丫頭皺眉。
緊接著，夫人茶杯放下，抬頭看向穆暗笑︰「跪下。」
「跪下」穆暗笑厚著臉皮，抿嘴一笑︰「夫人，我的膝蓋摔傷了。」
夫人眼底一沉。
「夫人，如果讓金王.哦，不對，金主知道您的女兒是一個心狠毒辣的女子，他會怎麼樣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夫人面不改色。
穆暗笑眼瞧著夫人這一臉淡定的表情，深呼一口氣，說︰「還真是處事不驚呢，不愧是爹的正室。」她微微點頭。
夫人冷哼一聲︰「伶牙俐齒啊。」
「不敢當，如果和您的女兒們.相比，我就是初出茅廬。」
夫人︰「你來這里也有將近一年了吧。」
「是，夫人。」穆暗笑不頷首，就直愣愣盯著夫人的臉。
夫人瞧著穆暗笑這副沒規矩的樣子，冷笑一聲︰「一年了，規矩都沒學到，來人，給她教教，該怎麼下跪。」
聞聲，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下人回了聲︰「是。」走到了穆暗笑的身後。
穆暗笑看也沒看那兩人一眼，說︰「夫人，昨晚，我被丟到了懸崖上，早上的時候，不小心滾下去了，要不是樹杈接住我，我估計已經喪命了，當然，」她說，「也是那個時候，我的膝蓋撞傷了，如果您讓我強制下跪，也行，但明天我能不能站得起來，就得另說了。」
「」夫人眯起眼楮。
穆暗笑又說︰「還請夫人，好好思量。」說著，她這才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人。
夫人︰「真看不出你嘴笨。」她說，看向那兩個人，「退下。」
「是。」說著，他們兩個走開了。
穆暗笑一臉淡定︰「謝夫人理解。」
「方才，你是出于什麼心理，在府門外干那等蠢事的。」夫人冷冷說道。
穆暗笑淡淡一笑︰「我就想讓父親知道我的事情，說實話，我挺生氣的，這三個月里，我被扔的地方也挺多的，但那些地方，我還勉強都能接受，可這次，我是真的接受不了。」
「你是一氣之下，做出了那等蠢事。」
穆暗笑眨了眨眼楮，說︰「您若是想這樣認為，也是可以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氣之下，會害死我們整個家，你」
「夫人，要知道是這樣，下次就別讓您的人在做這麼危險的事兒了，當然，」穆暗笑打斷，板下了臉，「如果再有下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這您應該知道吧。說實在的，」穆暗笑說，「我並不想參與你們之間的事情，在說白了，你們那都是些雞毛蒜皮，無聊透頂的算計，總之，我勸您善良。」
這些話，穆暗笑已經憋了整整一年了。之前，她每次被夫人召喚過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態度，每次也只說，是，或是我錯了。
這一次，是她說的最多的一次，而給她這樣勇氣的，也正是她的新任務。
「善良」夫人冷笑一聲，又一次看向了回到原位的兩個下人說︰「來人，把她壓出去，杖打三十。」
「」穆暗笑一愣。
又是反轉。
穆暗笑以為自己說一說實話，這夫人就不敢在欺負自己了。
誰知，她又一次天真了。
夫人看著穆暗笑木愣住的表情，說︰「你這野丫頭，不僅冤枉我的女兒，還冤枉我，你自己跑去懸崖與人私會，還敢在這里給我胡說八道，真是欠打。」
听著夫人的話，穆暗笑意識到自己算是掉入了陷阱。
于是，她低眼一笑說︰「夫人，您還真是老奸巨猾。」
「帶出去。」夫人低吼一聲。
穆暗笑輕哼一聲，一把推開了那兩個下人的手，說︰「不就三十嗎，我自己會走。」
「自己會走，」夫人說，上下掃視了一通穆暗笑，「那好，你最好一會兒也可以自己走回柴房。」
「別說柴房，我走出穆府，都沒問題。」
「那可不行，家丑不可外揚，你還是在這家，給我好好呆著吧。」說著，夫人拿起茶杯，冷笑一聲。
穆暗笑同樣冷笑一聲，轉身先走一步。
不一會兒。
穆暗笑自覺趴在長椅上，猶豫用不用法術的同時，加回來了，「你怎麼了？」他一臉吃驚，抬頭各看了一眼手持木棍的下人。
穆暗笑︰「掉入圈套了。」說著，她將雙臂交叉，放在了自己的下巴處，「你來的正好，幫幫我。」她瞥了一眼加的手。
加嘴角一撇︰「你也是，好歹也活了將近百年了，還能被區區凡人欺負成這副樣子。」說著，他抬起了手。
穆暗笑︰「失算，話說，你看見那個家伙沒有？」
「看見了，」加說，想了一下︰「但，我感覺他也看見我了。」說著，他剛要給穆暗笑施法護體，那個名叫沈莫雲的人來了。
「這是干什麼呢？」他問。
聞言，那兩個欲要開打的下人一同放下木棍，行禮︰「將軍好。」
房間里，夫人在听見外面聲音的一時間，急忙讓小丫頭扶起了她。
穆暗笑仰臉看向與風起時長得一眼的沈莫雲，又看了一眼轉身看向他的加，問︰「你怎麼來了？看我笑話！」
沈莫雲︰「你不配。」他看向穆暗笑。
穆暗笑表情一僵，不快道︰「那就請將軍趕緊走，省的，髒了你的眼。」說著，她低下了頭。
沈莫雲冷冷道︰「既然知道髒了我的眼楮，就趕緊起來。」
「」穆暗笑假裝沒有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