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車夫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馬車內的動靜，反倒依舊不顧地面坑窪的專心駕駛馬車。
馬車內，風起時完全不敢動彈地低眼看著半天找不到支撐點的穆暗笑，低聲說︰「你夠了沒有。」
與此同時，穆暗笑的手摁在了椅子面上，既而毫不客氣地對風起時說了聲，「閉嘴。」然後終于與風起時拉開了距離。
風起時不知道穆暗笑在囂張個什麼勁兒，但是他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亂移動，于是他也便又一次閉上了嘴。
下一時間。
穆暗笑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說︰「我看不見。」她的手在身前隨便擺動起來。
風起時坐直身子，仰臉看著不停動來動去，就是不退後坐下的穆暗笑，猶豫了一下，迅速施法點燃了燈籠中的蠟燭。
緊接著，車內亮堂了起來。
穆暗笑見到亮光後，松了口氣，說︰「嚇死我了。」說著，她又低頭看向了風起時。
風起時仰臉看著穆暗笑這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命令道︰「快坐下，看什麼看。」
「坐」穆暗笑完全沒有要坐下的意思，相反她長了個心眼，將手舉過頭頂，扶住了馬車頂端，說︰「我不坐，你趕緊跟車夫說，去你府上。」
「我不。」
「你在說一句，」穆暗笑說，用另一手指住了風起時，「你趕緊的，要不然，一會兒我就不下去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穆暗笑說，瞪大了眼楮，「我不怕丟人，對于穆府上下的人，我早就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到時候要是拉我下去，我就第一個讓你難堪。」
「穆暗笑，你別太過分。」風起時冷冷道。
穆暗笑輕哼一聲，不料正要繼續威脅風起時的時候，車 轆又一次壓過了石頭。接著，她身體隨顛簸搖晃之後，直接朝風起時倒了去。
隨即，穆暗笑嚇得瞪大眼楮，趕忙說了聲︰「閃開。」
風起時見狀，急忙听話地閃躲開了身子。
與此同時，穆暗笑的嘴用力撞在了車窗的邊沿處。風起時目擊到了穆暗笑摔倒撞擊的全過程，于是替她擺出了痛苦的表情，問︰「你沒事吧？」
穆暗笑欲哭無淚地感受著突如其來的疼痛，‘嗯’了一聲，摁住風起時的肩膀，緩緩起身，說︰「我的嘴。」說著，她低眼對視上了風起時的眼楮。
風起時掩飾住對穆暗笑的心疼，說︰「讓你坐，你不坐，快坐下。」
「討厭。」穆暗笑輕輕撫住自己的嘴唇，轉身直接坐在了風起時的身旁，問︰「我的嘴還好嗎？」她說，扭臉看向了風起時。
風起時看穆暗笑這樣，也著實可憐，因此也便不在說難听的話，扭臉盯住了穆暗笑微微泛紅的嘴巴，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一會兒」穆暗笑說，心里突然不痛快起來，「疼死我了，我讓你閃，你就閃，你不會接我一下啊。」
「我以為你自己能行，誰知道，你根本不行，」風起時說，想上一秒穆暗笑倒下來的經過，他眼神不由地閃躲了一下，說︰「這就是你不听話的代價。」
「討厭。」穆暗笑噘著嘴，瞪了一眼風起時。
風起時瞥了一眼穆暗笑，然後順手拉住了穆暗笑的胳膊。
穆暗笑嚇了一跳︰「你干嘛？」
「過去，馬上就要到了。」風起時說，欲要將穆暗笑拉起的時候，穆暗笑開始與他較起勁兒來。隨後他在與她‘一番較量’後，低聲道︰「過去。」
「我說的話，看來你是忘記了。」穆暗笑盯著前方，她知道風起時不會對自己太過分。
風起時一听，不禁想起穆暗笑摔向自己之前說的話，然後在想她說到做到的不要臉精神，他無奈道︰「你先過去。」
「我」
「你過去，我才好跟他交代。」風起時打斷。
穆暗笑一听，起身，自覺回到了風起時的對面。
緊接著，就在穆暗笑剛坐下的一時間里，馬車停下了，「將軍，到了。」說著，車夫側身盯住了厚重的簾子。
風起時瞥了一眼穆暗笑，重又交代道︰「去我的府邸。」
聞言，車夫一驚︰「將軍，為什麼啊？」
「因為」
「因為你的關系，害我的嘴撞腫了，」穆暗笑忍無可忍，移到車門前，伸手當即掀開簾子，看向了車夫，「你會不會駕馬，我的嘴直接撞地上了，你知道嗎？」
車夫深刻感覺到了穆暗笑的怨氣，然後探頭借著里面的燈籠光，瞅了瞅穆暗笑的嘴，說︰「是有一點，不過涂抹點兒藥，應該很快就好了。」
「你說的真是輕巧。」
「我這有藥，給你。」車夫說，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木盒遞給穆暗笑。
穆暗笑低頭盯住車夫手中的小木盒，問︰「這藥，很便宜吧？」
「很貴的，」車夫激動，認真起來，「我跟你說，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很便宜，但是這馬車，這藥，我從不買便宜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穆暗笑好奇起來。
車夫︰「因為身體和掙錢是最重要的。」
「這話不錯，但，」穆暗笑伸手接過小木盒，「你這駕馬的技術，的確不怎麼樣。」
「不是我駕馬的技術不怎麼樣，是因為這路太黑了，我看不見啊。」
「你怎麼不掛個燈啊？」穆暗笑說，將頭探出去一看，果然漆黑一片。
車夫︰「這不是掛到里面去了嗎。」
「里面，」穆暗笑說，扭頭朝著里面的燈籠一看，皺起了眉頭，「我看你這燈籠用了很久了，掛在外面，風一吹就滅，所以你掛到了里面，對吧。」
車夫傻笑起來。
「你就好好省吧，總有一天，你非得把自己省進去不可。」穆暗笑說，放下了簾子。
隨即，車夫將穆暗笑的話好好想了一遍之後，忙說︰「就憑您這句話，我過了今晚就去買燈籠。」
「最好防風。」
「一定。」車夫說，將馬車轉變方向，重新啟程。
車廂里。
穆暗笑坐好，打眼看向對面盯著自己的風起時，問︰「你看我干什麼？」
「嘴不疼了？」
「疼。」穆暗笑說，打開蓋子，將小拇指戳進藥膏當中攪和了一下，拿出，放在鼻子低下聞了一聞，說︰「味道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