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宮內出現龍鳳呈祥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京城，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陌子鳴更是成了一個香餑餑，各方人馬紛紛而動，想要提前將之拉攏。
其中不乏朝中重臣，甚至是皇親國戚。
卻不曾想，這次，所有人再次撲空。
這次倒不是陌子鳴刻意回避，而是奉旨入宮去了。
還未放榜便應召入宮，這意味著什麼？
再笨的人都能猜到，此次新科狀元恐怕非陌子鳴莫屬了。
不僅如此，未來必然也會成為皇上所倚重的大臣。
畢竟，自打大乾朝開朝以來，還從未出現過此類事例，考生尚未放榜便先入宮面聖。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又求之不得的機會？
皇宮，御書房內。
陌子鳴隨同御前太監上得前去，沖著微笑著站在龍案之後的皇帝行了一禮︰「臣陌子鳴參見陛下！」
「陌愛卿免禮，賜座！」
永平帝樂呵呵抬了抬手，隨之沖著御前太監吩咐。
御前太監應了一聲，小跑著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謝陛下！」
陌子鳴拱手謝了一聲，並坐了下來。
「陌愛卿，朕已經閱了你的試卷，簡直是賞心悅目，妙不可言，令朕拍案叫絕。」
陌子鳴謙虛了一句︰「臣惶恐……」
「哈哈，陌愛卿，你就不必在朕面前客套了，朕知道愛卿並非普通讀書人。
也因此，朕才會破例在放榜之前提前召愛卿入宮，想與愛卿當面好好交流一番。
朕決定欽點你為今科狀元，並委以重任，以後留在朕身邊輔助朕治理天下……」
這要換作其他人，恐怕當場就驚喜望外，感激不盡，磕頭謝主龍恩了。
但陌子鳴听了此番話卻有些為難道︰「這……」
見狀，永平帝不由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怎麼？愛卿難道不願輔助朕治理天下？」
「陛下，非是臣不願，只是臣有苦衷。」
永平帝笑了笑道︰「愛卿所指的是莫非是修道一事？」
「陛下英明！臣乃是讀書人，同時也是修道之人，指不定什麼時間就要閉關。
有時一閉關可能就是數月。如此一來，怕是難以承擔陛下托負的重任。」
「嗯，倒也有理……」永平帝不由沉吟起來。
這要換作其他人，永平帝恐怕早就龍顏大怒了，畢竟陌子鳴此番話頗有抗旨不遵的意思。
但，永平帝心知陌子鳴非尋常人，否則也不可能連續兩次引發天地異象。
如此一來，他自然也不可能將陌子鳴視作普通臣子對待。
但，也不甘心錯過這樣的人才。
同時，陌子鳴也在暗自思量。
之前他壓根沒有做官的想法，只是想獲取一個功名罷了。
但，這次近距離與永平帝接觸，他震驚地發現了一樁隱密之事︰永平帝表面上看起來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實則上命不久矣！
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恐怕撐不過兩年。
這一點，相信御醫看不出來。
于是，陌子鳴忍不住問了一句︰「陛下，據臣觀察，陛下近期是否在服用某種丹藥？」
聞言，永平帝愣了片刻，隨之笑道︰「陌愛卿果然不同凡響，一眼就看出來了。沒錯，朕最近半年每日里都在服用一味靈丹。」
「難怪……陛下，臣冒昧地問一句，這皇宮里是否有煉丹士？」
永平帝搖了搖頭︰「這倒沒有，此丹名長壽丹，乃是朕的六皇兒重金禮聘的一個高人所煉的靈丹。
一開始朕還擔心皇兒被人蒙騙，結果服用此丹之後，朕明顯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對了，莫非愛卿也懂煉丹之術？」
陌子鳴笑了笑︰「回陛下，臣略懂一些，否則也看不出陛下服用過丹藥。」
听到此話，永平帝不由心里一動︰「朕听聞愛卿道法精深，不知愛卿可否讓朕開開眼界？」
畢竟耳听為虛，眼見為實。
「陛下有旨，那臣便獻丑了！」
說完，陌子鳴模出一小錠銀子輕輕一搓，銀錠頓化為齏粉從指間滑下。
剛一落地，竟化為一個女子翩然起舞。
「這……這……」永平帝不由一臉震驚。
見狀，陌子鳴笑了笑，又取出一張紙片往地上一拋，紙片人瞬間又作為另一個女子輕歌曼舞。
永平帝忍不住揉了揉眼，再看，並非幻象。
「陌愛卿果然高人矣！」
永平帝由衷感嘆。
「陛下過獎，這些也不過就是一些小術罷了。」
陌子鳴謙虛地回了一句。
過了一會，陌子鳴收了法術，繼續與永平帝交談。
「陌愛卿，朕知道你一心追尋仙道，恐無意于仕途。
不過，朕還是希望你可以輔助朕。
要不這樣，等放榜之後愛卿先入翰林院，之後朕再給你安排個閑差。
如此一來也就兩全其美了，既不影響愛卿修煉，愛卿也可以抽時間輔助朕。」
「多謝陛諒，臣謹遵聖意……」
這次陌子鳴倒沒有再推卻，因為他在發現了永平帝身體的異狀之後已然改變了主意。
表面上看來，永平帝的死活與他無關。
但，如若這是一個驚天陰謀，永平帝突然暴斃，屆時恐怕會天下大亂。
天下一亂，且不說別的因素，單說陌子鳴自己，必然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大不了，在解決此事之後辭官便是。
「如此甚好！」
永平帝一臉欣慰。
接下來又閑聊了幾句，永平帝忍不住問︰「從愛卿這兩次的答卷來看，愛卿確有著與眾不同的治國理念。
以愛卿之見，朕要怎麼做才能稱得上一代明君，名垂青史？」
這個問題，一般臣子可回答不出來，或是不敢隨意回答。
畢竟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搞不好就會掉腦袋。
「陛下，自古帝王想要名垂青史歸納起來無非有兩點，一是開疆拓土，二是豐功偉業。」
永平帝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基本的道理朕自然知道，只是要做到這兩點談何容易？
開疆拓土，那便意味著連綿不絕的戰爭，令無數百姓卷入戰火，而且風險極大。
正所謂成者為王，敗者寇。贏了當然是好事，一旦輸了……後果不堪設想。
豐功偉業亦然，就算朕身為天子，也並非如百姓所言那般可以為所欲為。
朕何嘗不想大展宏圖霸業？
但治國不比治家，牽一發而動全身，其中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關系、利益、制度著實太多太多，令人有心而無力……」
這一刻，永平帝似真情流露，大發了一通感慨。
听完之後，陌子鳴笑了笑︰「不如臣給陛下出個主意，相對來說，此法相對容易實施，但卻居功甚偉。」
「哦？」永平帝驚喜不已，忙不迭道︰「愛卿快講。」
「陛下，當年諸子百家爭鳴，那是何等輝煌？聖人涌現，能人輩出，留下了無數曠世之作。
其中不僅有經史子集，還有天文地理，陰陽學說、醫學佔卜、釋藏道經、戲曲、工藝、農藝等等。
這些，可都是世世代代積累而下的寶貴財富。
只可惜，隨著歲月的推移，不少珍貴的書籍要麼毀于一旦，要麼散落于民間。
遇上識貨的倒也罷了，遇上不識貨的，說不定順手就扔了也或是毀了。
一旦損毀，就再也找不回來。
所以臣一直有個想法，遍搜散落于各地的古籍與孤本，並結合現有的各類書籍，將之分類整理，編撰成冊，令之成為一套華夏歷史文化之文獻。
只是，臣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辦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普天之下，唯一個人有能力辦到，那就是天子……」
實際上，這可不是陌子鳴獨創的想法，而是源自于前世一套被譽為「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百科全書」的文獻︰《永樂大典》。
只可惜，此宏篇巨著卻因一場大火，原稿付之一炬，而抄錄的備份則因各種原因流失了不少。
後，清乾隆年間，由當時的名臣紀昀牽頭，又重新編撰了《四庫全書》。
只是，這四庫全書從其意義及價值上來講，就遠遠不如永樂大典了。
听到陌子鳴此番話，永平帝先是愣了愣，隨之一臉激動，竟然快步走了下來。
「愛卿，這是你自己想到的？」
「回稟陛下，此乃微臣一點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不不~」永平帝拍了拍額頭，來回踱著步︰「朕為何沒有想這一點，以前的那些君王為何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正如愛卿所說，此事一旦辦成，必然轟動天下，乃天大的偉業。」
「陛下，或許正應了一句話，當局者迷。陛下或許也曾想到過，只是覺得此事並非一件易事故而未予重視。」
「哈哈哈，愛卿，你不用恭維朕，朕的確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如今經愛卿一提醒，方才驚覺此事大有可為。
只不過，想要辦成此事的確也不太容易。
一來，搜集散落于民間的古籍本就不易，二來，其間整理、抄錄、編撰恐怕也需要消耗大量的人手、時間以及銀兩。」
陌子鳴點了點頭︰「沒錯，這的確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堪稱史無前例。
或許之前也有帝王有過類似的念頭，但考慮到不容易辦成，故而無奈放棄。
也正是因為如此，假如陛下下定決心去辦這件事，一旦此書面世，那必然會轟動天下，壯我大乾朝國威。
陛下也將名垂青史，為世人所稱頌！
相對于其它變革來說，此事不會傷及國之根本，也不會影響到太多人的利益，故而實施起來相對也會容易一些。
簡單來說，無非就是消耗一些人力物力……」
「好，太好了，愛卿果然是朕的福將，哈哈哈，好，甚好，來人！」
永平帝似有些迫不及待，當下里便開始行動。
「陛下~」
御前太監匆匆上前候旨。
「去，速傳于大學士、鄭大學士火速進宮，到御書房見朕。」
「遵旨！」
御前太監得令而去。
「陌愛卿，一會等二位大學士來了，咱們再一起好好商討一下此事。
對了愛卿，你覺得編撰這套文獻大約需要多久的時間？」
陌子鳴想了想，道︰「如若陛下大力促成此事，面向全國招募人才幫著收集、整理、歸類、抄錄，想來幾年的時間便可完成。」
「好，甚好，甚好！」
自登基以來，永平帝難得如現在這般激動。
一激動，便想喝酒︰「來人，備酒菜，朕要與陌愛卿喝上幾杯。」
「喏！」
守在門口的宮女應聲而去。
酒菜端來，永樂帝熱情招呼︰「來來來，愛卿不必拘禮，多喝幾杯。」
「陛下還是淺飲為好，龍體為重。」
「不礙事，難得朕今日這般高興，哈哈哈。」
喝至酣處，于清和與鄭澤終于匆匆趕到。
一見皇上居然在御書房與陌子鳴坐在一起喝酒，二人一臉訝然，竟忘了行禮。
陌子鳴倒是主動起身揖了一禮︰「晚生見過二位大人。」
這時，二人方才醒過神來，趕緊上前參見皇上，隨之又沖著陌子鳴回禮。
「哈哈哈，二位愛卿，來，坐下坐下，陪朕一起喝酒。」
「陛下，這……在御書房喝酒，怕……怕是……」
「怕是什麼？你們這些個老臣子能不能不要如此迂腐？律法有規定過，御書房不能喝酒？」
「這倒沒有……」
「那不得了？既然沒有律法規定，朕為何不能在此喝酒？快快快，坐下陪朕一起喝。」
「臣遵旨！」
「多謝陛下。」
無奈，兩個大學士也不好拂逆皇上的意思，上前盤坐到桌邊。
陪侍在側的宮女當即上前將酒斟上。
「老臣敬陛下一杯。」
「行了，不用敬來敬去的，來來來，咱們君臣共飲一杯。」
待到酒下肚，永平帝方才微笑道︰「朕急召二位大學士入宮，實乃有要事相商……坐下坐下，不必拘禮。
陌愛卿，你將之前的提議給二位大學士詳述一番。」
「是！」
陌子鳴應了一聲，隨之又將之前的想法講解了一番。
「二位愛卿意下如何？」
「好事啊，陛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于清和驚喜不已。
鄭澤也有些激動道︰「這是陌會元的想法？」
「回大人話，正是晚生一點不成熟的想法。」
「不不不，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陛下，臣大力支持！」
「臣也大力支持！」
要說起于清和與鄭澤二人，平日里可沒少抬杠，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但今日的態度卻出奇一致，這也是永平帝喚他倆來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倆的意見如何。
沒想到，二人居然不爭了，還極力推崇，看來此事的確大有搞頭。
「不過二位愛卿，此事真要操辦起來恐怕會動用大量庫銀，而目前的庫銀並不是很充足。」
「陛下，依臣所見，就算不辦此事庫銀依然緊張。
要不臣回頭分別找下六部，先暫停一些可有可無的項目，優先辦理此事。」
「那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只要陛下一道聖令，他們有意見又能如何？再說了，此事利國利民，功在千秋萬代，相信朝中一眾要臣也懂得區分輕重緩急。」
「嗯，于愛卿所言極是，那此事就這樣初步決定了。
下來後，陌愛卿多與二位大學士交流，此事朕就先交由你三人，爭取盡快拿出一個詳盡方案來……」
……
兩日後，殿試結果出來了，陌子鳴果然高中狀元。
其實這個結果毫無懸念，畢竟還未放榜就被皇帝召喚入宮，再傻的人都能猜到結果。
如此一來，陌子鳴也就成為大乾朝開朝以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一時風光無兩，聲望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永平帝居然又破了一個例。
按照大乾朝的傳統，新科狀元一般先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職，官階六品。
但，永平帝卻破例冊封陌子鳴翰林學士之職，官階五品，並御賜金牌一枚，憑金牌可不經通報出入皇宮。
當然，內宮除外。
畢竟內宮乃是一眾嬪妃所居之地，除了宮女、太監以及皇帝，就算是皇子出入也要先行通報一聲。
錢塘縣。
次日一早，便有衙役跑到陌府敲鑼打鼓報喜。
「 ，捷報捷報，恭喜陌公子高中今科狀元！」
「什麼？陌解元還真的高中狀元了？」
路人一下子紛紛涌了過來。
府中的丫環听到鑼聲飛快地跑了出來，一听說自家公子高中狀元，簡直就像是自己中了狀元一般樂瘋了。
「夫人，夫人，公子高中狀元了，公子高中狀元了，公子高中狀元了……」
聲音在院中一遍一遍回蕩著。
「哈？老實人真中狀元了？」
小青一溜煙沖了出來。
白素貞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樣，因為這樣的結果她早有預料，所以談不上多驚喜。
但，喜悅與激動的心情還是有的，特意準備了一些銀兩，滿面春風走到門外。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你家相公高中今科狀元……」
來人遞上了捷報。
「辛苦各位了，區區一點心意，各位拿去喝茶。」
白素貞微笑著接過捷報，同時將裝著銀子的布袋遞給為首之人。
那人一接過布袋，手一沉……怕是有二三十兩，內心里更是驚喜不已，忙不迭連聲感謝。
待到報喜之人離開之後，白素貞又大大方方取出一些銀子，凡府中下人一律獎勵五兩銀子，喜得幾個丫頭嘴都合不攏。
半個月後，陌子鳴離開京城，衣錦還鄉。
這一次的排場可就有點大了。
倒不是陌子鳴想講排場，而是永平帝為了彰顯皇恩浩蕩，除了賜予金銀綢緞之外，還特意派了近三十名護衛一路護送。
雖說陌子鳴用不著護衛保護，但，有些事畢竟還是要做給世人看的。
再說了，堂堂新科狀元，五品京官，總不能悄無聲息回鄉吧？
那就不叫衣錦還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