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亭的面上明顯很是肉疼，不太想給，可他怕得罪了饒夏，叫饒夏拒絕他。
他真的對小丫太滿意了。
就像是他第一眼看到小丫的時候一樣，他很確定，這就是他想要的演員，這就是他想要的「幼年瞿嫻」。
他憋了半天，只能道，「可，可以。」
「不用給錢。」前面三個字說得很是艱難。
但是，後面四個字就說得格外利索了。
瞿亭不缺錢。
他只是對自己剛剛拍攝的東西舍不得。
「不過，這兩個素材得剪輯。」
饒夏笑了笑，「沒關系，不用剪輯，我只是給小丫的人生做個記錄。未必需要多好，多完美。」
瞿亭猶豫了一下，點頭。
「那……」他忍不住看向小丫，以眼神暗示，然後問，「饒小姐，您同意嗎？」
饒夏看了看小丫，「我能看劇本嗎？」
「當然，我可以簽保密協議。」饒夏道，「我不是這個圈子的，也堅決不會將您的劇本外泄。我要看劇本，和小丫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這次瞿亭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將自己手中屬于導演的那份劇本給了饒夏，這是最完整，還帶著他所有筆記的那種。
給了劇本還不算，他十分緊張，格外著急地還要繼續和饒夏道，「您放心，劇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也是我姑女乃女乃的人生，我不會亂寫的。」
「這只是為了紀念。」他猶豫了一下，「這是我，也是我太爺爺，我爺爺的一個紀念。」
他遲疑了一下，看到季匪在旁邊，所以才說。
「您應該也知道，我姑女乃女乃的事兒。」
「我太爺爺他們在戰亂時期，被迫出國的時候，女兒落了朋友家里，來不及找回。」
「期間請了好多人回來找，都沒有找到。」
「一直到我爸爸回國之後才有機會見面。」
瞿亭講得更多了一些，這位瞿嫻女士，跟家人走失，母親帶她意外病死，將她托孤給一個朋友，當時國內已經戰亂。
瞿嫻女士母親的朋友也身體不好，還被人搶劫，最後沒錢，兩人一起給戲班子做事。
顛沛一生，好不容易好了一點，最後被自己的丈夫背叛，瞿家一家都因他受了近十年的磨難。
瞿嫻生下的孩子也是死胎。
在那之後，她雖醉心于戲劇的事業，卻始終無法接受孩子的事兒。
不過十多二十年的時間，就因病去世。
在她去世前也一直要找那個孩子。
她醉心于戲劇事業，投身一輩子的。
也是建國後第一批始終維護，始終堅持戲劇文化傳承的大師。
這部紀錄片講得也是醉心戲劇的瞿嫻的悲歡喜劇合離的一生。
她最幸福的時候，是和家人還在一起，偷听唱戲的時光。
也是一番戰亂後和家人團聚的時候，是和愛人的時候。
可，也僅此而已了。
剩下她的人生幾乎都是悲劇狀態。
家人能做的，到最後也不過就是為她拍這樣的一部紀錄片，不偏不倚，展示她的人生。
以及……
後面的話，瞿亭沒有說完，他目光異常懇切地看著饒夏。
「我太爺爺身體不好，他始終覺得虧欠了姑女乃女乃，覺得當時不應該把她弄丟了。我們……」
他聲音突然有些哽咽。
饒夏︰……
饒夏還是有些感動的，在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是文化工作者最艱難的時候。
瞿嫻女士在這種時候，還在堅持努力將這一文化保留，並且傳播下去。
只是，她還是覺得瞿亭是在套路自己。
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得承認，因為瞿亭的這番話，加重她心中同意這事兒的權重。
她願意在影響不大的情況下，滿足瞿亭的這個願望。
她認真道，「瞿先生放心，我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的。」
「劇本我也會仔細觀摩，認真考慮。」
季匪在旁邊，始終沒有開口，瞿亭看了他幾次。
發現他的注意力只在饒夏身上，看來小丫同意不同意這事兒，也都只在饒夏，稍微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說服的任務能稍微減輕一點。
瞿亭終于笑了，「謝謝您。」
然後想到什麼，又從旁邊取了個盒子，雙手拿著遞給小丫，「你叫小丫嗎？」
小丫看向瞿亭，遲疑地點了點頭，「叔叔好。」
瞿亭看她這個樣子就覺得喜歡，就覺得親切，將盒子遞上來，「這是送給小丫的見面禮，希望小丫你能喜歡。」
小丫扭頭去看饒夏。
饒夏看了看瞿亭，瞿亭解釋，「饒小姐放心，就是些衣服，不值錢。」
饒夏猶豫了一下，對小丫點點頭。
瞿亭這也算是送到了小丫的心頭好了。
而且，既然是衣服，那大概真的不會過分貴重。以後如果真的有來往，再一一還回來就是了。
見饒夏帶頭，小丫這才接了過去，看著瞿亭，十分有禮貌地道謝，「謝謝瞿叔叔。」
瞿亭親自送他們出去，對季匪都完全忽略了。
回去之後，饒夏認認真真地將全部劇本都看了一遍，小丫那邊已經在哥哥的幫助下拆禮物了。
盒子很漂亮，滿滿都是粉色的蝴蝶結，絕對是萌到了小丫的心里。
饒夏正在翻看劇本，就听到那邊一聲「哇」。
「好漂亮呀。」
饒夏將寫滿了筆記，還有些破舊，有些亂糟糟的劇本放下，過來看。
一眼就看到了一套相當完整的行頭。
饒夏看那成色，看那東西的樣子。
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趕緊細看，雖然饒夏不是行家，雖然饒夏不懂，可只看這個成色，就知道這套行頭不簡單。
再輕輕模了模那套戲服，這個她如今也算是做了服裝生意，自然也是跟著鞏彤秀了解過一些服裝行業的事情。
這一模過就知道，這種滿繡到底多精致，多貴重。
頭面之中，更加精致，那拇指大的珍珠一顆顆不管是溫潤程度，還是顏色，都表示這不是便宜貨。
饒夏一陣無語，趕緊拿著東西，拎著小丫去隔壁找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對這些東西更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