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著一顆琉璃球，它閃耀著奪目的光，顧嘉木專注地凝視著，被那里的光亮吸引著。
他似乎完全听不到這邊的動靜，也看不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殷音。
手機就在他與顧嘉之間的地上，殷音勾不著，顧嘉木也沒有去拿。
「木木，木木……」殷音開口呼喊著顧嘉木的名字，只是她沒有力氣，她以為她的聲音很大，其實也只是她自己能听到而已。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一陣白一陣黑，渾身是徹骨的冰冷，顧嘉木始終不曾往這里看一眼。
最後，殷音還是撐不住，閉上了眼楮。
她不怪木木的，她知道自閉癥的孩子是這個一個情況。
他們只會待在自己的世界，與外界的一切隔絕，他們不與任何人溝通，也不去看任何人，無論那個人是陌生人，還是愛他的人。
她真的不怪木木的。
她只是有些難過，她的肉身在這個世界死了，她就沒辦法再陪著他們了。
希望他們不要那麼難過。
殷音閉上眼楮昏迷了過去。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寂靜了下來。
巷子外，很熱鬧，人聲鼎沸，巷子里，昏迷的殷音躺在地上，顧嘉木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琉璃球。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挺久的，也或許只是一瞬。
顧嘉木動了。
縴長的睫羽顫了顫，他的視線從他一直以來都很鐘愛的琉璃球上移開，緩緩扭頭，準確無誤落在地上的殷音上。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映入他的眼簾，將他清澈的眸子染紅。
琉璃球掉落在地上，顧嘉木走了過去，嘴里喃喃著「媽媽，媽媽」。
只是這一回，沒有人回應。
記憶涌入了他的腦海中，零零碎碎的語言也涌了進來。
老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
手機，受傷，救治。
顧嘉木像是猛的驚醒般，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輕松地輸入密碼，打開了通訊錄那一行。
殷音曾經很多次在顧嘉木面前，用手機播放鋼琴曲給他听，雖然他沒玩過手機，但他智力高，該記住的都記住的。
他也曾經見過殷音打電話給爸爸。
白女敕的小手指輕輕一按，電話很快就通了，很快傳來男人清冽歡快的聲音。
「音音，怎麼打電話給我了，是想我了嗎？」
「爸爸，爸爸。」顧嘉木唇瓣動了動，聲音軟糯，他開口喊著爸爸，卻似乎沒有帶任何情緒般，眼底依舊平靜。
辦公室里，本以為會听到老婆聲音的顧世安，卻听到了而已的聲音。
兒子喊爸爸，這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不知怎的，顧世安卻有些不安。
「木木，媽媽呢？」顧世安問，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那頭，傳來兒子清晰的聲音︰「媽媽，受傷，血，救。」
幾個簡單的詞，已經足夠讓顧世安聯想到了。
殷音受傷流血了，需要救治。
那一瞬間，顧世安的腦袋像是有什麼忽然炸開了般，一片空白，只是渾身在控制不住地發抖著。
「木木，你們在哪？媽媽能接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