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退燒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醒過來的時候,穆猶知已經不在營帳里了。這營帳的頂部似乎已經老舊了,漏進來幾縷陽光。

自從到這里來,她沒有起的這樣晚過,居然是剛剛才發覺的。那日光灑落在她的手背上,灑落在她的指尖,塵埃在空中飛舞,令她覺得無比美好。

觀若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便起身梳洗,準備出門。昨日才幫藺玉覓換過藥,她今日不必再去尋她,但是她須得要往眉瑾那里去。

昨日她離開的時候眉瑾的臉色不好,今日也不知道是怎樣了。

白日里幾乎所有的女俘都去溪邊浣衣了,營地里她面熟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士兵照常在營地里值守或是巡邏。可惜她並不能每隔一段時間就出營帳看看值守的人換崗了沒有,她們要逃走,這一點很重要。

不知道穆猶知那樣神通廣大,清不清楚這些,晚間她要問問她。

觀若照例站在眉瑾的營帳之前,略微提高了音量,「馮副將,妾奉晏將軍之命前來照顧您。」

也同昨日一樣沒有得到眉瑾的回答。

觀若耐心的等了片刻,營帳中仍然是沒有任何的應答。觀若只好詢問在一旁值守的士兵,「請問這位軍爺,今晨可曾听見馮副將起身的聲音?」

那士兵看了一眼觀若,還算是有禮,低頭道︰「並未听見。屬下心中也有些擔憂,只是不好貿然闖帳。殷娘子是女子,不若進去看看,若馮副將真有什麼事,也好早做打算。」

觀若猶疑了片刻。

這里是眉瑾的營帳不錯,軍營中大多是男子,一般不會有人來。這士兵與她無冤無仇,應當也不至于要害她才是。

她心里還是記掛著眉瑾,也就沒有再管禮數,掀開了營帳的簾子。

營帳之中只有眉瑾一個人,她如昨夜一般睡在床榻上。觀若略微放下了心,走近了她,很快便發覺了不對。

眉瑾的臉色潮紅,面上出了一層薄汗。觀若伸手去探她的額溫,幾乎是立時就收回了手。

難怪今日眉瑾沒有起身。

觀若很快站起來,走出了營帳,「麻煩這位軍爺快去請吳先生過來,馮副將起燒了!」

不知道眉瑾已經燒了多久了,軍營之中的條件不好,一直這樣燒下去,眉瑾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那士兵知道厲害,同與他一起值守的士兵說了一聲,便匆匆去尋吳先生了。

觀若的目光不經意的撇過一旁的營帳,兩個士兵抬著一個人走了出來,那人的身上蒙了一層白布。

是嚴嬛,她的侍女就跟在她身旁,受過鞭刑,遍體鱗傷。

該消失的,不該消失的,一並都消逝了。

觀若很快轉回了營帳里。角落還有清水,觀若找了布巾子過來,擰干了,替眉瑾敷在額頭上。

這水的溫度還不夠涼,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些冰塊過來。

前幾日她發燒,她記得眉瑾擰了布巾子過來給她敷的時候,銅盆的水里是有未化完的冰塊的。

觀若不知道該找誰去要,眉瑾一個人在營帳中,她也不敢就這樣離開。只好不斷的替眉瑾換著敷在額上的布巾子。

她額上的溫度實在很高,就是這樣頻繁的更換,每一條布巾子取下來也都是溫熱的。

吳先生的住處離這里的確有些遠,也不知道那個士兵什麼時候才能將他請過來。

觀若心中焦急,忽而听見了有人勒馬的聲音,馬匹停留在營帳前,影子倒映在營帳之上。而後她看見有人翻身下馬,掀開了營帳的門。

是晏既帶著吳先生過來了。

吳先生看見站在一旁的觀若,看來是想打招呼。

晏既卻干脆的無視了正在行禮的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眉瑾身旁,取下了她額上的布巾子,探手試了試,而後對正在放藥箱的吳先生道︰「燒的厲害。」

吳先生醫者仁心,聞言也焦急起來,「眉姑娘的傷重,老夫最擔心的就是她要起燒。」

他走過去替眉瑾把了脈,過了片刻,又問觀若,「眉姑娘燒了有多久了?可是昨日吹了冷風?」

觀若搖了搖頭,「妾也是晨起方來這里,並不知道馮副將是何時起的燒。甫一發現馮副將起燒,便著人去請先生您過來了。」

「至于吹風……昨日李大人來過此處,找俘虜嚴氏的麻煩,因此馮副將出面同李大人交涉了一番,恐怕就是那時。」

那時候其實日頭正烈,即便起過幾陣風,應當也是不妨事的,可眉瑾的傷居然重到了這個地步麼?

吳先生正想說話,晏既卻先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懂得推諉責任。」

觀若原本說的就是實情,不過他是將軍,自然由得他責備了。

觀若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了一旁,打定了主意不再開口。

晏既坐在眉瑾床邊,也如觀若方才一般,不停的替眉瑾換著額上的帕子。

吳先生听了晏既的話,有些歉意的看了觀若一眼,而後對晏既道︰「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幫眉姑娘退燒。」

又從藥箱中取出一包早已經配好的藥遞給觀若,「麻煩殷娘子將這包藥煎上,這用以敷額的水溫不夠冷,怕是也要想辦法……」

觀若很快接過來,熟練的將藥材倒進了藥罐中,點燃了爐中的火。間隙之中,她望了一眼晏既。

晏既的神情冷肅,若是他的臉色能幫人退燒,那倒是也差不多了。

他朝著營帳外喊了一聲,「蔣掣,進來。」

原來蔣掣是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也許是因為顧忌眉瑾是女子,所以他並沒有進來。不過晏既倒是不避諱。

晏家既然養過眉瑾幾年,他們應當的確是要比旁人親厚一些的。那這樣說來,前生指使眉瑾將她帶走的……會不會也是晏家人?

「將軍。」蔣掣很快進了營帳,同晏既行了禮,目不斜視。

晏既望了他一眼,「前幾日山中鑿冰之處,你可還記得?」

貴族夏日用冰,大多是冬日留存下來,儲藏在冰窖里,需要時再取出來用的。李玄耀和晏既就是再奢侈,也不至于在行軍的時候還花費大力氣保存著冰塊。

所以她上次所用,也是從深山之中取回來的?

蔣掣又拱手行了禮,「末將還記得,這就帶人過去。」眼見他轉了身,晏既又替眉瑾換下了一塊布巾子。蔣掣卻沒有就走,「眉姑娘的傷是否很重,可有性命之憂?」

晏既望了一眼吳先生,他很快回答蔣掣,「若是始終不能退燒,便會有些麻煩了。」

蔣掣的神情更嚴肅了幾分,再沒有耽擱,快步出了營帳,上馬直奔山中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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