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擒拿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眉瑾的親衛已經為觀若和眉瑾準備好了馬匹,停在府門之前,她們往濮陽城門走,路過的是一片大火焚燒之後的灰燼。

晏既已經下過令,讓晏氏的士兵幫忙清理廢墟,此時觀若縱馬而過街市,速度飛快,卻好似仍然能看得清那些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百姓面上的淒惶。

她伸出手去,將自己的臉裹在風帽之中,盡量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馭馬,快一些,再快一些。

等她們從濮陽城門出去的時候,站在城樓之下,能望見一片煙塵。

白衣染血的中年男子走在最前,為馬上著甲冑的將軍驅趕著往前走,也許是身後的馬鞭揮舞地太急,也許是被鮮血染成焦土的地面不平整。

他很快重重地摔了下去,又激起一片煙塵,將自己的身形隱在了這一片灰塵之中。

觀若靜靜地看了片刻,而後揚鞭追了上去。數刻之後,她的馬匹停留在渾身是傷,已然狼狽不堪,幾乎只剩半條命的劉寤面前。

執鞭的人是刑熾,他仍然在不停地鞭笞著他,一鞭一鞭,不亞于刀劍,深可見骨。

「起來,起來,起來……」他只是重復著揚鞭的動作,重復著「起來」這兩個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麻木又淡然。

殺了劉寤,也不能讓藺玉覓回來。有些情緒發泄過了,恨意過去,便只有空洞了。

眉瑾上前去,握住了刑熾的手腕,「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將軍再問他一些事,而後再把他交給你。」

劉寤就如牲畜一般趴在地面上,身下漸漸地積起了一灘血水,迅速地為土地所吸收,留下一片焦黑。

為惡人的血液所浸潤,來年這片土地,也不會再開出鮮花了。

對付小人,果然唯有用這樣的雷霆手段。不知道前生最後,在裴俶手下,劉寤又是什麼樣的下場。

刑熾收了手,他也不會就這樣甘心讓劉寤去死。眉瑾眼神一揚,立刻就有兩個士兵從隊伍之中走出來,將躺在地上的劉寤架了起來。

晏既縱馬走到觀若身旁,「阿若,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話,此刻便問吧。我不打算讓他活著走入濮陽城了,他不配。」

觀若略略點了點頭,凝神望了劉寤片刻。

他的面上沾著塵土,混合著血水,此刻奄奄一息,卻仍然不難看出來是個俊秀的男子。

年過四旬,仍然有如此風姿,觀若也不過見過寥寥數人而已。

梁帝是一個,陳郎君也是一個,無論善與惡,如今他們都已經作了古了。

觀若原本以為自己見到劉寤應當是很激動的,他害死了那樣多的人,不僅僅只是李媛亦與藺玉覓而已。

他究竟能從中得到什麼樣的快樂,什麼樣的滿足感呢?

可是當她真正見到劉寤的時候,卻又忽而什麼都不想說,不想做了。

一個哪怕做過最多惡事的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尋常人而已,甚至在重刑加身之後,他看起來和城中淒惶的百姓一樣可憐。

盡管那是他罪有應得。

此刻要問話,又該問些什麼呢?

「一個男子,以容色入侍貴族之家,拋卻姓氏,明面上甘心入贅,心中卻對所有的恩人都存有滔天的恨意。」

「古語都說‘最毒婦人心’,可區區婦人,哪里能心狠的過男子?」

恨劉家人,恨到要全城的百姓陪葬,甚至連自己的親子、親女也沾染上了這恨意,幾乎沒有人能從這里面逃月兌。

何其可怕。

觀若感嘆了兩句,劉寤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如同一條被人撈上岸來,將要窒息的魚。

一個人最恨的事,往往也是他所最害怕的。

「劉寤,不管你原來的姓名是什麼,你今日死去之後,我會讓人為你立碑,上面寫著‘劉寤’這兩個字。」

「再細數你這一生所做過的事,讓後世之人哪怕只是路過,都記住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觀若的話說完,原本一直低著頭喘息的劉寤緩緩地抬起了頭來,想要說話,卻吐出了一口血沫。

「多謝夫人仁慈,像我這樣的人,還能為後世所銘記,豈不比我原來所預想的更好?」

他唇邊還帶了一點笑意,令觀若差點便要信以為真了。

可是他做過的這些事,說明他這一生最為介意的便是自己贅婿的身份,失去了自己姓氏的傳承,失去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盡管這是很可笑的,他居然認為是給了他一口飯吃,給了他權力的人剝奪了他的尊嚴。

小人就是小人,只在乎自己得到了什麼,而對給予他的人恩將仇報。

「這個姓氏要比你這個人高貴的多,劉大人的確應當感恩于我。」

「你既然一日是劉家的人,那麼終身也就都是,你的子孫若有能活下去的,也世世代代都是劉氏,永不會改變。」

劉寤仍然被那兩個士兵駕著,此刻卻不由自主地掙扎起來,凶狠地盯著觀若。

再凶狠,也不過是一只已經遍體鱗傷的豺狼而已,不足為懼。

觀若繼續說了下去,「對了,我會告訴濮陽城中百姓,你的墳塋在何處的。」

「你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他們也會做他們想要做的事的。」

殺人誅心,濮陽百姓對他的恨意,遠超過了劉寤對劉氏的恨意。

普通百姓,不會遵從什麼禮教體面,死後也不得安寧,劉寤這樣犯下滔天罪孽的人,應該也不知道害怕才對。

「你!」劉寤盡全力掙扎之下的力氣極大,便是那兩個架著他的士兵體格健壯,一時間也差點叫他月兌了手。

「沒有用的,劉寤。你在下令焚城的時候,就應該想清楚,你會有什麼下場了。」

「不光是晏氏,城中數萬冤魂,你又應當如何面對?」

「你是小人,便不該再與小人合作了。你一心一意效忠的晏晰之,如今又在哪里?」

若是晏清真為他想過後路,今日晏既也一定不可能這樣輕易地將劉寤帶回來的。

今日之事,其實只是一個小人,栽在了另一個小人的手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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