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之前所知，劉寤是不滿東北其他世家的所作所為，不願意就這樣臣服于將軍。」
「他還是想過他在東郡一手遮天的日子，所以在探听得知夫人要過東郡之時，便與聞訊而來的晏晰之聯手，以圖將來的富貴。」
劉積瑩低了低頭，眼中恨意盡顯，「在他們眼中，沒有什麼聯盟，是比姻親更牢靠的。」
「劉寤想要將我嫁與晏晰之為妻，這算是他為他做事的最初的報酬。」
這些年她一直忍耐，從未在自己的父親面前露出對他的半點怨懟。所以他以為他能夠掌控的了她，讓她甘心做一個不懂反抗的傀儡。
說嫁給誰，便嫁給誰，他為她選了這樣的一個夫婿，還要她感恩戴德。
劉寤一直以為自己絕頂聰明，能屈能伸，卻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栽在自己一向乖巧听話的女兒手里。
想到這里，她的目光一亮，很快又遮掩了下去。
這些事畢竟還沒有成為現實，她不應該高興的這樣早，盡管這是她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
「可是他們原本約定好，待到你們一入城，他便會傳消息給晏晰之，將你們交到他的手里。」
而後將晏氏的這支軍隊曾經生活過的痕跡抹去，讓晏既無處伸冤，只能去找他的好兄長。
「可今日一日過去，他並沒有絲毫動作。」
晏淳輕嗤了一聲，「是起異心了。」就和前生一樣。「這是我們的機會。」
劉積瑩很快便道︰「我會想辦法弄清楚他如今的打算的。總之你們都先不要輕舉妄動，也不必同他的人起什麼爭吵。」
「凡事都等我的信送到將軍那里之後，再從長計議。」
她一面說，一面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斗篷，戴上了風帽。「時辰已經不早了，天色將明，我必須要回去了。」
「劉寤想利用我與我母親來安撫你們，以防你們橫生枝節，所以我會常常過來的，你們不必擔心聯系不上我。」
她頓了頓，「我再囑咐你們一句，不要輕舉妄動。我也會幫助你們在你們的人之間傳話的。觀今日舉止，那位李小姐也是聰明人，對吧？」
觀若也望了一眼天色，劉積瑩的確是不能久留了。
「阿媛自然是。只是劉小姐也要小心，不要被劉寤看出什麼破綻，你我是要共圖來日的盟友。」
她並不因為劉積瑩是劉氏的人，在幫助她之前又要講條件而討厭她。
恰恰相反，她覺得女子就該是如她一般有野心，有自己的目標的。
劉積瑩走到門前，聞言又回頭望了觀若一眼。她眼中閃爍著的那種自信與野心，她只在蕭翾身上看到過。
久違了。
劉積瑩很快就消失在了觀若的視野之中，房中只留下她與晏淳。
方才她與晏淳一言不合，此刻也並不十分想同彼此說話。
可是見過劉積瑩，與她談話之後，觀若不免對她這個人更好奇了。她沒有什麼渠道能夠知道她別的事，只能是詢問晏淳。
她循著晏淳之前同她說過的話問下去。
「晏晰之喜歡帶著劉積瑩除夕宴會，或許是因為她出身不錯，行事大方得體。你覺得她並不愛晏晰之，那麼晏晰之對她呢？」
晏淳並沒有賭氣不回答她的話，「你覺得這樣厲害的女子，在男子眼中，是可愛的麼？在我看來，晏晰之對她是敬重多過于愛。」
「可就算是這份愛，也遠比她對他更多。罷了，說這些話沒有什麼意義，我們不如來猜一猜，劉寤為什麼忽而又改變了主意。」
觀若微微點了點頭，「劉寤是小人，小人逐利而行，要麼是晏晰之給他的利益不夠，要麼就是有人給了他更大的利益。」
晏淳靜靜地望著將要亮起來的天色，「他忽而轉變了念頭，想要與晏明之合作，看似是囚禁，其實是為了保護我們。」
「他手中所謂給方紓看的晏氏信物也是真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無法對我們說明。騙我們的人是劉積瑩，心存惡意的是劉寤。」
觀若卻望著思維天馬行空的晏淳，「你覺得這有可能麼？前生劉積瑩與晏晰之朝夕相處，且他十分看重她，她都不愛他。」
更何況是今生了，在他們還沒有什麼交集的時候。更何況，劉積瑩眼中的恨意與野心，不是假的。
「有很小的可能，並不是沒可能。」晏淳回答了觀若的問題，而後便以手支肘，露出了一些疲憊的模樣來。
觀若也提出了她自己的假設。
「你還記得劉積瑩方才說的話麼？劉寤要求晏晰之娶劉積瑩為妻。他要讓自己的女兒去佔據那個晏晰之不知為誰而留的正妻之位。」
晏淳很快睜開了眼，她已經明白了觀若的意思，「妻妾之分實在太過明顯，尤其是對于晏晰之這樣要爭天下之人。」
為妻者，將來可以成為皇後，誕下嫡子，成為這個國家將來的繼承人。而妾……僅僅只是妾而已。
願意為了與妾室之間的感情而違背禮教的男人，終究是少數的。晏清顯然不是這少數人中的一個。
便是，也不會是為了劉積瑩。
「可惜了，方才沒有能夠提醒劉積瑩這一點。這對于她而言應當是莫大的羞辱，她便更能有同我們站在一起的斗志了。」
相比于晏淳此刻還有心情看劉積瑩的熱鬧，觀若卻在思索其他的事，「方紓雖然並不清楚阿媛為什麼會頂替我的身份。」
「可他畢竟是明之一手提拔上來的副將，不應該什麼都發現不了的。我們也不能僅僅依靠劉積瑩，還是要想辦法自救才行。」
她相信劉積瑩會救她，可是並不全然相信她會救其他人。有劉寤的強權在前。
晏淳輕輕瞥了她一眼，「可我們如今連李媛翊，連藺玉覓都聯系不上，又如何聯系在府邸之外的方紓？」
前世她與劉積瑩分明也只片面之緣，可不知為何，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的。
她一面說，一面掩口打了個哈欠，「你自己慢慢考量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