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罪過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說到這里,燕德妃終于忍不住立起了身體,回過頭來,怒目而視,「夠了,貴妃。不必再說下去了。」

觀若的笑顏如花,她今夜的困意,早已經消融在風雪,和燕德妃的不快之中了。

她還以為到含元殿來,她心里只剩下了不快,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可以由她折磨。

「哪里夠了,燕德妃?不是你說,你要同本宮不死不休的麼?」

在永安宮中燕德妃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尚且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味道。此刻觀若說來,卻只有嘲笑而已。

從前的德妃尚且能讓那時的她懼怕幾分,可是在如今的她面前,便是鐘德妃再世,又如何?

「臣妾與臣妾的家族同您的恩怨,大可以不必牽扯旁人。今夜您已經給了臣妾的妹夫一個天大的教訓了,還不肯放手麼?」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何舊怨,竟要殷觀若在已經得罪雍王的前提下這樣不管不顧的發難。

「旁人?」觀若嗤笑了一聲,「號角聲起,兵戈相擊的時候,沒有‘旁人’這兩個字。」

「無論最後得了什麼下場,都只是活該倒霉。更何況難道藺士中不該死麼?不比他的妻女該死麼?」

她知道燕德妃提起藺士中不過是要掩飾她對藺士中次子藺緒的在意,可是她還有的是時間,同她談一談旁的事。

「藺士中拋妻棄女,以換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的時候,可有想過一路扶持他為官的妻子一家?」

「虎毒尚且不食子,難道他的女兒便不是他的骨血?」

她又添上一句,「本宮記得燕德妃的妹妹也是為他添了女兒的吧?」

薛慶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承載著各種消息的容器。利用的價值很高,就算她有些恨他,厭惡他,此時都不舍得對他下手了。

「燕德妃此刻還在為他說話,難道便不怕有一日自己的妹妹以及她的女兒也落得如藺士中原配妻女一般的下場麼?」

她不妨更誅心一些,「對了,是本宮忘了。梁宮城破之日,陛下是特意留出了珍貴的逃亡時間,用來要本宮的性命的。」

「燕德妃既然模仿的是過去的本宮,帶到薛郡失守的時候,自己也是白綾繞頸,哪里還有心思管旁人呢?」

燕德妃的手在小機之下,緊緊地收成了拳,「本宮不過是在模仿你而已,並不會真正的成為你。」

「謝氏雖然戰敗,卻還沒有到氣數已盡的時候,殷觀若,你不必高看自己,也不必輕視了本宮。」

謝家大部分的人都被晏既囚于山陰城的地牢之中,包括謝元嫣的父親。

連一族之長,世家掌權之人都已經淪為階下之囚,她以為還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是「氣數已盡」?

可是謝元嫣應當不會是這樣狂妄無知之人,同樣的話,其實上一次她似乎也說過……

這畢竟是將來之事,她們再如何爭論,都不過是紙上談兵,沒有威懾力,沒有任何意義。

于是觀若又將話題轉了回去,「藺士中這樣的人,是一定會禍及子孫的。」

「本宮從前不過是不知道,沒想到那些被他帶離長安,同樣貪生怕死的兒子之中,還有這等出挑之人。」

觀若的語氣很輕松,「藺氏的卑劣血脈不該傳下去,今夜這才到哪里。」

「或許藺家人早些家破人亡,燕德妃為你妹妹求得歸家的權力,倒是還更好一些。」

「殷觀若!」燕德妃眼中的怒意更盛,「是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你所在意的人了,所以你才敢在本宮面前如此囂張的麼?」

「本宮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可憐,還是可悲。」

觀若笑著搖了搖頭,「本宮並非是沒有在意的人,只是恰巧,全都是燕德妃你得罪不起的人。」

「你的族人性命都還攥在晏氏手中,而本宮卻是能令晏氏主將折變心意之人,燕德妃,可悲的人是你。」

燕德妃很快冷笑起來,「身為六宮妃嬪之首,公然道出自己與其他男子有私,殷觀若,你是真不怕死。」

殿中的地龍很暖,觀若手心漸漸沁出了汗水,她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了。

她滿不在乎地道︰「在陛下面前我也是這樣說的,倒是也沒見他拿我如何。」

觀若將她的大氅折好了,狀似不經意地瞥了燕德妃一眼,「在這一點上,本宮也比燕德妃要坦蕩的多了。」

燕德妃以為已然被自己扳回來一些的局勢,頃刻又倒向了觀若那一邊。

她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燙著了一般,幾乎是立刻便從長榻上站了起來。

「殷貴妃自己不忠誠于陛下,便覺得人人都是如此麼?」

觀若以手托腮,靜靜地望著燕德妃,「本宮是與旁人有私情,且已經承認了的人,說起這些事來,反應都沒有這樣大。」

「燕德妃既然堅持自己沒有,又何必如此急切呢?」

燕德妃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反駁,可是她很快也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實在有些過激了。

「臣妾畢竟不是您,有文嘉皇後護佑。」

「不敢同這樣的事沾染上關系,貴妃今夜含血噴人,令臣妾實在不敢同您繼續在同一屋檐之下相處。」

便是此刻,還要來刺一刺觀若的心。

好在,她也是不在意的,「哦?那看來燕德妃是要否認自己同藺緒之間的情意了。」

觀若直接點出了他們的名字,而後取下發上的一枚金釵,剔了剔銀缸之上的燭火,室內頓時變得更明亮起來。

她沒有理會燕德妃更加濃烈的慌亂,只是重新將那枚金釵收好了。

做完這一切,觀若重又將目光投向了燕德妃,她的影子落在金磚地上,一片孤寂。

「既然本宮不過是含血噴人,待到陛下醒來,燕德妃不如同本宮一起去他面前辯上一辯。」

「一切都是捕風捉影,燕德妃行的正,坐的直,也不必害怕。」

沒有人會上趕著要求懲罰的。

「正好本宮近來也已經厭倦了一直在含元殿侍奉陛下,得了這樁罪過,也就可以在永安宮中‘靜心思過’了。」

「如何?燕德妃,你願不願意幫本宮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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