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勝負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沒有圍棋,酒總還是有的。

晏既很快取了一壺酒,並兩只酒杯過來,重又在觀若面前坐好。摘了壺塞,開始為他們滿杯。

「這只是普通的江米酒,不過有些烈,阿若,你可以麼?」

觀若不過將酒杯拿起來,便已經聞見了辛辣的味道,「將軍如今是離不開酒了麼?」

他從前也在自己的營帳里藏酒,不過都是好酒。今日卻連最普通的江米酒也肯喝了。

晏既被她問的一窒,「這是今日琢石過來尋我,留在我這里的。」

「她說她沒有時間去尋好酒,先放兩壇普通的在這里,等下次她有時間過來和我一起喝。」

觀若輕笑,抿了一口酒,「大丈夫敢作敢當,不能總是拉了旁人過來做擋箭牌。」

晏既連酒都還來不及喝,便道︰「若是你不信的話,我們把琢石叫過來好了。」

「為這點事便擾了人家的睡眠,將軍不怕伏大人日後同你算賬麼?」

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大可不必緊張的。

正好此時那親衛也已經將圍棋取了過來,對晏既道︰「圍棋已經取來,伏大人還令屬下給您捎來一句話。」

晏既將圍棋接了過來,隨口問道︰「是什麼話?」

那親衛喏喏不敢言,偷眼看晏既,又看了看觀若。

他最不喜歡旁人吞吞吐吐了,此時也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話,「你直說就是了,我不會怪你的。」

那親衛便壯了壯膽子,「伏大人說︰‘你們將軍若是再敢那這種破事來吵我睡覺,就別怪我半夜去他房里,在他臉上畫一只大烏龜!’」

他的話一說完,觀若忍不住笑起來,有一些酒灑落在她的裙擺之上,她還沒喝多少酒,就已經滿身酒氣了。

晏既笑著輕哼了一聲,「就她那點功夫,只怕半夜根本就闖不進我房里。」

在心愛之人面前,到底是又覺丟了臉面,揮揮手讓那親衛下去了。

他輕聲嘀咕了一句,「懊惱」兩個字印在臉上,「還以為無論如何,在你面前,琢石總會給我留些面子的。」

觀若忍著笑,將黑子放在了他面前,「這句話倒還好,也不是十分丟面子。」

「只是將軍過會兒若是輸了,便是須眉男子輸給了女子,只怕在你眼中,那才是真正丟人。」

晏既有旺盛的勝負欲,不過在下棋這件事情上,他小時不肯好好學,今日自然還是要輸的。

執黑先行,是觀若讓一讓棋力比她更差的晏既。

「誰說在下棋這件事上,一定是男子強過女子許多?」

他並不滿意觀若的安排,拿起自己面前的黑子,與她的白子調換,「阿若,誰又說我便一定不如你了。」

像個逞強嘴硬的小孩子。

觀若輕輕笑了笑,也就不再謙讓了。「不知道將軍方才這句話,是不是在為自己接下來的失敗做鋪墊。」

第一盤晏既下的很認真,觀若卻仍然是有余力觀察他的。

比起上一次分別之時,他的膚色似乎又深了一些,他們之間膚色的差別越加明顯,即便是昏暗的月色之下,她也能清晰的看見分別。

離別已經許久,他的棋藝的確有了些許長進。

只是他大約也就是同伏珺這個原本便敵不過她的人下一下棋,今夜要贏觀若,還是十分困難的。

待到第二盤開始之時,他又主動地將黑白子調換,要他自己來拿黑棋了。

晏既仍然是很認真的,只是還是有一些錯漏,觀若忍不住出言提醒,「若是下在這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晏既很快打斷了她,「別說話!」

他死死盯著棋盤,滿臉苦惱,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對面這個人是觀若似的。

觀若輕輕嘲諷了他一句,「還說要同我一邊談話一邊下棋呢,若真是如此,只怕不過幾手,你就被我殺的丟盔棄甲了。」

晏既手中拿著棋子,在兩處游移不定,正是「舉棋不定」這個詞最好的寫照。

觀若見了,伸手折下一枝茉莉來,狀似無意地拂過棋盤的某一處,而後將那支茉莉放在手中把玩。

少年人停了手,定定的望著棋盤對面不再拿著白色的棋子,而是拿著白色茉莉花的少女。

「阿若,你是在指點我,好讓我贏過你麼?」

觀若將那支茉莉花夾在指間,以手托腮,用心地注視著棋盤,「不,即便我指點你,你也不能贏過我。」

她的聲音之中滿是自信,「明之,你敗局已定了。」

晏既好似是忽而想通了,不再躊躇不定了,而是干脆地將黑子放回了棋盒里。

「我已經輸了,不必再糾結了。」

觀若笑起來,「是我打擾了你的心緒,或者也可以說是我輸了。」

晏既輕哼了一聲,「我雖然很想要贏,可是也不會害怕輸,阿若,總有一日我會贏過你的。」

他總是說這樣的話,好像他們還會有天長日久的日子可以同彼此在一起閑敲棋子。

片刻也好,她也懷抱著這樣的期冀。「好,那我等著將軍下棋贏我。」

晏既也自一旁折下了一支茉莉來,馨香盈袖。

他的手臂要比她更長的多,隔著棋盤,差一點點便能觸踫到她的鬢發。

她不動聲色地往前挪動了一些,讓那枝茉莉花能夠準確無誤地開在她的發髻里。

晏既做完這些,滿意地笑了笑,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愜意地伸展開了他的長腿,望著夜空長嘆了一句,「長是好風明月、暗知心。」

仿佛人生愜意,已經再沒有旁的心願。

「阿若,我的生辰剛剛過去,你的生辰卻還沒有來,你想要什麼樣的禮物?」

觀若忽而想起來,此時已經是六月了。他的生辰,就在他們在丹陽城中相遇的前一日。

蹉跎又一年,她其實希望她身邊沒有人記得她的生辰。

她也如晏既一般,靠在椅背之上,悠閑地望著如眉新月。沒有笛聲,只能隱隱听見蟲鳴。

「將軍不用給我更多了。」

他給她的,無論是正事之上,抑或是私情,時至今日,都實在已經夠多了。

在晏既沒有注意她的時候,她伸出手去,愛惜地撫模著那一支茉莉花。

洛陽花,梁園月,皆不如今夜她在晏既身邊所得到的。她會做一個好夢的。

她是不會給晏既送什麼禮物的,「或者將軍好好活下去,我也好好活下去,最後是我來同將軍爭一爭,那便是最好了。」

這已經是命運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晏既顯然不滿于此,他還是站起來,轉身進了屋子。

從燭火之中捧出了一個劍匣子來,放在了石桌之上。

「這是從前我為你鑄的那一柄劍,還是應該交到你手里,便借著這個機會吧。」

「你手里原本的那柄劍,不是已經給蕭鷳了麼?」

在觀若開口詢問之前,晏既又解釋道︰「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了蕭翎,是她告訴我的。」

才起的一點波瀾,又平靜了下去。

河斜月落,斗轉參橫,她不能再停留下去了。站起身來,戀戀不舍。

蘭橈站在院中的角落里,見到觀若站起來,很快走過來,將那個劍匣子抱了起來。

她要生疏而客氣地同晏既道謝,「那麼,多謝將軍了。」

在將要踏出院門的時候,觀若腦海里驟然回響起在青華山時,伏珺同她說的那番話。

「但願殷姑娘永遠也沒有需要用到它的時候。縱是有,希望也不是對著明之的。」

「如若是那樣的話,我會覺得很遺憾的。」

有朝一日,她會用這把劍來傷害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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