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纏綿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阿若,實在太過纏綿了。」已經失了分寸了。

對不屬于自己的男人,不應當如此。

觀若進入屋中,迎面便是蕭翾的這句話。

她下意識地想要給自己找借口,告訴她晏既一直以來都為她付出過什麼。

告訴她他肺部有舊傷,是最受不得寒涼的。他用性命來護她,她至少可以為他做一點小事。

片刻之後,卻又覺得自己什麼也沒有必要同蕭翾爭執解釋。

她給了她許多東西,也拿走了一些東西,她們之間有真情,有時間也有一些假意,這沒有什麼。

「大人說的不錯,春雨如絲,向來纏綿。」

觀若從雨中走回來,發絲之上,盡是圓潤的雨滴,猶如清晨草葉上的露水。

蕭翾朝著她招了招手,「不見賣杏花之人,倒是買了一籃蘭花。今日上巳,阿若,你在外游春,玩的高不高興?」

今日她哪里是出門游春的,分明是去城樓之上巡邏,遇見了不肯辜負春光的游人而已。

不是游春,倒的確是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所以她不想反駁蕭翾。

蕭翾隨手取了一塊絲帕過來,要親自替她擦去發絲之上的雨水,才不過動作輕柔的擦了片刻,她便停下了手。

隨手將那塊繡著蘭花的絲帕拋在了地上,伸手取下了觀若發髻之上的那支紅寶石發釵。

觀若彎下腰,替她撿起了地上的那塊絲帕。

發釵被拔去,她的發髻隨著她的動作,如山岳傾倒,青絲都無聲垂落在她面前。

她輕輕一拂,雨滴便沒入這一片墨黑之中,再保持不了方才的美好了。

觀若回過頭去,以為這不過如從前一般,是蕭翾的癖好,是她常常做的事而已。

可是她落在紅寶石發釵之上的神色卻是不對的。

見此發釵,如見故人。觀若差點忘記了,這是文嘉皇後所有之物,而文嘉皇後,正是蕭翾的故人。

蕭翾問著她,「這是今日晏明之送給你的?」

觀若的目光落在蕭翾的手上。她的手上總是如有寒氣,不知道會不會將發釵也凍結。

她輕輕搖了搖頭,「這是梁宮城破那一日,袁姑姑簪在我發髻之上的。」

「它其時已非文嘉皇後所有,是為她所有。」她至今也不知道,她是要用它喚起高熠的什麼回憶。

蕭翾冷笑了一下,「袁靜訓,是個很聰明,很有手腕的人。我听過她的名字。」

「高燁就是先帝那個巧舌如簧的袁氏賤人的兒子,她蒙騙了我的姑姑。」

袁氏賤人,也就是袁靜訓的姑姑。

「我應該那時就捏死她的,就好像數月之前,我該捏死袁音弗一樣。」

這听起來,又是一段早已經褪了色的深宮故事。

觀若只是在驚異,袁姑姑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女官而已,說起來,誰又都認得她。

而且都憎惡她。

觀若向蕭翾提問,「大人認得這支發釵麼?」

她不必任何的提醒,隔了這麼多年,仍然認得它,可見它曾經是重要過的。

它承載的那段歲月,令文嘉皇後在後來的日子里時常獨自一人對鏡喟嘆,那麼那段往事,作為文嘉皇後好友的蕭翾,又有沒有參與過呢?

蕭翾仍然在欣賞這支發釵。

「我當然認得它。當年鑄就它的草圖,甚至是我親手繪就的。」

「這是馮眉瑾的父親馮長津當年贈給晏衡的定情之物,我怎會不記得?」

他是那樣珍視她的,知道自己不懂得女子所愛的東西,求到了她面前來,想要她幫忙挑選。

偏偏那時候,她又是最多事不過,喜歡熱鬧的人。

她顧不得觀若的震驚神色,自顧自地說下去,「這上面的牡丹花是‘虞姬艷妝’,是馮氏的家徽。」

「這一塊紅寶石也是當時的馮長津傾其所有才換回來的,給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只可惜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終究跟了高熠。

為了所謂的理想,為了所謂的愛情。

「馮長津真是傻,就是這樣,也還是忠心耿耿的在為高熠辦事。」

就是因為這樣,她後來才漸漸的斷絕了和他的聯系。她看不起他。

「可是男人……呵呵,高熠的心眼便如針眼一樣小,你以為他執意要滅掉馮家,跟這件事會沒有關系麼?」

都是有關系的,他永遠都介意著馮長津曾經對晏衡的惦念,介意著他們曾經差一點就定下了婚約。

他是天下之主,怎能容許自己妻子身上有這樣的污點?

盡管到了後來,晏衡身上最大的污點,便是造反的娘家,是他親手造就的。

他還以為自己是好心要給晏衡留下一條命,留下他們孩子的命,這是他身為君主的仁慈。

可是一朵花都已經被連根拔起了,養在花瓶之中,就是再精心照顧,也不過是日漸枯萎的命數。

晏衡不會等著別人來宣判她的命運,哪怕是敗走烏江,她也要做自刎的項羽,不會給她身後那些追兵一點嘲笑她的機會的。

觀若垂下了眼,「我從前倒是听說過一些謠言,說文嘉皇後曾經與馮家的那位大人定過親。」

她真以為是謠言而已,誰知道竟是真的。

她和晏既一心以為這支紅寶石發釵是文嘉皇後心愛之物,原來也不過是她年少時候一段失敗的感情。

伏珺說她後來常常對著它嘆息,她是否也曾經後悔過,不該同高熠這般薄情寡義,刻薄寡恩的人在一起。

看著自己的愛情和理想,在多年之後全都血濺三尺,一生成空。

若是她當年堅定地選擇了馮長津,是不是過往的一切都會變的不同。

高燁的命運,蕭翾的命運,晏氏的命運……這世間許許多多人的命運。

不知道晏既和伏珺若是知道這件事,又會怎樣想。

蕭翾定定地望著觀若,「不會有人傳這樣的謠言,高熠不會允許。」

「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除卻像我這樣的世家高門出身之人,其他人全都被他清理干淨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不該是你這樣年紀的人能听到的事。是袁靜訓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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