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 軼事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阿若,你怎麼又在懷疑我。」

觀若停下了腳步,看著裴俶慢悠悠地從屋舍的陰影處走出來,目光落在觀若手中的藥碗上。

他笑的令人討厭,就像是那一日觀若從寺廟中回來,在街市上看見的一樣。

她的確是在懷疑裴俶。她當然不會在這碗藥里做什麼手腳,可裴俶不一定。

就算傍晚時他還在提示袁音弗該留下這個孩子,可是他這個人向來陰晴不定,誰知道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候,他是不是又改變了主意。

更何況他一看見這碗藥便說是觀若在懷疑他,可見他或許真的有打過這碗藥的主意。

觀若將這碗藥潑到了裴俶面前,有星星點點的藥汁濺在了裴俶的衣擺上。

「麻煩裴大人再煎一碗藥來,這一碗已經涼透了。」

裴俶拎起衣擺,輕輕抖了抖,「阿若,這是不是就叫做傳說中的‘潑婦’?」

觀若想笑,只是死死地忍住了,「裴靈獻,你不要耍什麼花招。」

「阿弗如今的身體經不起什麼折騰,這孩子她既然願意生下來,便誰都不能剝奪她將他生下來的權利。」

裴俶輕輕笑了笑,又走到了槐樹之前,「這一碗藥沒問題,不過到了蕭翾面前,倒是又有些難以交代了。」

「我身邊的侍女,懷的卻是李玄耀的孩子……不如就同蕭翾直言好了。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觀若瞬間便緊張起來,「蕭翾會怎麼做?」

裴沽是河東之地的土皇帝,蕭翾便是南郡的女皇。他們如今都在南郡的土地上。

裴俶轉過身來,望著觀若的神情,忍不住笑起來,「她能怎麼做?這件事與她又沒有什麼關系,難道她還能拉著袁音弗,非要給她灌下一碗墮胎藥?」

「李玄耀在我眼中都不算什麼,更何況是蕭翾。不過……」

「不過什麼?」觀若追問他。

「不過傳聞中蕭翾並不喜歡孩子,早年間她曾經也和一個男子有過一個孩子,後來被她親手殺死了。」

觀若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在裴俶口中,蕭翾一時弒父,一時殺子,她真的有這麼可怖?

裴俶繼續道︰「听說那是個男孩兒,蕭翾恰好不太喜歡男孩。她如今膝下養著三個女兒,同蕭家都沒有什麼血緣關系。」

「她要在她們之中挑選蕭氏下一任的繼承人。自然,在她心中,不光光是蕭家而已,她的女兒要繼承的是整個天下。」

觀若的目光落在鋪滿月光的地面上,「這便是你口中,自小學習謀略兵法的女子,胸懷天下。」

「怎麼我覺得你說起她來,總是不懷好意,似乎並不認同她的所作所為。」

裴俶搖了搖頭,按了按他的胸口。今日他的精神實在太好,觀若幾乎要忘記他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了。

他好像是緩了一會兒,才對觀若道︰「我知道她的這些奇聞軼事,並不代表我就不尊重她。」

「她可是我名義上的姨母,是我外祖家如今掌權的人。」

「可是既然有這些話流傳出來,並不會全對,也總是有一些根據的。千人千面,哪怕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事情,在不同的人面前也有千面。」

「這些流言也是一個人的一面,未必就不是一種了解她的手段。」

觀若並不像他有這樣好的精力,她還要去廚房,將剩下的白粥用完。

「那裴大人慢慢了解好了,我就暫時不奉陪了。」

她一個侍女,要那樣了解南郡的主人做什麼。她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一想到她的命運和裴俶這樣的人綁到了一起,他被蕭翾如何對待,好的她沒法沾邊,壞的卻只會更壞,她又忍不住煩躁起來。

觀若並沒有將灶中所有的木炭都取出來,尚且留了幾塊。

她用木勺舀了粥,還是溫熱的。

裴俶很快也跟著她來了廚房,如方才一般,在她身邊坐下。見鍋中還有一些剩下來的白粥,便又取了一個碗來。

觀若瞪著他,「剩下的也是我的。」她自己煮的粥,沒道理她自己還吃不飽。

裴俶並不理會她,「一碗白粥而已,你也要小氣?」

他將那粥裝完了,重又在小板凳上坐下來,故意伸出自己的腿,佔據了觀若面前的空間。

觀若輕輕踢了他一腳,見他並不肯收回去,只是埋頭喝粥,也就忍下心里的氣,懶得理會他了。

其實這一碗粥喝完,她倒是也不覺得餓了。只是今夜該早些入睡,省得夜半饑餓起來。

也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觀若一邊伸出手借著木炭的余溫暖手,一邊放空了腦袋,想讓自己休息一下。

裴俶忽而嗤笑了一聲,「阿若,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時候。這樣看來,的確有些傻氣。」

他修飾了一下他的用詞,「的確很可愛。」

難怪年少時的晏既總是喜歡呆在她家門前的那棵槐樹上了。他知道這件事。

也許是他狂妄,可是他的確覺得,這世間所有的人,不會有任一個知道的事情比他要多。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觀若在裴俶面前,已經能做到寵辱不驚了。

他自說他的話,她也自烤著她的火,只是思維到底是不能如方才一般放松了。

裴俶見觀若沒有什麼反應,重新說起了正事來。

「阿若,等我們進了江陵城,進了蕭家,你不必害怕什麼,只需淡定從容即可。」

「我雖然拿不準蕭翾會用什麼態度對待我,可是要全身而退,總不是太難的事。」

距離他們見到蕭翾,已經沒有幾日了。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你可以在蕭家過你想要的那種平靜的日子,不會有人打擾你的。若是有的話,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

蕭翾不是裴沽,她眼楮里容不得沙子。可反之,若是他們一直都規規矩矩的做事,也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這對他來說不容易,對觀若而言,卻是最容易的事。

屋內驟然昏暗下來,有烏雲蔽月。

他從前走的不是這條路,前程究竟如何,倒真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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