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沒有先去詢問眉瑾的打算,她說了她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有一種藥,能使得男子再無行此事之力。」
吳先生腳步停下來,「原來眉姑娘在同老夫說這些話之前,殷姑娘是並不知道的。」
他的話一說出口,觀若亦明白了,原來眉瑾的想法和她是一樣的。
「所以,吳先生知不知道有這種藥呢?」
觀若有些不忍心逼問他,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令李玄耀如今就受懲罰的辦法。
吳先生嘆了口氣,「你這不是在逼我,是在逼將軍。」
「殷姑娘,你和將軍走到一起不容易,你真的要這樣做麼?」
這藥無論是誰要的,李玄耀忽而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最終都是會歸咎到晏既身上的。
觀若低了頭,不敢再同吳先生對視,「或者是藥效慢一些的,長年累月的也好。」
「等他自己將這件事都忘了,就不會連累將軍了。」
「這藥自然是有的。」吳先生道︰「方才眉姑娘問我,我並沒有答應她。」
「若是為了殷姑娘,我是更不能答應的。」
並非是因為她和他更親近,而是因為在將軍的心中她是更重要的。
「你們還是先一齊問問將軍,只要將軍同意了,老夫自然是沒有二話的。不听話的種豬,早就已經該閹了。」
眉瑾既然問過吳先生這樣的話,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了,自然是已經告訴他今夜發生的所有事情了。
而晏既曾說,今夜吳先生在他帳中。應該是她走了之後,他將他請過來的。
為了她的事,他是這樣上心的。
吳先生果然一路走,一面就和觀若談起了今夜晏既同她說的事。
「老夫是一直看著將軍長起來的,他小時候頑皮,時常惹他父親生氣,卻從來舍不得叫他母親動一點氣,只因他那時最在乎的人,便是他的母親。」
「今夜听將軍說了許多事,其實將軍待殷姑娘究竟如何,在青華山的時候,大家也都有眼楮。」
「只是沒想到殷姑娘和將軍之間,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前情。」
吳先生說的應當是她和晏既有婚約的事。
「那時將軍對殷姑娘總是橫眉冷對,殷姑娘雖然是俘虜,看起來處于弱勢,其實和將軍也算是勢均力敵。」
觀若靜靜地听著吳先生的話。年紀稍長一些的人,看事情,總是要比他們這些年輕人要更通透一些的。
「有些事你轉過身去便看不著了,老夫卻日日都和將軍在一起,知道他每日都是怎樣過日子的。」
「今夜將軍同我說殷姑娘決定和他在一起了,還要請老夫來做殷姑娘的娘家人,老夫實在是覺得很高興,像是看見自己的兒孫得了好的歸宿一般。」
不管世人如何,不管將來如何,她和晏既身邊的人,總歸都是祝福他們的。
觀若的心里暖融融的,只可惜,現在並不是她能全心全意覺得高興的時候。
「若是吳先生能答應來做我的娘家人,在這件事上,我便沒有什麼遺憾了。」
能有一個令她全心依賴的長輩,比什麼三書六禮,三媒六聘,都要令她覺得高興。
她沒有心情繼續說這件事了,「吳先生請替我準備這種藥,我會去征求將軍的意見的。」
「這件事總要有一個收場,不是這樣,也會是那樣。」
「實在是抱歉,就是您不想被卷進來,也只能是被卷進來了。」
吳先生笑了笑,「老夫一把老骨頭了,難道還怕這種事麼?」
「只是擔心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彼此之間處理不好關系,生了不該生的嫌隙,讓這件原本就已經糟糕的事情變得更糟糕了而已。」
他自觀若手中接過了燈籠,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李玄耀今夜為將軍所傷,已經請老夫去為他看過傷了。」
「既然是請老夫看的傷,自然也要喝老夫的藥了。不過是添幾味藥材的事,並不要緊。」
他們已經走到了觀若的營帳之前。營帳里點著燈,很安靜。
觀若放下了心來。
「老夫便上心些,親自為他煎藥,掌握好分量,讓他察覺不出來。也連一點藥渣都不會剩給他的。」
只要這藥不要下的太猛,一般的大夫是根本看不出來的。更何況他就已經是這里最好的大夫了,他不信他,還能信誰呢?
觀若吹熄了燈籠里的蠟燭,「穆姑娘今日實在遭受了太可怖的事情,吳先生也是男子,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麼應激的反應。」
方才在李玄耀的營帳中,晏既走進來的時候,觀若曾經望了穆猶知一眼,她也顫抖的更厲害了。
吳先生嘆了口氣,「老夫明白的。殷姑娘先進去看看,看看穆姑娘是否已經準備好了,而後老夫再進去。」
觀若重又同他行了禮,「那就麻煩吳先生了。」
她先進了營帳,眉瑾坐在穆猶知床前。穆猶知的眼楮緊緊閉著,像是已經睡著了。
眉瑾見是她,從床榻上站起來,「她只是閉著眼楮休息,請吳先生進來吧。」
觀若點了點頭,將吳先生請了進來。
吳先生才放下了藥箱,穆猶知忽而道︰「你們都出去,只留下吳先生。」
也許是她不想要其他人听見一些她說不出口的話,觀若和眉瑾對視了一眼,一齊轉身從營帳中出去了。
她們之間自然也是有話能說的。
更何況與其什麼都不說,在一起空惆悵,不如還是早些把該說的事情說完,今夜她們都已經很累了。
觀若先開了口,「方才我又問過吳先生了,他說是有這種藥的。」
「而且由他來下藥,最是不易被人發覺。只不過他希望我們先去征求將軍的同意。」
「將軍不會不同意的。」
眉瑾低下頭去,踢開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我明白了,這件事,還是你去同將軍說吧。」
她回頭望了一眼營帳,「除了我們幾個,哪怕是她,也先不要知道了,以免節外生枝。」
觀若自然能理解她的話,「眉姑娘放心,什麼時候做這件事,只有我們知道而已。」
夜色之中,有人在朝著她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