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 聰明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粥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觀若慢慢地熄滅了灶中的火,現在她和裴俶之間,又只剩一片月色了。

按裴俶的性子,知道她想要知道,一定是慢慢地告訴她的。

所以觀若也不著急,將爐灶中的一些碳塊夾了出來,放到了一旁的鐵質手爐里。

而後從鍋中盛了一碗粥出來,先讓人將粥碗和手爐一起送到了袁音弗那里。

裴俶用完了這一碗清粥,填了他的胃,也就並沒有再吊著觀若的胃口。

「先同你說一件有趣的事,王氏成為階下之囚,王淵的弟弟王沅賣佷女求榮,把他哥哥的女兒塞到了晏明之枕邊,給他做了妾。」

觀若不急不緩地擺弄著灶中的炭火,心中並無一絲波動。她知道晏既不會這樣做。

見她並沒有什麼反應,裴俶得不到任何的趣味,便說起了正事來。

「晏晰之如今駐守長安,晏叔集想要讓晏暾之來駐守河東。」

他說完這一句話,先同觀若解釋,「‘叔集’是晏明之父親晏徊的字,‘暾之’則是他的四弟晏溫。」

其實他不解釋,觀若也能听得懂。

她好像已經明白為什麼晏既要這樣做了。

「晏明之和他這兩個兄弟素來不和,長安也就罷了,實際上是在李郜的手里,晏晰之不過是條看門狗,負責擊退周遭聞見肉香便想要過來分一杯羹的邋狗罷了。」

裴俶繼續說下去,「晏明之如今還沒有能力和李郜翻臉,所以他只能將長安暫時出讓,穩定晏、李兩家的關系,可河東……」

「可是他除了長安之外,親自拿下的第一塊土地,可以由他說了算的地方。」

「要他拱手相讓給晏暾之?傻子才會這樣做。」

裴俶沒有繼續往下說,觀若開了口,「而晏明之身邊的副將,首先都是他父親晏叔集的副將,沒法違抗晏叔集讓晏暾之來守河東的命令,只能受制于晏暾之。」

「就是將他們留在河東,其實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而伏珺卻不同,她是南虞的皇子,她是不必听晏叔集的話,賣晏暾之面子的。」

況且伏珺還足夠得晏既信賴,足夠聰明,知道該怎樣去同人周旋。

裴俶一直笑吟吟地看著觀若,待她說完了,才道︰「阿若,其實你很聰明。」

觀若笑著搖了搖頭,「不是聰明,只不過是了解晏明之,還有他身邊的人罷了。」

若不是晏既曾經跟她說過她家中的事,她也不能一下子想到這些。

她開始擔心伏珺了。要對付晏家的人,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裴俶繼續反駁她,「不是不聰明,只是從前沒有人教你這些應該學的東西而已。」

「女子該學的東西,不是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是……謀略?」

觀若微微歪著頭,看著窗外夜風吹動樹影。

「誰說女子一定要學的是那些東西?也許你生時是太平盛世,可這世間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太多了,海清河晏之下,其實已經埋藏了無數禍患的種子。」

裴俶面露不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能讓你在亂世中過活麼?那都是勾欄瓦肆里供人取樂的東西最該學好的。」

「只會這些東西的所謂世家之女,有多少人,有多少種下場,你也是清楚的。」

天下太平的時候才有空間留給世人去高雅,可是在到處都是戰亂和死亡的時候,懂得算計人心,懂得如何永遠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這樣的人,才能活下去。

他希望觀若是這種人。她該跟袁音弗學一學。

或者,直接去同蕭翾學。

和裴俶對話,觀若心中難得地有了一點愉悅。

但這份愉悅並沒有能夠持續太久,觀若很快又想起來,「那李玄耀呢?他是在安邑,還是同晏明之一起去了洛陽?」

裴俶反問她,「若你是李玄耀,值此內憂外患之際,你會呆在哪里?」

觀若想了想,「他應該是還在安邑吧。反正他也就是個不會打仗的廢物膿包,何必到前線去呢。」

更何況晏叔集會派出晏暾之來接管河東郡,難道李家就會沒有一點動作?晏既說過,李郜也是有別的兒子的。

李玄耀身邊的那些副將更加是不堪大用的廢物,不過一直在爭一些無關緊要的長短。

「也不知道李玄耀不能生育的事情有沒有傳回隴西去,那才真正叫做內憂外患。」

裴俶輕輕笑了笑,「阿若,你對你討厭的人,倒是也一點情面都不留。」

觀若糾正他,「我對李玄耀豈止是討厭,分明是憎惡。若是我能選擇即刻便讓一個人死去,我也會選擇他的。」

她望向裴俶,目光中帶著些微挑釁,「跟李玄耀比起來,裴大人你還是要稍稍讓一讓路。」

裴俶挑了挑眉,「在這一點上,我倒是不介意給他讓一讓路。」

「我可以給他讓路,而他其他的路,我卻會幫他堵死的。大約在十日之前,李郜收到了一封密信,已經有人告訴他這件事了。」

而裴俶說要為她出一口氣,從李玄耀身上討還一些東西,也不過就是十幾日之前的事情。

觀若笑起來,「若是李玄耀知道他父親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會不會氣急攻心,怒急攻心,也吐出一口血來。」

他殘害了那麼多的孩子,那麼多的無辜女子,沒有自己的孩子,不能再做那種事,就是他的下場。

可是這世上仍然還有一個屬于他的孩子。

有人推開了廚房的門,苦澀藥汁的味道瞬間盈滿了狹小的空間。

「大人,給袁姑娘的藥已經熬好了。」

觀若的面色變了變,下意識地望向了裴俶。

裴俶接過了那碗藥,將它放在了灶台上,揮了揮手,讓那個少年退下了。

觀若在等著裴俶的解釋,他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緩緩地從小凳上站起來,伸出手想要扶觀若起來。

「你在緊張什麼?這不過是今日那大夫給袁音弗開的補身體的藥罷了。這里是窮鄉僻壤,也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家,才湊齊了這些藥材。」

若這碗藥是落胎的藥,那于袁音弗月復中的胎兒而言,便是藥性劇烈的毒藥。

是毒藥,觀若才會緊張的。

她說她會一直陪著袁音弗,其實她自己心里根本就是沒有底的。

「阿若,不過你的反應提醒了我。或許不必等到明早大夫過來的時候了,只要這一碗藥,你就能知道袁音弗對于這個孩子真正的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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