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眼淚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在晏既的營帳中,從上午一直等到了傍晚。

除卻中間曾經有晏既的親衛給她送來了午膳,又取走了剩下的食物,她沒有見過任何人。

她和晏既之間的關系,或許今日之後便已經注定了,所以她反而覺得很安然,靜靜地看了許久的《弈理指歸》。

她只是有些擔心蔣掣和伏珺而已,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本不該遭受這樣的命運。

不知道那一日晏既同她說,「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的代價里,或許會包含他最珍視的朋友的性命。

夜色越來越沉,營帳中的溫度也越來越低,觀若點亮了營帳中的燈火。在燈下看書,她的心莫名地靜不下來了。

她估計了一下,應該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了。

觀若重新在長榻上坐下來,那上面還有她方才殘留的一點溫度。

已經是看不進書了,不如想一想,晏既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無論那瓶藥有沒有用,晏既都不會再相信她了,這正是裴俶的目的。

所以她會暫時被晏既發配回眉瑾那里麼,若是這樣,或許也不錯。

只是惹了裴俶這個麻煩,她再想要逃跑,晏既更不會給她機會了。他恐怕寧肯殺了她。

她這樣胡思亂想著,忽而有人掀簾進了營帳。觀若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朝著她走過來的人,是一臉肅穆的晏既。

觀若想要站起來迎接晏既將要給她的命運,下一刻,他卻將她擁在了懷中。

「風馳醒了,琢石的燒也退下來了,阿若,謝謝你。」

晏既的懷抱很暖,一下子驅散了她周身的寒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沉默著等他松開手。

若是那瓶藥沒有用呢,他又會如何做?周身的寒意被驅散了,她心中卻仍然還有無限的寒意。

「阿若,我也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我沒有想要懷疑你的意思,我走之前說的那句話,其實我剛說完就後悔了。」

所以他才沒有等她的回答。說出口的話沒法再收回,他的心緒很亂,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

「我讓他們守好這里,不許任何人進出,是怕你再遇見裴靈獻,或是旁的什麼人,今日李玄耀和他的幾個副將也在這里。」

他也不能叫旁人知道這瓶藥是從她手中得來的,這會為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手拂過觀若瘦削的脊背,將她摟地更緊了一些。

「阿若,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居然又讓你遇見了這樣的事。」

他是能體會到她的為難的,他並非不懂她的處境。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對她的愛意,卻也沒有罔顧兩個和她根本沒有關系的人的性命,而是選擇同他坦白一切,將自己陷入了可能的困境中,坦然地等著他的決定。

這樣的女子,不應該被任何人懷疑。

他問的那句話,實在是太混賬了。

就算那時候他的心中如有驚濤駭浪,難以平靜下來,又有蔣掣和伏珺的事情沉甸甸地壓在心口,他也不應該傷害她分毫的。

觀若的淚,滴落在晏既的肩膀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期待的是什麼,恐懼的是什麼,剛剛得到了什麼,又開始願意原諒什麼。

晏既有足夠的理由可以來懷疑她,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再問,他選擇了相信她。

他像是察覺到了觀若的情緒,忽而松開了手。

「別哭,別哭了,是我不該說那句話,也該和你說清楚些,不該讓你一個人在這里等的。」

他略微粗糙的指月復,拂過觀若的面頰,她將他的手拍開了,破涕為笑。

「將軍方才,真的不是在趁機佔我便宜?」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話音中帶出來的撒嬌之意。

晏既一下子愣住了,眼前這個人,好像忽而又變成了雲蔚山中那個叫他日思夜想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早晚是我的妻子,我只是佔一佔將來那個我的便宜。」

觀若又一瞬間又想哭,卻更怕他笑話她。

李三郎是常常為她擦眼淚的,她記得有一次他們一起出門,在路上遇見了一條極小的菜花蛇,她驟然看見了,眼淚止也止不住。

他就擁她在懷里,一邊小聲地哄著她,叫她不要哭,一面忍著笑,忍的十分辛苦。

那一次是她氣他氣的最長的一次,足足生了三個時辰的氣,他怎樣哄她,她都覺得他不是真心的。

也實在是覺得「投懷送抱」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實在太叫人難為情了。

而晏既做起這種事情來,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還有他說的話,到底是又叫她不爭氣地紅了臉。

觀若輕輕推開了晏既,只有說起正事來,才能令她很快地從這種情緒中逃離出來。

「我和將軍沒有因此生了什麼嫌隙,裴俶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這個人實在太令人覺得可怖了,我猜不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可是裴俶卻像是能猜到他們會做什麼。

晏既察覺到了觀若的回避,亦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還是要先將營中的人徹查一遍。」

「未必是我身邊的人透出去的消息,我所得的信息,幾乎都是和李玄耀共享的。」

觀若微微皺了眉,她不太贊同晏既的自信,「可是他連我什麼時候在將軍的營帳里都知道。」

這總是他不會和李玄耀說的話。

晏既反問她,「你覺得我身邊會沒有李玄耀的人麼?不過是彼此默認這些人的存在罷了。」

觀若也就沒什麼想不通的了,「裴靈獻似乎很憎恨裴沽,我听裴凝的話音,裴沽對裴靈獻母子的確不好,只怕是時有虐待。」

「他今日還說,他和將軍的目標是一樣的。」

那時觀若沒有心思深想。

可此時想來,一個人若是願意眼見著自己的家族毀滅,甚至親手推動它的毀滅,該是多麼深的恨意。

晏既似乎並不在意裴俶怎樣想,「無論他的目標是不是與我一樣,他都已經是我的目標了。」

「他最好是不要再來打你的主意,不然昨夜我已經預先想好的順序,或許就要換一換了。」

他的確是不在意裴俶能做一些什麼事,哪怕沒有他,他自己照樣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按計劃完成。

裴俶或許能幫他做一些事,可更大的可能,只是逼迫他不得不改變計劃而已。

更何況裴氏只是他眼前一個很小的目標而已,裴俶並不會長久地與他志同道合,他並不介意讓這個變數早一些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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