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查問

作者︰知我情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若將那馬鞭藏在了袖中,問明了眉瑾營帳所在的方向,一路走了回去。

此處營地要比之前在青華山的時候小了許多,布防也更嚴密,她遙遙地望見蔣掣帶著幾個紅衣士兵進了晏既的營帳。

也許是要查問那一夜樹林中的事情了。

觀若進了營帳,眉瑾並不在這里。只有穆猶知坐在一旁屬于她的床榻上。

她一見觀若進門,便立刻站了起來,「還以為你今日便要留在晏既的營帳里了,沒想到去了半日,此時倒是又回來了。」

她向來是覺得觀若和晏既之間有什麼的。經過樹林中的那一夜,她想必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該更進一步了。

觀若醒來半日,先是面對晏既的責難,而後是伏珺名為請求的責怪,最後是裴俶——她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他。

她腦海里總是浮現起月夜之下,少年半邊手臂鮮血淋灕的模樣。他在那時揚起的一抹笑,令他看起來如同自地獄出逃的鬼魅。

她此時可以不必面對穆猶知的。

觀若在自己的床榻上躺下來,背對著穆猶知,「他只是責備我不該以他的戰馬吸引野獸的注意,害得他的戰馬受了重傷而已。」

「在他心中,或許那時吸引野獸的應該是我自己,有戰馬陪著他就好。」

觀若看不見穆猶知的表情,「他叫你過去,就是為了這件事?可是卻也並沒有把你怎麼樣。」

在穆猶知眼中是「沒有怎麼樣」,可她心中有多失望,的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馮副將去了何處?」與其談論晏既,觀若還是更關心眉瑾。

穆猶知月兌了鞋,坐在她自己的床榻邊沿,一面又去趿鞋,放下,重復著無聊的動作。

「听說是捉了幾個裴氏的士兵,他們都在狩獵時受了傷。」

觀若回想了一下她在營中看見的情形,那幾個紅衣士兵,身上似乎的確都是受了傷的。

「晏既亦反手給了中傷他的人一箭,據他自己說那一箭是中了的,所以要將所有的人都排查一遍。」

「那一日晏氏與李氏的士兵並沒有人受箭傷,所以如今在排查裴氏的人。」

觀若知道這件事,她還以為晏既也不能確定那支箭到底有沒有中。可是看來他的眼力要比她想的更好一些。

但這樣也是有所疏漏的。「也許那個人並沒有離開那片樹林呢?他這樣做,或許仍舊是徒勞無功的。」

穆猶知瞟了觀若一眼,語氣有些輕蔑,「你能想到,晏既身邊能人輩出,他們就想不到?」

「早在中秋那夜,蔣風馳便帶著晏氏的人,將整片樹林都圍起來了。不要說是人,就算是一只鳥,他們也會將它射下來的,誰也別想離開那片樹林。」

可是從晏既中箭,到他們月兌險,中間也過去了很長的時間,還是有疏漏的。

穆猶知發出的動靜,令她覺得有些煩躁,「那也許施放冷箭之人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呢?是裴沽,是裴家的郎君小姐?」

穆猶知搖了搖頭,忽而想起來觀若看不到她的動作,又解釋道︰「裴氏進入樹林之中的人,只有裴十三郎君受了傷。」

「那是被人熊所傷的,右手手臂上的骨肉沒了一大塊,並不是箭傷,更有他帶回來的人熊尸體為證。听說裴倦還賞了他一個女人。」

穆猶知的聲音里透著不屑,「真不愧是兄弟,一脈相承的貪花。」

穆猶知在嘲諷裴家人,觀若卻想到了旁的事。

「畜生何足付大事,便是作惡,亦遜色于人。」

今日裴俶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陰狠,其實也像是對某一個人的憤恨。

他分明是想到了什麼的,幾乎有了咬牙切齒的意思。這個「人」,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旁人?

晏既也獵到了人熊,他說只是一只小人熊而已。而成年的人熊遠重過數個成年男子的總和,只憑一匹馬,是絕對拖不動的。

裴俶可以「撿到」眉瑾的馬鞭,未嘗不能在晏既獵熊之時在場。朝著晏既施放冷箭的人,會不會真的是他?

他又是為了什麼?

「你在想些什麼?」穆猶知打斷了觀若的思緒,「我方才同你說了許多話,你卻一句話都沒有回復我。」

觀若壓抑著她心中的煩躁,盡量平靜地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穆猶知卻又沒話說了,「罷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一些抱怨的話罷了。我听說,你是被裴氏的侍女騙到那片樹林里去的?」

這也是觀若不想談的話題,她已經和很多人解釋過一遍,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了。

于是她點了點頭,權當作是回答。

「晏既為了這件事,特意令人將景陽郡主也請到了他的營帳里,他要她同他解釋這件事。」

穆猶知終于不再動她的鞋了,營帳里安靜下來,「那時候我被裴家的五小姐叫過去教她的丫鬟梳妝。」

「景陽郡主正好在裴五小姐那里。她听聞晏既傳喚,便叫我也跟著她過去了。」

「我先時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見她在晏既面前好生演了一出舊情難忘的戲。」

「晏既卻始終很冷淡,只是追問她為什麼會在你面前有兩套不同的說辭。」

這兩套不同的說辭,指的應該是高世如先告訴她應該往樹林里走,後來又告訴她往西邊走。

觀若倒是想听听,她在晏既面前如何解釋。

「景陽郡主說,她看見你的時候,只是背影而已。」

「你不是裴氏侍女的打扮,發間亦沒有馮眉瑾侍女,如我發間一般的銀杏葉簪,因此她以為你不過是她丈夫裴沽的某一個侍妾通房。」

「她想教訓你,正好樹林在眼前,所以指給了你錯誤的方向。」

「在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以後,她給你指了正確的路,是你自己沒有走。至于那個叫你去送馬鞭的侍女,根本就和她沒有關系。」

這些話听起來似乎有些道理,可深究起來,根本就是站不住腳的。

「那晏既呢,他相信了?」

他們算是青梅竹馬,景陽郡主對她們這些地位遠低于她的人能有多暴戾殘忍,他應該是很清楚的。

穆猶知有些莫名的嘆了口氣,「他沒有說什麼,最後是伏珺出面打了圓場,將景陽郡主送走的。」

「要說晏既能為了你為難她,我也是不相信的。」

「其實我今日也是想勸你不要對他這樣的人用心的,他不能將景陽郡主如何,一是因為她是裴沽的妻子,至于二麼,我看他對她亦有些舊情難忘的意思。」

「你放心,我與晏既的距離更近,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

在她和景陽郡主之間,他會選擇對她的苦難視而不見,承平十一年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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