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風平浪靜的海面倒映璀璨燈光，與水下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這像夢里才能看見的場景。
靠岸的游輪上，人聲鼎沸，游客依序而下，被眼前的景致驚住，驚呼聲、感嘆聲交織在夜風里。
岸邊的引導工作人員正大聲呼喊，讓游客不要逗留，順著指引離開此處。
海上宮殿最先開始運轉就是觀光區，其他區域都還在陸續建設中。
觀光區在最中心位置，每個國家的特色都能看見，最里面也最安全。
大家抵達酒店附近，最先看見的就是中心那座巨大的人魚像。
半透明的材質，人魚的神態，魚尾的顏色每一樣都是極其還原，飄在半空的輕紗，將人魚半遮半掩，美好朦朧。
「這只人魚便是網上說的那位人魚公主？」觀光區已經運營一段時間，早就有人把這人魚像發到了網上。
觀光區正式運營那天，總設計師介紹過人魚像，那是人魚族的公主殿下。
也有人驚奇，人魚族居然不立國王，立個人魚公主在那里。
「好漂亮……」
「快給我合個影。」
人魚像下面便是水池，有人魚在里面冒頭，打量著來往的人群。
中間有玻璃，人不能過去，只能隔著玻璃觀看人魚。
人魚們也不太怕他們，在水里嬉戲玩鬧，玩夠了就直接沉下水底，消失不見。
觀光區設有不少這樣的區域，不過人魚來去自由，他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有時候運氣不好，一天也看不見一只人魚冒頭。
一時間大家也分不清，到底誰在觀賞誰。
人類沒見過真正的人魚，但人魚又何嘗不是沒見過真正的人類。
人魚多數溫順，若是高興，也會上岸來，甚至有人魚無師自通，學會了靠此賺錢。
不過也有些人魚脾氣不好，若是人類還不懂規矩，非得把人魚當雜耍團的戲弄，那可有得苦頭吃。
在這里，人魚和人類是平等的種族。
…
靈瓊坐在水池邊，雙腿泡在水里，舒服地晃來晃去，從這里往下看，下面的場景一覽無余。
白余霜︰「等會兒婚禮就開始了，你還不換衣服？」
靈瓊撅下嘴︰「華錦川都結婚了，你怎麼還不和我結婚？」
白余霜好笑︰「我想娶，也得等你父親同意啊。」
白余霜現在都還記得三年前見國王的場景，他差點死在海里。
靈瓊︰「……」
靈瓊倒也沒料到親爹會那麼生氣，堅決不同意這件事，這兩年有點軟化的跡象。
不過估計想讓他點頭……
難。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靈瓊搭著白余霜起身，要他抱自己進去換衣服。
白余霜習慣她這麼使喚自己︰「我要是不在，你使喚誰？」
「我自己唄。」靈瓊哼哼一聲︰「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那你怎麼老使喚我？」除了他不能代替的事，她哪件事不使喚他？使喚就算了，還事多。
靈瓊親他一下︰「你不願意照顧我嗎？」
「……」那叫照顧嗎？那叫伺候！白余霜將她放下︰「願意。」
「我看你有點不情願呢。」
白余霜拉開衣櫃，從里面挑了衣服︰「公主殿下想多了，我怎麼會不情願。」
靈瓊展開手，示意白余霜幫自己換，「那你可要一直照顧我。」
白余霜︰「嗯。」
白余霜正想幫她換衣服，小人魚突然奪過衣服，臉色微紅，「你出去，我自己換。」
白余霜︰「怎麼……」
小姑娘臉紅，似嬌似嗔︰「出去啦。」
白余霜雖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這小人魚想一出是一出。
房門關上，靈瓊扔掉手里的衣服，低頭去看雙腿。
魚尾正緩慢顯現出來，顏色黯淡，如褪色一般。
變成人腿不是沒有代價，魚尾顏色會越來越淡，當魚尾變成透明的時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盡頭了。
好在褪色速度緩慢，她還能苟一陣。
靈瓊呼出一口氣，暗自給自己打口氣，那必須在涼掉前，好好把本賺回來！
…
華錦川的婚禮辦得豪華，不僅有親朋好友，還有游客可以觀禮。
不少人當場決定，舉辦婚禮就要在這里舉辦。
華錦川帶著新娘過來，新娘溫婉漂亮，兩人站在一起，頗為般配。
「余哥，你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華錦川好奇。
「再說吧。」白余霜無奈︰「我又沒你這麼好命。」
華錦川覺得白余霜在打擊自己︰「我要是能娶人魚族的公主，做夢都笑醒了好嗎？」
那些人魚族看上去膽小溫順，但是在情愛方面卻是高傲得很，人家求偶都是看尾巴的。
人家嫌棄死他們這雙腿了。
白余霜︰「……」
那也得人家親爹讓娶呀。
「抓緊的啊，別等我抱上閨女了，你還沒動靜。」華錦川直接把捧花塞給白余霜︰「別怪兄弟沒幫你了。」
白余霜︰「……」
…
靈瓊拿親爹也沒辦法，人家就是咬死不同意，橫豎看白余霜不順眼，非說除非他有尾巴，不然沒門。
靈瓊氪金都沒用，大概知道這位面沒戲，也懶得折騰，每天該干什麼就干什麼。
越到後面，靈瓊的癥狀越嚴重，雙腿走路會感覺疼。
好在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靈瓊不想讓自家崽子知道她腿的事，給自己整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光明正大坐了兩個月的輪椅。
親親，最後一天了哦。閃閃提醒靈瓊。
靈瓊懶洋洋地坐起來︰「這麼快？」
是的呢。三年時間並不長，一晃就過。
靈瓊抬眸往遠處看，這里是最高處，能看見整座城市，這里從無到有，從寂寥空城到滿目繁華，是時代的奇跡，也是兩個種族的見證。
靈瓊推著輪椅，轉身進了里面。
男人還在睡，陽光灑在他身上，像鍍上一層淺淡的金芒。
靈瓊停在床邊，俯身親吻男人眉心，指尖勾著他下巴，緩慢往上描繪。
白余霜隱隱轉醒，睫羽抖動，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他撐著床坐起來，入目的是空蕩蕩的輪椅，窗外的陽光鋪進來，卻是滿室的冰冷。
靈瓊眼前的畫面徹底定格，她只看見白余霜臉上閃過的困惑和一瞬間的慌張。
越過海洋山川、宇宙洪荒，終會有相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