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6 第 1756 章

錦嬪從張嫻的宮中回去,路上沒磕沒踫,只在到了自己宮殿之後,因為氣不過,踢了一腳繡墩,傷了腳指,後面幾天干脆借口靜養,沒有再出門。

隨著錦嬪的吃癟,張嫻的報復就開始了。

連著四五天,天天都要傳一位妃嬪到自己的宮里說話,她只叫那些比自己位份低的,並不去惹同為妃位的,便是有人看不慣,也不能拿她怎樣,姐妹之間說說話都不行嗎?

位份低的不敢稱病不去,只能老老實實去,去過之後就有哭著出來的,不管是不是為了給張嫻上眼角,反正這件事傳出去,張嫻也被皇後叫過去說話了。

在後宮之中,最大的那個無疑就是皇後,不要看皇帝,皇帝也只有在謀害皇嗣那樣的事情上才好插手管,否則,成天管一些雞毛蒜皮的,這皇帝還不如不要做了。

可惜,這方面,皇後管得並不好,或者說無權管。

鳳儀宮內,脂粉厚重的皇後一身莊重坐在那里,看到張嫻來了,讓人上茶,沉著嗓音說︰「這幾天的事情,本宮都听說過了,你才從冷宮出來,得了妃位,高興歡喜也是有的,只這些沒必要太過張揚了,這才多少時日,宮里頭就不得安寧。」

這話是帶著指責的,皇後對這些年輕的嬪妃都是看不慣的,她也從來不掩飾這一點,很多事情,愛管不管,只當是在看狗咬狗了。

「皇後娘娘啊,這宮里頭不得安寧的話,可不是您該說的,否則,別人不會指責我,我一個小小的妃子,又不是後宮之主,犯得著嗎?但,肯定會說皇後娘娘監管不力,這一點,娘娘可不要犯糊涂啊!」

張嫻直來直去,完全沒有半點兒掩飾自己的桀驁不馴,原主對皇後少有敬意,是因為皇帝寵的,而她,是因為自己就有掀桌子的能力,自然敢于張揚。

「你——」皇後再想要說什麼,見到張嫻那不屑的神色,先把自己氣得臉色潮紅。

「娘娘可是身子不好,不如宣御醫來吧,莫要誤了大疾。」

張嫻在一旁看著,並不上前,反而還後退了兩步,似是躲避嫌棄一樣,嘴上還道,「娘娘也當保重身體,自己事小,若是累及陛下,可就是大罪了。」

話中的道理是對的,可這些話,未免太過氣人。

皇後娘娘被氣得咳嗽,一時顧不得,她身邊兒的年長宮人就很想說話,可觸及張嫻的目光,又把所有的話都吞下去了。

原主的小聰明就在這里了,她熟讀宮規,所有都按照宮規說話,宮里頭的「潛規則」,她是全不管的,哪怕是皇後身邊有臉面的大宮女,想要直接訓斥她,沒有皇後的命令,都是不成的。

對方敢說,她就敢說對方以下犯上,直接掌嘴。

有了她之前的這些作態,再之後,這些主子身邊兒得臉的大宮女,也不敢在張嫻面前放肆。

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位宮人氣得要開口又緊緊閉上嘴的樣子,張嫻突然發覺了原主這個妖妃的好處來,直接有什麼不好啊,懟人就是帶勁兒。

那句話怎麼說的,「哎呀,我就是個直脾氣的人,有什麼說什麼,若是說話不好听,可不要怪我啊」。

可不麼,她就是直脾氣,看不慣就直接說了。

皇後管理後宮不力,這一點,是事實。

「娘娘若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告辭了。」

張嫻這樣說著,手已經搭在了余順抬起的胳膊上,余順覷了她一眼,等到走出去,才小聲問︰「娘娘,這樣好嗎?」

進宮的第一天,學的第一節課,就是謹言慎行,謹小慎微,對著誰都不敢高聲,不敢抬頭,哪里想到現在這般——目光之中有著擔憂,這樣下去恐怕要出事兒吧。

「怕什麼,我的一言一行,又有哪里不合宮規了嗎?」

以宮規為武器,進可攻,退可守,張嫻早就學到了。

「這——」余順答不上來了,宮規之中的確沒有說要怎麼尊敬皇後,剛才的話,真要說冒犯,似乎也太過牽強,有些人就是不會說話,怎麼辦呢?

後宮眾人,脾氣各異,總不能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若是以此譴責,也實在是不給人活路了。

「放心,只要皇帝一日還護著我,皇後就不敢動我。」

這一點,原主早就看明白了,皇後看著尊貴,但她母族早就失勢,朝堂上一個能人沒有,又有什麼依靠,最難的還是她連個嫡子都沒給皇帝生過,早有傳言是不能生,這樣的國母,便是平民百姓家也要嘀咕一二,也就是皇帝不想廢後,還要一個好名聲,可管理後宮之權,早就在皇帝身邊兒的大監手里了。

只有位份,沒有相應的權力,皇後也就是個紙老虎,便是再生氣,也不能怎樣的。

本朝沒有貴妃,或皇貴妃之類的品級,皇後之下,就是妃位,也就是說張嫻這個嫻妃,除了還要在意一下上頭的皇帝,其他人,都可不必理會。

同為妃位,其他的妃子縱然是看她再不順眼,也沒有這種直接訓話的權力了,這一趟過場走完,就是徹底安靜了。

當張嫻把皇後氣到的消息傳出來,皇帝還特意給張嫻說了說︰「好好的,氣她做什麼?」

「那是我要氣她嗎?分明是她自己氣量小,偏還要找我的麻煩,明明我就是說說話,一不罰跪二不罵的,怎麼就讓後宮不得安寧了,陛下前兒不還說,自我成了妃後,這後宮都規矩多了嗎?可見我在努力為陛下分憂。她不想做,怎麼還不讓別人做了?」

張嫻故意歪纏,有什麼道理也要帶著三分委屈,只把自己塑造成兢兢業業還被誤解的可憐人。

皇帝看得可親,也有趣,不得不說,原主這一套做派,好似在外豎起尖刺,在內只有一片柔軟,讓那不曾被刺扎過的人看了,便覺得只有自己才是那最特殊的,又怎能不也跟著柔軟幾分。

見到皇帝嘴角有了笑弧,張嫻的心情更是放松,也沒追問錦嬪之事,宛若不知一樣,繼續說著最近自己又做了什麼好事兒,還有意讓後宮的眾多妃子跟著勞作起來,勤儉一番,莫要奢靡浪費。

「旁的事情,我是沒什麼能耐了,唯獨這件事,我倒是有幾分想法。」張嫻說起在冷宮所見,「一個個,本職之外,還有時間去尋我熱鬧,可見是閑的,錦衣玉食,真把自己個都當做副小姐了。依我看啊,正該給她們找點兒事兒干,也免得一個個摔玉砸金的……」

張嫻的提議很簡單,就是後宮按照品級事情多寡而定,讓她們各自交上一些活計來,簡單的,打個絡子,復雜的,做個衣服繡個花,把這些東西集中起來,不說拿出宮去賣,送人也是極好的。

相類的事情,可能就是皇帝過年寫的福字了,拿來送給大臣,表示一種器重。

這些帶著脂粉氣息的東西,也可拿來送給大臣家眷,尤其是有個宴會之類的,意思意思,也能拉近關系。

把皇家當做最大的世家來看,禮數上,也都是相類的,大臣要給皇帝進獻禮物表示忠心,皇帝也要給回禮表示親近,往常回的東西都不實用,多數都有著皇家印記,大臣拿到家中,用了是僭越,便只能收入庫房之中擺放,再不然,還要供起來,反而失了親近之意。

張嫻這想法,有點兒歪,可又不得不說,歪得有道理,緊跟著,張嫻就提出了裁撤宮人的事兒,主張放一批宮女出去,一是節省一些耗費,二來也是人多生亂。

皇帝听了,只當她還為之前的事情氣不順,但這建議也的確不錯,便允了,還要把這事兒交給張嫻負責。

「可別交給我,這等事兒,我可是做不來的,怪麻煩的,我有時間,只念著陛下就是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張嫻推辭了,她主要是給皇後找點兒事兒干,免得盯著她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確定她是真的不要這件事背後的權,又笑起來︰「就你會躲懶。」

到了他這個程度,看事情還是能夠看得比較透徹的,後宮眾人,按照他的看法,也跟朝上的大臣沒什麼兩樣,人人的心思,只把那爭寵當做爭權看,也就沒有什麼看不破的了。

正是看破了,如張嫻這樣,才覺可貴,竟是一心一意,不想以後的。

一早,送走皇帝,張嫻懶洋洋問了一聲宮女,知道魏國公夫人什麼時候會來,心里想著,這個時間才來,還真是有耐性啊!

張夫人進宮一趟不容易,來了卻沒說多少話,張嫻的態度一如原主,先是問了家中如何,帶著點兒敷衍,之後就問有什麼事兒,知道沒什麼事兒,就沒多大興趣說話了。

在最後,張夫人走的時候,張嫻惡趣味地一笑︰「還要讓嫂嫂留心,大哥哥喜歡素帕,可不是真的喜歡那塊兒帕子,說不得是送他帕子的人。」

這話說得太透,很直白的挑撥離間,張夫人听了,心里咯 一下,面上神色不變,漫應了一個「是」,便告辭離開了。,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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