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第515章

幾天後, 隨國的來使如同劇情中一樣的時間到來了。

隨國臨近江國,接壤楚國,是江國跟楚國之間的最短必經之路,兩國在楚國這等大國面前天然就是弱勢, 互幫互助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實際上,在江國周圍的小國,大部分都是這樣的生存模式,依附強大的國家, 但為了不被強大的國家直接吞並,也會聯合周邊的小國,試圖形成一種勢力, 讓大國有所顧忌。

——一旦投資得不到預期的收入, 那麼這項投資很有可能就不會進行。

聯合而又防備,小國也是有野心的, 保住自己的國家是第一步, 壯大是第二步,而壯大需要的是更多的土地, 和更多能夠耕種的人口, 這一點,就不得不向周邊的小國開刀了。

能夠抱團取暖, 卻也隨時會因為利益反目。

這種不穩定的關系貫穿著小國外交的全部,隨國此次來訪, 也是仗著本國的實力強大一些, 便對江國擺出了問罪的態度。

隨使倨傲地站在空曠的朝堂上, 擺出一副問罪的嚴肅表情,道︰「不知貴國公主何時能夠到達我國?楚國可還等著吶!」

言中之意,隱隱那楚國相逼。

時下風俗如此,一國之女出嫁,則周邊小國之女為媵,陪嫁他國。

隨國公主和楚王的婚事是好不容易談下來的,哪怕楚王如今已經五十多了,在這個時代基本上可以算是離死不遠了,但隨國還是以此為榮耀,若是隨國公主能夠得寵,至少隨國可以放心靠一靠楚國這顆大樹。

江國一向閉塞,這次出女為媵,也是國君水永的一力促成,他看到了本國的危機,然而沒什麼好辦法,只能以本國公主作為聯姻之用。只是江國太小了,很難嫁到大國去,最終也只能為媵。

這種也算是殊榮了。

隨國之前跟江國雖然相鄰,但兩國信仰不同,隨國與楚國一樣信奉火神,彼此的服飾也多有火雲紋,江國則是完全相反的水神,水火不容,雖不至于征戰,但也沒什麼睦鄰友好,頂多是兩國的商人互通往來而已。

這次江國主動說要讓公主為媵,也是捧了隨國一把,隨國國君本來還是很高興的,只是一等不來,二等不來,三等還是不來,難免就要惱怒這是否是詭計暗算的意思了,這才拍了使者來。

巧了,也就是在今天之前,江國才知道淚公主一行人出了事,淚公主失蹤,水巫弟子身死,整個送嫁隊伍的人都死了,陪嫁物品不翼而飛。

這種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讓國君現在都有些沒緩過神兒來,緊接著,隨國的使者又來催促問罪… …

「隨使息怒,隨使息怒,我國的送嫁隊伍早就出行,只是路上出了意外,昨日才听商人傳來消息,整個隊伍為盜匪劫掠,已經都死了。」

朝堂之上的文官之首,丞相大人這麼說著,他一副老好人的和氣模樣,完全看不出之前反對送嫁公主最堅決的就是他。

「是嗎?」隨使完全不相信。

這種年頭交通運輸困難,加上人死了之後也不能久放,死在外地的人最終多是埋骨他鄉,能夠听到一個確切的生死消息就很不錯了,其他的不用再想。

所以,眼下什麼都看不到,紅口白牙就說人死了,東西丟了,這不是把人當傻子糊弄吶嗎?

「真的,我國公主真的已經去了,只是路上出了意外,如今不知下落,還望隨使回去與國君稟報,此事並非我國推諉。」國君水永親自下場,跟隨使辯駁著,臉上還帶著笑容,微紅的眼底可見對于女兒他也不是不擔心的,只是如今的失蹤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只能當是死了。

「哼,你們說失蹤就失蹤了,說死了就死了,耽誤時間至此,莫不是看不得我國與楚國之婚事,誠心作梗?」隨使言辭犀利,直接說出了他最懷疑的一點。

國君滿臉苦笑,他哪里敢有這樣的心思,那不是結仇嗎?連聲說著不敢,生怕隨使誤會的樣子。

有幸跟隨一起過來的水真看著這一幕,一個使者而已,縱然品階高些,用下巴看人,還是看本國國君,也是太過分了。

可是,大殿之上的眾人,每一個敢開口的,好像對方的這種態度實在是理所當然。

就是水父也只是握了握拳頭,一句話都沒說,板著臉裝木頭。

太子有幸也在,看到父王親自賠笑,也跟著上前賠笑,還說了不少蠢話,連帶著隨使領略江國風情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後來還哥倆好一樣拉著隨使去了他的宮殿,還說自己姬妾可任其挑選。

「父親,他一個他國使者,如何能夠在我國朝堂之上耀武揚威,隨國很大嗎?有多大?」水真狀似無知地詢問。

隨使剛剛被拉走,大殿之上,都是本國之人,朝臣之數也不過五指,固然是官制問題,更多還是沒什麼人才。

屬于孩子的清脆的聲音仿佛是一把利劍,直直地扎在眾人的心口上,就連老好人的丞相,臉上那永遠掛著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卻也沒說什麼。

水父訥言,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就不是善于口舌的人。

唯一能夠說一些的國君卻只是嘆息一聲,回到了座位上坐下,少了剛才透著幾分諂媚的模樣,說︰「隨國是挺大的,比咱們大,糧多,人口更多。」

隨國耕種為主,每年的糧食不但足夠自家吃,還能夠拿出來買賣,這個時代,糧食是比金銀還硬的一般等價物,有糧就代表有錢,代表有人能夠為它處理賣命。

「那,為什麼我們不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糧,更多的土地呢?」水真其實並不想出頭,只是環顧身邊,他似乎也產生了跟原主一樣的感覺。

為什麼現代人穿越到古代總是願意對一切事情指手畫腳,不同的生活習慣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我知道這樣改更好,為什麼不這樣改?」,好像「眾人皆醉我獨醒」,那麼這個醒著的人就有必要安排醉了的人怎麼回家。

他此時面對的也是這樣的局面,既然知道問題在哪里,那麼為什麼不想辦法壯大自身呢?

誰都知道聯姻並不穩固,送過去的女兒受不受寵都會引起擔憂,那麼,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實力換得安心呢?

朝堂之上,水真是最小的,但沒有人忽視他的話,國君對他的器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血脈濃厚的人天然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談何容易。」老丞相回了這麼一句。

水真天真地反問︰「怎麼不容易?對面的西國難道不能夠攻佔嗎?」

「西國?」國君愣了一下,他想過周邊的很多國家,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西國。

老丞相也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問︰「真兒說說你的看法。」

「西國與我國一江之隔,常年有水患之憂,水患之時,我國一舉攻佔,不費吹灰之力,何不爽快?」

水真早有月復案,修煉了一段時間的精神力,別的不好說,但是偷偷了解一下鄰居的國情還是很容易的。

一江之隔,因為還有船行之利,兩國之間的交通往來並不比隨國少,甚至因為隔水即可相望的緣故,還算更熟悉一些,彼此言語相通,平民之中也有過婚姻之事,這般攻佔下來的地方,移風易俗也容易,不用把人趕盡殺絕。

「不可,西國依附鐘國,周圍又有英、舒、桐三國與之交好,若是咱們輕舉妄動,他們豈不是會群起而攻之?三國任二,咱們便惹不起,何況還有鐘國。」

國君老實地說著,他說話間頭腦中仿佛自有一幅地圖,完全沒有磕絆,對國與國的關系之了解,也不似消息閉塞的人,見識還是有的。

水真挑眉,劇情中還真的看不出來這位國君如此智慧,他笑得滿不在乎說︰「那有何妨,我國水神後裔,臨江水邊,我族無敵,有水巫在,哪里能容他們進犯?何況,我們也不是要全吞了西國,只要西國沿江這部分就好。」

佔據沿江兩岸,以後往來通商就方便多了,建個港口碼頭什麼的,只要不收關稅,想來商人會很樂意過來,等到來的人多了… …

想想一條絲綢之路養活多少國家,若是可以,他們也可以大力發展本國商業,反正本國種糧食也不在行,有足夠的錢財隨時都可以買,當然,若是能夠進一步佔據隨國就更好了,那可是個天然的糧倉,只是與楚國接壤,楚國早把隨國等幾個小國視為囊中之物,不會允許他們亂動的。

比起楚國這個威脅,隔了一條江的西國以及更遠一些的鐘國,顯然就不算什麼了。

「這樣能行嗎?」國君還在猶豫,「鐘國若是因此打過來怎麼辦?」

水真笑得愈發從容,說︰「隔著一條江,他們能怎麼樣?攔得住我們嗎?」見眾人表情猶豫,他又道,「大不了,咱們退回來就是了,他們又能怎麼辦?」

這就是外族犯邊通常用的流氓戰術了,你走的時候我過去佔地盤搶東西,你來了我就跑,退回來隔著一條江你奈何不了我,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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