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第504章

地獄深淵, 這是地獄最深的地方。

因為地獄最開始就是為了懲罰罪人才存在的,並沒有任何宜居的環境,長長的冥河既是引路,又是清掃, 地獄之中不存在幽冥之海,只有這條冥河掃蕩著這里的一切。

所有被引領而來的罪惡靈魂都要在冥河之中浮沉洗滌,這些洗滌是痛苦的,他們有多少罪, 就會有多少痛,而沒有特殊情況,這些靈魂根本不具備轉世重生的資格。

時間的漫長將不再是他們的歸期, 而他們也不能夠掙月兌冥河的束縛, 冥河之中仿佛有著什麼在孕育,他們的罪都會成為那些生物的養料, 最終早就一批批種類各異的惡魔。

地獄深淵, 就是冥河的源頭,它從哪里流淌而出, 無窮無盡, 佔據著地獄的所有的地方,宛若汪洋, 其實只是河流。

墮天的天使們因為自身的能力,自然成為了這片地獄的主人, 只是地獄並不宜居, 哪怕是天使們能夠承受那些惡劣的環境, 卻也因為天性,會追求美的東西,不喜歡看到那些慘叫掙扎,還有丑陋惡魔的誕生。

于是,他們在地獄之上,架起了魔界。

自此,他們被稱呼為魔界的君主。

從冥河之中誕生的惡魔會天然服從他們的命令,遵循他們的意志成為人間某個恐怖的存在。

最開始,他們就是這樣做的,讓惡魔把人間當做地獄一樣肆虐,能夠流到任何地方的冥河宛若天然的運河,可以讓惡魔如同種子一樣播撒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並不能夠達到預想的效果,有了敵對勢力的人類空前團結,宛若一體,共同對付惡魔,即便惡魔能夠禍害一些人,蠱惑一些人,但最終,總是會被弱小的人類消滅。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聰明的魔界君主們采取了袖手旁觀的姿態,他們不再理會那些惡魔,如同不再理會那些人。時間長了,人類自己便鬧起了分裂。

曾經對抗惡魔的英雄們死于陰謀,死于人類自己之手,听起來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這些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漫長的生命如同冥河一樣沒有終點,魔界的君主們很快厭倦了這樣的戲碼,他們在數百年間做過很多事,甚至包括扶持起一個對抗惡魔的英雄,也包括最終把他打落神台,讓他一手創立的國家就此四分五裂。

信仰的崩潰是可怕的,當所有人知道那個對抗惡魔的英雄竟然是某一個惡魔的信奉者之後,不知道多少人就此墮入了黑暗之中,轉而投入惡魔的懷抱。

從那個時候起,相當于炮灰的惡魔也有了自己的下屬,那些投向了他們,然後被轉化為惡魔的人類。

而在魔界君主們的眼中,這些「惡魔」還是人類,所有跟人類相關的都不會讓他們有什麼更好的感受。

只是生活的漫長讓他們采取了放縱的姿態,反正無論怎樣,天然的等級壓制就好像是一條保護線,讓他們不會被那些丑東西冒犯,天然就擁有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們愛他,我們恨他,然而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我們已經不再是他眼中的孩子了。」

華麗的王座清冷孤寂,立在空曠的大廳之中,坐在王座之上的魔界君主有著如同清輝一般俊美的容貌,他的面孔仿佛帶著月神的光輝,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清冷之感。

「利亞,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突然開始感懷了?」

無論多少年,只要一听到這個「他」,他們都知道是誰。

柱子後轉出的人影笑著說,他有著一張好看到完全不會覺得悲傷的臉,只要看到他,就會想到笑容,想到陽光,想到一切能夠勾起唇角一起微笑的存在,

他是熾天使,曾經有著烈火一樣的性格,如今,卻似被魔界永恆的血色壓制住了,讓他的性格都如同溫水一樣綿柔了。

「因撒,你怎麼過來了?」利亞問了一聲,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緊接著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是突然開始,我一直都在想,卻怎麼都想不明白,一定有哪里出了錯,可是我卻不知道是哪里,如同我不知道我的羽翼為什麼會變成黑色的,是被冥河的水浸染了嗎?因為我們心有罪惡,所以不再純白?」

張開的黑色羽翼有著蓬勃的力量,那一瞬間遮蔽了王座的光輝,卻襯得它的主人愈發清冷如月,他發問,卻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仿佛這世上再也不能有什麼讓他動容。

面對利亞的問題,因撒沉默,他從來都不是以智慧擅長的,很多事情他也不想去想,輕聲回了一句︰「何必想那麼多呢?時間因思想而漫長。」

「哈,也許你說得對吧,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們都狂熱得听不得任何的不滿,如今,耳根倒是清淨了。」

陸地之上,沒有人再去宣傳創、世神的光輝,自然也沒有人去辱沒神的威名,他們不關心這片天空之上居住的神到底是誰,人類的壽命短暫,不過百年的時間,他們要成長,還要生兒育女,還要衰老,實在是沒有時間去想世界的來源,如同他們不會去想自己的靈魂從何而來一樣。

與創、世神相關的天使之名也隨著時間消失在了他們的記憶之中,人類的壽命太短暫了,而他們的下一代也很少會記住那些陳舊的往事。

沒有人念叨著天使之名,身處魔界之中的君主們自然會覺得耳邊清淨。

黑色的羽翼垂落收斂,利亞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望向一個方向。

同時,因撒也警覺地望向同一個方向,然後回頭問︰「你感覺到了嗎?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里是,地獄深淵的位置。」利亞說著,展開了黑色的羽翼,直接飛出了大廳。

因撒緊隨其後,他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最初來到這里的時候,墮天使們沒有心情探究地獄的各處,後來修建魔界的時候,他們對地獄的了解倒是多了一些,但除了那宛若汪洋的冥河,還有那可以稱之為源頭的地獄深淵之外,他們沒有發現地獄的任何可觀之處。

單調的景色如同天空之上永遠遍布的血紅,讓人看久了便心情煩躁。

魔界建好之後,他們就很少來這里了。

這一次,飛上天空,才發現天空之中已經有了很多同伴,他們彼此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不約而同地飛往了地獄深淵的方向。

地獄深淵是一個類似漏斗狀的存在,冥河從這里進出,出來和進入的河水都混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漩渦,最中心的一點似乎有著無盡的引力,要把一切都吸入進去。

即便是曾經的天使們,也無法飛在它的正上方觀察,最終只能隔了一段距離,看著那里,靜靜地注視著。

地獄深淵之中,無人能夠看到的身處,冥河之水如同輕紗一樣層層包裹著一樣東西,水流層層密布仿佛無法透出任何的縫隙,卻還是有著淡淡的金光穿透黑水,浮在最上面一層,宛若包裹著黑水一樣。

最中心的地方,是一本紅皮書。

它的封皮血紅,卻籠罩著一層金光,而其內,更有無限的金光掙扎欲出一般,卻與那黑水較勁兒,源源的黑水從中流出,有著與金光毫不示弱的氣勢,周轉一圈,繞成一個圓環,再次流入。

圓是完美的鏈條,金光不能夠對它造成任何的破壞,最後只能浮于表面,暫避一時。

兩方的相安無事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年,然而,隨著此時紅皮書的輕微震顫,這種平衡即將被打破,晃動的金光仿佛隨時都會煙消,而黑水也並未因此侵佔領地,反而也有了些不穩定的感覺,粼粼閃爍。

「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利亞最先開口,打破了一片沉寂的氣氛。

「的確是有,不知道是什麼,但感覺很熟悉。」

「是天宮的舊物嗎?」因為那熟悉的感覺,有人這樣猜測著。

「要不要下去看看?」富有冒險主義的,並不會因為成為君主就懂得不以身涉險。

「不,最好不要,我感覺很危險,我們還是離遠一點兒。」一位君主這樣說著往後退了一些,神色中都充斥著一種讓他自己都莫名的敬畏。

多年的平靜生活讓大部分天使都學會了「旁觀」,他們想了想,跟著退後了一些,又等了一會兒,那種氣息突然消失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平靜。

「有些不正常啊!」因撒覺得古怪。

幾位君主同樣也這麼覺得,只不過,無論怎樣,既然他們不想下去看看,那麼就只有避讓了。

地獄深淵,哪怕有冥河之水流經,卻並不是惡魔能夠進入的地方,那些慘叫著的靈魂根本不會到這附近就會消亡,所以這里有著絕對的寂靜,明明是那樣激烈的漩渦,卻連水流聲都听不到的寂靜。

地面之上,已經是清晨,昨夜的一切只有殘留的血色能夠述說,然而大家都習慣了,沒有人去多看一眼,他們正常做著自己的事情,對刺目的鮮紅視而不見,自然也不會有閑心注意到牆角那一朵小小的花朵,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它那仿佛被微風吹過的輕顫。

所以,我在這個世界每一次修煉精神力都會引動創、世書的顫動?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作為你用精神力祭煉過的神器,它在無主期間給了你足夠的使用權,而你的使用也的確讓它有了些好轉,所以,在這個世界,你們之間的聯系是不可分割的。系統回答得很淡定,正是因為這些精神力的牽引,你才能夠順利到達這個中世界,即便這里沒有靈力。

呵呵。華言很想回它一個高貴冷艷的冷笑,然而並不能夠,花枝只是搖擺了一下,那柔軟得不像話的地方,他完全不想區分那是不是自己的腰部。

因為一絲精神力牽引,他順利到達了中世界——寶船損毀,一同損毀的還有寶船之上的東西,大部分是金銀等俗物,並沒有靈力,不算太心疼——靈力耗盡變回本體——沒關系,還能重新修煉——哈,沒有靈力,修煉不了——沒事兒,還有精神力能夠修煉,總能夠… …總能夠個辣子!

他就知道絕對不能倉促下決定,任何時候都不能,否則… …難道自己回來就是為了做一朵迎風招展,常開不敗的小黃花嗎?哈,小黃花!

昨夜,發現情況不好的時候,華言第一時間就開始修煉精神力,然後,感受到了那莫名的牽引,詢問了系統,知道那是紅皮書給出的連動反應,很好,連動反應,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想馬上引爆那個不定時的炸彈,那麼精神力的修煉基本可以告終了。

為什麼說紅皮書是不定時炸彈呢?

魔化的創世之書︰被魔化的創世神祗伴生神器,擁有統御負面力量的效果,擁有創世的力量。

還記得剛剛得到的時候就知道紅皮書是這樣的存在,神器啊,無論是否被魔化,它的定義都是神器,不是輕易能夠被人所操控的。

當時那個世界為了不讓它禍害人,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修煉的精神力祭煉它,最後果然也跟它產生了牽絆,最後甚至在系統的幫助下,在它的陪伴下,跨越了幾乎不可逾越的世界等級,來到了現在這個中世界,重新重復了一遍創世的過程。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它也能夠吸收功德之力,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他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得到一個恢復正常的創世神器,但是… …

即便有了系統提供的劇情,他也想好了要規避創世神的悲劇,挽救一下自己手中的紅皮書,只是最終還是造成了另外一個悲劇,他並沒有比原來的那位高明到哪里去。

當時只當是精神力不夠所以強行操縱紅皮書的後果,後來又想會不會是紅皮書本身就帶有一些魔化的氣息,導致創造的每一種生物都會種下惡的因子,這才會在最後造成那樣的後果,最終導致了他的失敗。

雖然那也不算是完全的失敗,比起那位最後把自己都陷進去了的原主創世神,他這個冒牌的顯然好了很多,還能夠做到高高在上,全身而退,但… …

現在他知道那大約是靈魂強度不夠的緣故才會導致他當時那麼狼狽,當然也有精神力不夠方面的問題。

想到這里,不由得想到了被系統收走的神祗殼子,那可是他用過最好的了,算是這個世界給創世神的恩賜,卻還是一去不返了。

遺憾的心情一上來,難免又有幾分低落。

華言勉強收拾了心情,回歸眼前的問題,系統無法壓制紅皮書,因為它是神器,天然攻擊系統,而現在,他自身靈力不足,回歸本體的妖族是脆弱的,尤其他的本體是一朵普通的花,既沒有種族天賦優勢,也沒有什麼神通護體,想要做到什麼都不可能。

精神力的連動會讓紅皮書有向他「回歸」的可能,但,世界和世界,時間的流速是不同的,哪怕是同一個時間洪流之中的世界,它們之間也並不存在某種共性。

在他離去的那段時間,這里不知道過了多久,雖然好像還是中世紀的樣子,但要知道,一個封建社會都可以一個王朝一個王朝重復幾千年,那麼,眼前看不到科技魔法並不意味著這里的時間只是過去了幾天,有可能也都有千年之久了。

這麼長的時間,在創世書繼續魔化的情況下,現在的問題就是華言是處于弱勢的,而根據紅皮書還會對他的精神力做出牽引和回應,那麼也就是說它還沒有產生器靈。

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它如果產生器靈的話,那就不是「被魔化的創世之書」,而是「魔化的創世之書」了。

但這也是一個壞消息,因為華言處于弱勢,這時候創世之書的「回歸」只會導致一個後果,他本就不強大的靈魂並不足以對抗神器的天然屬性,最終淪落為創世之書的器靈。

那個時候,系統都救不了他,最關鍵的是,系統要綁定的是一個能夠被帶著穿越的宿主,而非一個只能固定在此世界的神器。

大約誰看到神器都會頭腦發熱的,華言當初想要祭煉就是頭腦發熱,那時候跟系統沒有什麼溝通,對于第一次見到的神器只有興奮,完全沒有懼怕。

成為創世神之後只想到了神器的偉力,還想著淨化一下佔為己有,卻不知道,這種創世神器就是跟世界綁定的,無論它是否完好,只會跟這個世界在一起。

當初若是他的淨化成功,那麼他最好的結果就是成為創世之書真正的主人,然後成為這個世界的創世神,直到永遠,而世界的起落則關系著他的性命,到了那一步,很多事情都不會由他做主。

創世神所掌握的權力都是這個世界的,而世界意識形成之後,會自發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這樣最後的結果,好的就是創世神和世界意識達成一致,兩者共同進步,壞的話就是創世神被世界意識所拋棄,成為老舊的拖後腿的代表,最終被磨滅。

當然,因為他身懷系統,所以還有一種結果,就是他不綁定創世之書,放棄神器,轉而跟著系統繼續穿越的旅程。

所以,此刻的創世之書對于華言來說弊大于利,他若是不能在創世之書「回歸」之前擁有足夠的力量,那麼很可能會淪落為一個被系統拋棄在此世界的創世之書的器靈,而且是魔化的創世之書。

形勢險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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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地雷,希望大家喜歡,哈哈!

原諒我又加了一段,本來想要再更一章的,但是本本老閃黑,我都受不了了,要瘋!所以只有先把這想要新寫的一章的一半加到這里了,原諒沒有雙更,勉強算是個大長章吧。

晚安,希望不會有人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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