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第446章

「意笙, 你快走!」

「娘——」

「走啊!」

簡短的話語中暗藏著催促,身子被推了一把,差點兒倒地,踉蹌一下, 順著力道的方向往前奔逃。

身後明亮的火光映出樓閣的倒影,喊殺聲入耳,還有兵刃入體的聲音,腳下的步子跑得飛快, 一刻不停。

這是一座山,下坡的路本就不好走,何況這里並非修建好的道路, 繁茂的草木遮擋了直線的路, 後面有危險,而前面, 腳下的石頭滑落, 身體跟著滑落,滾了幾下, 一身棘刺撞在了樹干上, 是松樹,松塔砸在了頭上。

被追殺?

世界轉換之快總是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哪怕在閉眼的那一刻就知道再睜開眼楮就是另一個世界了,但猛然到這種緊張關頭, 連原主的記憶都來不及查看就要被追殺, 也不怪人頭腦發懵。

「快追, 肯定是往這邊兒跑了!」

「不能讓那小子跑了!」

「《神耀經》說不定就在他手上,一定要找到他!」

「該死的,那婆娘真是可惡。」

「別廢話,找到人才是正經。」

聲音似乎已經盡在耳邊,男人們的聲響半分沒有隱藏,這樣囂張,必然是周圍已經沒有了主持正義的人,是全都滅口了嗎?

此時抬頭,還能夠看到那火光沖天的地方,是一座偌大的山莊,他走的應該是後面一條不是路的路,但,痕跡太明顯了!

不知道在他過來之前,原主耽擱了多少時間,但他突然來到,身上半分力量都無,再看看原主的手,只是少年人的手,連個繭子都沒有,想也知道原主不可能有什麼力量。

還是要逃。

身上的衣服是月白色的,這樣的顏色于暗處有些顯眼,那大約是用銀色絲線繡上的暗紋,便是在茂密林中也是肉眼可見。

不知道《神耀經》是什麼。

這樣想著,迅速月兌下了外衣,一身中衣也是白色的,卻沒有銀線刺眼,在地上滾一滾,便是一片污跡,夜色中也不那麼顯眼了。

沒有精神力,沒有內力,只能體會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感受,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少年便橫向逃了過去,一味向下,他的速度沒有那麼快,若不是剛才滾落恐怕更要慢上幾分,倒不如橫著逃,迂回繞路,或者還能回到那最危險的山莊之中潛藏一番。

腰月復處一片酸疼,肺腑之間也有著難忍的疼,他跑得不快,只是更會隱藏形跡,知道用那些茂密的草遮擋腳印,也懂得怎樣走出一條不容易被追蹤的曲線。

來追的人不少,能夠听到的聲音就有六七人之多,用帕子遮擋了口鼻,盡量不讓呼吸聲外泄。

一個時辰又或者是更久,好多次都想要找個黑暗的地方蹲下來藏身,不在往前,但那種危險的感覺讓他一直努力奔走在道路上,最終從側面繞回了山莊。

他猜得很對,因為山莊的大火,這邊兒最明亮的地方已經成了他們的盲區,他快速地循著樹影躲藏到牆根下,再循著牆找到了敞開的側門,里面明亮的火光成了最好的照明,他迅速沖了進去。

總有一種緊迫感在催促,他不敢在一個地方久留,盡量藏身在暗影之中模到了一個池子旁邊兒,濃煙已經在彌漫,到底不是封閉的空間,還能夠看到一些景象,都是死人,所有的地方,包括池子里也都漂浮著死人。

躲在池邊兒的假山之中,順手扶起一個死人遮擋住藏身之處,並沒有很深邃的凹陷,卻能夠躲過一些探尋的視線。

「找到了嗎?」

遠處,大約是前廳的位置,傳來了說話聲,或許因為聲音的主人有些急躁,聲音有些大,順著風傳過來,通過假山的孔隙竟然比在外面听來的還要清晰幾分。

「沒有,不知道那小崽子跑哪兒去了,可能摔下山去了,天太黑,不好找。」

回話的人粗聲粗氣,是之前听到的一個男聲,這樣的聲音似乎可以讓人在腦中勾勒出一個魯莽壯漢的形象來。

「繼續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宅子都搜過了嗎?再搜一遍,看看有沒有暗格什麼的。」

一群人應諾,一時之間竟是听不出到底有幾個人,少年藏身假山之中,一時有些懊悔,適才應該不怕冷藏身水中才好,池水幽暗,夜晚更便于隱藏。

假山並沒有多麼合適藏人的中空洞穴,只不過有一個凹陷,恰好讓他蹲著縮在里面,便是前頭還有一個死人擋著,但若搜查的人認真點兒說不定也會發現他的所在。

秉著呼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听到一回問話,卻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太遠了,模糊不清。

那個人可能認識到這里真的沒有他想要找的東西,帶著人往山下走了。

不能動,萬一是陷阱呢?說不定就有那種先走一段距離然後再回來查看的,電視中通常都有這種情節,如同偷听必踩枯枝一樣。

閉上了眼楮,這樣不安的環境之中,眼楮能夠起到的作用並不大,他不需要看清這莊園的樓閣被火燃燒到了哪里,也不需要看那滿地的死人都是誰,他最需要知道的是原主的記憶,還有劇情。

這才是應對以後的方針。

這種好像滅門慘案一樣的開端,必然有著重重的陰謀和敵人。

原主叫做何意笙,是拂意山莊莊主何萬仞的獨子,這位莊主生性桀驁不馴,從山莊名字也能看出,世有拂意者,皆因妄想心。山莊取名「拂意」,可見這位莊主明知「不如意」偏為之,也不知是為了反諷還是為了自嘲。

而他的人生也的確如拂意山莊的名字一樣有著諸多的不如意,初生喪母不為其父所憐,痛失兄姐又為弟妹所欺,偶遇摯愛卻不得攜手,半百有子羸弱不能繼其武功。

如果何萬仞真是一把劍,那麼這些瑣碎的「拂意」事足以磨鈍利刃,再不復最初的鋒芒。

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心灰意冷在這山上建了這座拂意山莊,從此不再踏入江湖之中,但到底是江湖人士,又哪里能夠真的月兌離,這次的橫禍便是因了江湖事而起,關鍵的便是那《神耀經》。

《神耀經》乃是一本武功秘籍,在這個可謂武俠的世界之中,一本秘籍的好處自然不用說,而《神耀經》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曾是魔教教主的必練功法,只是在七十多年前,魔教分裂,這《神耀經》也不知所蹤。

誰能想到,何萬仞的母親,那位一輩子困守內宅連自己兒女都不能庇護的柔弱女子的父親竟然是魔教中人,那本《神耀經》就那樣成為了壓箱底的存在隨著她的出嫁進入了何家。

何家大約也沒料到,連當事人都不知,這消息卻不知從哪里泄露了,傳到了外頭,這才引來了今日的一場禍事。

原主年已十七,因生來羸弱,並不能習武,被何萬仞養在山莊之中,連山下都少有走動,偏踫到這場無妄之災,被母親推出之後並沒有跑多遠便昏倒山中,再醒來的時候便踫到了其父故舊,被送到了何家安養。

他心中有恨,卻不知道恨誰,他甚至都不知道《神耀經》的存在,江湖離他太遠,他于祖父家中讀書刻苦,只盼將來做官或許能夠尋得仇人,為父報仇,但… …

一場場欺騙之後的真相讓他看到了太多丑惡,成功從受害者變成施害者或者只是一個轉念,最後到死才明白他被那所謂的故舊所騙,害人害己。

直到最後,這《神耀經》都是下落不明,跟拂意山莊的滅門慘案一樣,無人得知。

此時此刻,已經知曉記憶和劇情的何意笙還是一頭霧水,他應該怎麼做?親自報仇,這樣的身體已經被斷定不能練武,他或許可以另闢蹊徑通過精神力等異能增強自身力量,但,去何處尋得仇家?

已經知道那「故舊」有問題,但,那「故舊」是否是滅門一案的禍首又未曾在劇情中揭露,也許是恰逢其會?

祖父家中事事紛雜,他該去還是該避?

劇情中,原主知道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嗎?

祖父,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被陷害的嗎?

祖母的死,大伯、姑姑的死,真的都是意外嗎?

劇情的不明朗宛若一片迷霧遮眼,讓何意笙也不知道如何取舍,他如今父母雙亡,自然可以去過自己的日子,武俠世界,也不知道這等中世界的武俠世界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內力的修煉方法,還有其他的規則,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他想要知道的不少,但,佔了原主的身份,豈能不理原主的因果,無論是彌補還是報復,總也要查明真相為先。

不,或許是保命為先!何意笙垂著頭,宛若陷入了昏迷狀態,一動不動,直到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拽起,穴位一痛,竟是真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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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地發現,武俠好事總跟探案連著,反正總要有點兒什麼讓人去追根溯源。

新世界開始,不知道大家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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