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第412章

蕭景杉登基的第一年冬, 到底還是父孝期間,過年也沒有太熱鬧,長公主陪著蕭景杉在宮中過了新年,她至今未婚, 一個人倒也不用單獨回公主府去過,只是到底太冷清了。

「皇姐,我听說,你這樣的年齡都要嫁人了, 皇姐喜歡什麼人嗎?我可以為你賜婚。」蕭景杉略帶好奇地跟蕭明珠閑話。

安國溫暖,便是冬天也很少能夠看到雪,今年的冬天跟往年一樣還是那樣翠綠蒼蘢的,讓習慣了冬雪的蕭景杉壓根兒感受不到冬季的氣氛, 他身上穿的不過是夾襖而已。

「誰跟你說這樣的事了, 真是多嘴。」蕭明珠抿了抿嘴, 唇線拉直,看上去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蕭景杉了了, 剩女麼, 都不願意說婚事。

不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他的皇姐,要美貌有美貌, 要才華有才華, 文武雙全, 怎麼就剩下了呢?

這里面卻有一樁故事,蕭明珠當年花季也是要嫁人的,先皇本想給他選國內的英才,誰知道晉國卻流露出要為某個皇子迎娶的意思,胳膊扭不過大腿,先皇想著去到大國也未必不好,便應了,誰知道轉過年來,晉國那邊兒就悔婚了。

這件事只有來往的通使和兩國皇室知道,其他人都並不知曉,先皇那時候是想著等到大婚再說,免得提前說出去顯得太過張揚,惹得晉國不喜。

事後,只慶幸到底不曾提前宣告,還能夠把這件事瞞下來,免得壞了女兒名聲。

蕭明珠卻是知道這件事的,雖不清楚晉國那邊兒為什麼反悔,但女兒一氣,便對先皇說出「不再嫁人」的話來,先皇不好逼迫,便沒再提過此事。

後來便是安國跟岐國的交兵失敗,為了向晉國借兵,把先太子送過去做質子… …

這些事情原主是不知道的,蕭景杉的劇情中也並不曾涉及,他才會覺得奇怪,好好的一個長公主,怎麼能夠拖到至今沒有嫁人呢?

如今看蕭明珠不高興,他撒嬌了一句,說︰「我心里只望皇姐年年跟我一起過年才好,不想皇姐到別家去,也不想別人來。」

這樣的孩子話足夠表現一個弟弟對姐姐的依賴和信任,便是聯系之前的話也只能說是有些小心思,故意用那樣的話探問而已。

蕭明珠便是這般想的,模了模蕭景杉的頭,說︰「放心,姐姐陪著你。」

蕭景杉仿佛安心地點頭,還蹭了蹭蕭明珠的手掌,他如今知道自己的任務並不是統一天下,輕松了許多,這樣的話,只要他默默地把國家管理好就行了,一定的成績,在皇帝這個位置上,一定的成績也可以說是皇位坐得安穩。

這樣,與他一開始設想的跟蕭明珠完全不沖突是不太可能,但只要他努力點兒,規避最大的矛盾,盡量求同存異,或許也能夠做到雙贏的局面。

只是那個蕭景珅,听說逃到外國去了,到底是個隱患,希望那樣顯眼的靶子,也能早日有人看到,盡快除掉得好。

簡單的一個年過去之後,新年伊始,便是要給晉國進貢,這也是每年都有一次的慣例。

蕭景杉看了看蕭明珠放在桌上的禮單,這可真是大手筆啊!珍貴的東西都在上頭,這些東西,他這個安國皇帝都有些沒見過的,如今卻都要送到晉國去。

「單子這樣便可以了,若是上國問責,只說本國地產稀薄,又不見礦藏金銀,便是這些,已經是本國皇帝節衣縮食送上去的就是了。」蕭明珠再歷政事,游刃有余,隨便刪減了一下,便把禮單削去了一層皮。

禮部的官員在下手站著,看到那重新遞回到他手上的東西,有些遲疑︰「這… …萬一上國怪罪… …」

「那… …」

「那便把這個填上好了,這是我最愛的珍寶,便給上國的皇帝玩兒好了。」蕭景杉隨手拿起他的一個玩具,是個仿真兔子,用兔子皮毛縫制而成的,眼楮用了紅寶石,乍一看,跟真的一樣。

做出幾分依依不舍的樣子,蕭景杉又順了順兔子那柔順的白毛,說︰「希望上國的皇帝也喜歡他。」

蕭明珠眼楮一亮,說︰「正當如此。」

從禮部官員手中抽出單子,又刪減了一些,新增上的便多了幾個不太值錢的玩具,遞給對方,說︰「告訴使者,一定要言明我國皇帝對上國皇帝的尊敬之意,願意舍了最愛的東西來進貢,這片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知道事情不能太過,所以增加的玩具類也並不是太多,這樣一份單子,單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夠尊重,比之往年大大不如,但那饒有深意的「心意最重要」很容易就讓禮部官員悟了。

「正該如此,我國本就貧瘠,又常有岐國掠奪侵犯,上次還要給上國兵士物資若干,如今地不敷出,能孝敬的也只有這一片心意了。上國地廣物博,有何或缺,看重的也不過是這一份心意而已,哪里是真的為了剝削邊國。」

蕭明珠淺笑點頭,這位禮部官員還是很上道的。

事情商量定了之後,蕭明珠轉過頭來,見到還抱著兔子舍不得放手的弟弟,笑著說︰「兔子就留著吧,不用送了。」

蕭景杉很單純地為此驚喜了一下,得到保證之後樂得開懷,心里頭卻想,真當我是小孩子哄啊,這個不送送那個,唉,我又不是朝三暮四的猴子,哪里不知道啊!

他的玩具多,蕭明珠最近哄他最愛用玩具開路,這份用心一直讓蕭景杉有些疑惑,對方是真的跟自己和好了,看開了上輩子的慘事,還是用這樣的方法來捧殺,只為了讓自己不長進沒出息?

觀察了幾日,他覺得可能是前者,因為他現在年齡還小,確實是合適玩兒的年紀,若是後者的話,蕭明珠根本沒有必要讓自己旁听朝政,那些要緊的東西也沒必要放到自己面前了。

哦,對了,他其實還不認識多少字,今年是一定要請個大儒當老師的。

請老師之前,殿試先開始了。

蕭景杉有模有樣地坐在大殿之上,長公主在殿上也有座位,是皇帝特設的,就在他的左手第一個,只隔了一個台階的高度,對方坐下來之後還是比他顯眼,所有的考生似乎都先看了那里一眼。

蕭明珠穿著男裝,朝堂之上這般也是個統一畫風的好方法,她本就有幾分英氣,穿上男裝,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也認不出對方是女子,說到底這年頭的裝束並不是那麼貼身,看不出身形差別。

而喉結,其實人人都有,只是男人凸出些罷了,也並不能夠當做判斷男女的準確依據,年輕的男子,有的喉結是不那麼凸出的。

「叩見陛下!」

在內監的引導之下,眾位考生齊齊行禮,他們為了這場殿試已經被禮部的官員培訓過了,這會兒做出來整齊劃一,安國服飾寬松,提倡寬袍大袖的風度,這般手臂舉動之間,行雲流水,頗為好看。

「免禮。」

蕭景杉說了一句台詞,便不再吭聲,自有下頭的官員開始說考場紀律等事情,然後就由兩個內監展開考題,站在前方,容眾位考生觀看。

這一幕落在蕭景杉眼中,不由得一笑,這些考生還真得眼神兒好,不然的話,恐怕後排的都看不清考題,偏偏還不能夠高聲喧嘩,舉手問老師都是不允許的行為,這可比現代的考試嚴格多了。

看過考題,眾人低頭提筆,蕭景杉移開了目光,小聲問蕭明珠︰「皇姐,哪個是會元?」

蕭明珠似在出神,目光在下方徘徊,並未听到他的問話,又被他提高聲音問了一句,方才回過神來,轉頭向他看來。

那一聲有些高了,附近的官員也看過來,其中有一位便搶答了,為蕭景杉指點了會元的位置。

殿堂之上的地方還算寬大,這邊兒的聲音或許傳遞不過去,又或許傳遞過去那邊兒也不敢抬頭,並沒有引起考生的注目。

「沒想到會元還是個俊朗的。」蕭景杉這樣說了一句,便移開了視線,沒有注意到蕭明珠飄上了兩朵紅暈的臉頰。

蕭明珠自認不是貪權重色之人,但是對孫文賢的一見鐘情,不可不說是因為對方的相貌極好,之後才是傾心于對方的才學,只可惜對方對這些棄若敝履,讓她心上受傷。

便是如此,此生重來,再次相見,仍然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在對方身上,再想想對方之前的言論,或許,這一輩子,不會再如上輩子一樣?

死灰之中,似乎有零星的火點閃動,並非灰燼,只要些許微風,又能重新燃成一團明亮的火光,如那原上綠草,生生不息。

蕭景杉心中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情,精神力的探查之中,孫文賢這個人也是格外地與眾不同,穿越者?試煉者。如果他再當了狀元,六元及第,這個成績可謂是突出了吧,要不要成全他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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