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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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之上,越是向上鬼蜘蛛越多,但隨著和尚的腳步踩過來,那些蜘蛛如同潮水一樣讓到兩旁,留下一條白骨鋪就的道路,那一張張人臉好像朝聖一樣安靜地守候在道路兩邊,不進不退。

「阿彌陀佛。」

鉉音一直走到懸崖頂上,這才睜開眼,停下口中默念的佛經,隨著他睜眼的那一刻,確切地說,隨著佛經停歇的那一刻,鬼蜘蛛又有些騷動,但不知道是怎樣的力量控制著,並沒有往前行進,只是重新覆蓋了那條小路。

「大師你,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隊伍中,張仁跟鉉音算是熟悉的,他最先開口,語氣有些復雜,任誰看到剛才的那種景象,都會在驚喜之外有些懷疑,這是怎樣的人,為什麼能夠控制那些鬼蜘蛛,他是從哪里走來?他怎麼知道我們不知道的道路?

這樣的懷疑之下,很難再平和地打一聲招呼。

「不要說那麼多廢話——大師,你看看他們該怎麼辦。」周仰光有些不客氣,語氣還有些埋怨,張仁是隊伍的號召者,也是他一力擔保,找來了鉉音和尚,但看他的樣子,竟然連鉉音的本事都不清楚,若是知道這個,也許之前根本不會損員。

繩索上,莫北和另一人站立著,兩人保持著一個互相插刀的姿勢,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但那些鮮血,還是會引起周圍蜘蛛的騷動,一點點靠近血腥來源。

這樣下去,即便這兩人清醒過來,能不能逃出蜘蛛的包圍圈先不說,流血過多恐怕就是最大的危機。

鉉音看了一眼繩索,他的精神力場多少能夠壓制那些鬼蜘蛛,讓它們不要上前,但要救人的話,看看那並不粗的繩索,他估計自己的功夫還沒有那麼好。

「你們上去把他們拉下來就是了,那些鬼蜘蛛暫時不會上前,五分鐘。」

或許因為精神力場並不是這個世界認可的力量,鉉音若要使用精神力場的話消耗的精神力過多,即便是他也不能夠堅持半個小時,為了後面可能有的危險著想,這里實在不應該太費力。

周仰光暗暗點頭,這個時間已經很寬裕了,雖然不知道和尚是怎麼做到的,但有了這個保證,他們的人也敢上去拉人了。

「我來。」阿勇說著大步上前,直接上去拉人。

周仰光很信任阿勇的能力,沒有多看,轉而問鉉音︰「大師剛才是從哪里走過來的?可是知道別的路?」

鉉音看了他一眼,這個周仰光倒是聰明,這樣直接問,反倒顯得坦誠。

「是,有別的路,可以直通中心。」鉉音頓了頓,見沒有人因此插話問什麼,更加滿意了,不管心里頭怎麼想,表面上的這份鎮定和信任,都是極難得的。

「說起來,還要你們幫忙,進來之前,周施主也說過了,這里是一個極凶惡的陣法,囚龍斷運,以一國龍脈氣運斷絕為果,當年布陣之人手段高絕,內外陣互相嵌套,又有內河連接溝通,年深日久,此陣中怨魂怨憤之氣已極,若再不料理,不出十年,必有大禍。」

說話間,阿勇已經把莫北他們拉了回來,幾個人忙著給他們包扎傷口,同時試著喚醒兩人,離了那繩索,兩人都平靜了許多,後來被嗆鼻的藥物喚醒之後,另一人還咋呼起來︰「臥槽,搞什麼鬼!瑪德,誰傷了老子?!」

莫北冷靜些,但發現自己一身的傷也極為不鎮定,听周圍人說了幾句,這才明白適才是被某些東西給迷住了,想到剛才幻覺中所見,他分明是在砍殺鬼蜘蛛,而現實……

沉默下來之後便是深深的後怕,再看向鉉音的時候,目光中已經有了幾分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敬畏。

周仰光沒有問有什麼大禍,擺擺手讓周圍人都不要吵吵,繼續問鉉音︰「大師所說的幫忙是什麼意思?要我們做什麼?不是血祭吧?」

自古以來,生人殉就是祭祀的最高級,雖然隨著文明的發展,很多時候已經用牛羊代替生人了,但是每逢大事的時候,比如說皇帝駕崩什麼的,總還是要用上一些人殉葬。

這也正是所謂的血祭。

周仰光聯系到隊伍中已經死了三個人,便有了些不妙的猜想,一般來說,平息怨魂的方法也多是血祭,普遍好用,也是這種方法久久不能斷絕的原因。

祖輩上也都知道,若是真的踫上什麼說不得的東西,必要有斷尾求生的決心,當然,那個時候是真的砍斷自己的手臂還是砍死同伴,那就看情況而定了。

如今他們人多,若是真的要血祭,那就是舍誰不舍誰的問題了。

隨著周仰光的問題,周圍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同樣是盜墓世家出身的,這種通俗的東西還是知道一些的,有些人不自覺地做出了戒備的動作,模上了自己的武器。

「周施主過慮了。」鉉音又宣了一聲佛號,若要血祭他就不會救人了,「我想要把這個內陣解除,但為了不引起外陣變化,轉為殺陣,需要八個方向同一時間取下陣眼鎮壓之物。陣眼之處極為凶險,但鎮壓之物也極為珍貴,各位可收為己用,作為破陣酬勞。若是要單純出陣,我也自有一條道路可告知,但走這一條路,卻是什麼都不能拿,踫到一絲一毫,就要留在陣中化為怨魂了。」

「哪里有這麼凶險,上次我和阿勇不也出來了嗎?」張仁不是很信,畢竟這話听起來太唬人了,而且這地方本就危險,若是兵分八路,以他們目前的人手,也就只能夠兩三人一路,若是再踫上什麼危險,連個搭把手的都不夠,太冒險了。

鉉音笑了笑,看向阿勇,他一直覺得阿勇奇怪,因為在精神力掃描之後根本無法發現這個人的存在,事實上,這個人也的確是不存在了。

「你是說阿勇嗎?他僅存二識,已不屬人了。」

佛家講究八識,乃是眼、耳、舌、鼻、身、意、末那、阿賴耶。阿勇如今僅有身識和末那識,相當于僅存地魂的行尸,若有不同之處便是執著于回歸,這里的回歸便是要回到這座地宮。

而這番變化,想來也是在地宮之中發生的。換言之,他其實早被地宮勾走了二魂七魄,還被下了潛意識的暗示,引導他再度回來,而回來的時候必然會有一些人跟著回來,這些人進來便逃不月兌殺陣,最終只能成為陣中怨魂,成為大陣力量的一部分,然後再引人進來……周而復始,永無斷絕。

年深日久之後,這陣必然會擴大到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而那個時候,地獄之景恐怕也會在地面上上演了。

張仁駭然地轉頭去看阿勇,他還是那副冷冷酷酷的樣子,好像沒有听到他們的對話,又或者是不屑辯解的模樣,但,想到某些事情,張仁還是往鉉音這邊兒靠近了一步,離阿勇遠了些。

「不用怕,沒有關系的。」自從進入這地宮之中,控制阿勇的便不再是那一點兒單純的潛意識,而是陣中那已經生了靈智的生物,它生于怨憤之中,自身也並非純良之輩,但生物的天性都是向往自由,它自然也是想要出去的,所以對于破陣,它並不會阻止,反而會提供一些幫助,這便是方便之處了。

鉉音並未對張仁他們提起那陣中生物,劇情中,他們誰都不知道還有陣中生物,只是靠著暴力手段,誤打誤撞找了個出口出去,也算是破壞了大陣的一角,讓它不那麼完整,也不知那生物最後是否能夠從那一角出去,劇情中從未有過它的蹤影,想來也不是很要緊。

事實上,要緊也沒辦法。鉉音自身並不會陣法知識。古代,現代,這種東西都是一些想起來很美好,事實上做不到的,既然沒有用,他也就從沒認真研究過伏羲八卦又或者周易之類的東西。

能夠知道怎樣破陣,還是那生物自己通過怨魂傳遞過來的訊息,他卻是不知道那陣法怎樣擺成,怎樣破壞的,更加不知道怎樣改變陣法,把各處殺陣改成困陣,免得放了那生物出去禍害人間。

只能安慰地想,反正劇情中並不見這東西的蹤影,想來花花世界大好河山對它來說也是新奇美麗的,所以大可放心。再者,說不定這生物的能量多半也都是陣法加持來的,自身未必強得過槍炮,應該也不會毀滅世界,滅絕人類。

亂七八糟的念頭想過,鉉音又問了一遍︰「各位,如何選擇還請盡快下個決斷,破陣是有時限的,耽擱不得。」

感受到周圍怨憤之氣的浮躁暴戾,鉉音接觸得多了,也知道這必然不是怨魂的所思所想,而是那生物知道有出去的希望,不願意再困守了,這才傳遞出這樣的訊息。

跟非人生物講道理是說不通的,萬一它一個不高興讓大家都死在這里,然後再找別的人過來破陣,也是很有可能的。

鉉音不敢耽擱,催促了這一句,張仁等還是有些冒險精神的,哪怕鉉音說得跟瞎編出來嚇唬人的鬼話一樣,但他之前的確救了莫北兩人,又從未做出過傷害大家的事情,所以賭了一把,也是相信張仁,他們同意了分成八路的做法。

既然決定了,炫音就把八路的路線給了出來,同時約略解說了路上可能會有的危險,這些危險既然有了針對性,應付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他又分發了一輪護身符,莫北兩人多領了一個,知道這東西有用,忙掛在脖子上。

「雖然危險,但不會有怨魂作祟,機關也會暫停,頂多是些詭異生物,這方面大家都有經驗,也不用我多說,事實上我對各個道路也所知不詳,大家還是要多仔細些。」

鉉音說到這里也是苦笑,他並不能和那生物直接溝通,所有的交流都是通過怨魂來的,但那些怨魂明顯不能分辨什麼東西是對人有威脅的,它們早被這大陣消磨了神智,只有那些怨憤了,所能傳遞過來的訊息自然也有限。

鬼蜘蛛還在周圍靜待,這里並不是談話的好地點,適才莫北他們流了太多的血,也不知還會引來什麼,隊伍迅速分了組各自分開,沿著鉉音說的道路前行,出發前,眾人還都對了表,保證在八點鐘的時候能夠一起取下鎮壓之物。

鉉音依舊和張仁一組,周仰光也堅持要在這一組,還有阿勇,哪怕知道他可能不是人,但看他的樣子完好,體溫什麼的也沒有變化,誰也不可能直接殺死他,索性帶著一起走,莫北不放心,也堅持要在這一組,于是這一組成了六人行,還有一個功夫不錯的叫齊坤的跟著。

鉉音這一組是直往東方去的,八個方向,沒有一個是朝著中心走的,周仰光對此極為好奇,路上問起此事。

「中心鎮壓之物自然也有,且更加珍貴,一路行來,你們也看到了張施主所說的各種生物遺骨,比恐龍還大的九尾也有,就知道這地宮的時間恐怕可算到神話時代,那個時代的生物山海經亦不能盡數,其珍貴程度,只看九尾都只能在中層陪葬,當知那最中心的生物不可小覷,而且……」

鉉音頓了一下,到底沒有說那東西當年並未死掉,反而和陣中怨魂生了異變,成了另一種生物,即便千萬年過去,依舊活得好好的。

「不管這地宮之中到底有多少珍藏,年深日久,都不可能珍貴過陣眼鎮壓之物,若能得到一二,大家也就不虛此行,何況,按照我的說法來破陣,必然可以八件齊得,那第九件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不知大師是如何知道此間事?總不能是來過吧?」張仁好奇地問。

「自然不是來過,只是能夠听到怨魂所訴而已。」鉉音簡單說了一句,這種事情沒辦法證實,他說听到了,難道有人能夠說他其實什麼都沒听到嗎?

這樣說總比解釋精神力始末簡單。

張仁也不知信還是不信,「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又行了一段,便看到那陣眼所在了。 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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