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所在在半山腰,上可見山峰奇秀,若在咫尺,下可見「雲海」縹緲,卻是溫泉所升水汽,聚在山谷之中。
「風景不錯。」
遠天籟點評一句,看著那恍若天空倒影的露天溫泉,這也是水汀洲最大的溫泉了,細細看去,似能看到不少人在,若湯鍋之中的餃子,各自沉浮。
放下行李的眾人開始分道,有的歡呼著去下方露天溫泉,有的則在房間享受引入浴缸的溫泉,還有的則早早休息。
都是畫家,彼此性子不同,不好被旁人影響思路,所以每人一個房間,足足佔據了一層,秋水宜在樓梯口旁的那個單間居住,跟大家說了一聲,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她,同樣也有房間內的固定電話能夠聯絡,便先去休息了。
剩下的人,不分男女,隨意挑選自己喜歡的房間進入。
進入房間的秋水宜把行李箱推到一旁,打開,從里面找出一本書來,集英社的標志在封面左上角,若小小印章,秋水宜坐在床邊兒,翻開一本,前面幾頁是彩頁漫畫,後面,翻得快了,能夠看到大部分的空白頁。
彩頁和空白頁交接的地方,能夠看到畫面正在形成,從上往下鋪陳,最近的一副是露天溫泉的情景,若有人從窗口看向外面,對照著書上圖畫,就能看到內外場景是一樣的。
另有分鏡,是幾個房間之中的情景,不涉及**,卻也正和各個房間之中的畫面相當,宛若監控時時錄入,不同的是,畫面之中似乎循著某一條主線,散而不亂,看起來也還算是條理可觀。
秋水宜翻看幾頁,隨手放下書本,頁面自動倒卷,能夠看到首頁之上的「水汀洲」字樣。
「這一次的活動似乎有些趨于平淡了。」
托著下巴,手指在臉頰旁彈動,秋水宜開始想該怎樣安排足夠的活動內容,在本世界之中,集英社是一個社團,匯聚了藝術界各種天才的社團,現在的、未來的天才,他們必然都將通過集英社來展現自己的才華,集英社也通過推出這些天才來吸引更多的天才,宛若藝術殿堂一樣。
事實上,集英社的運轉,並不完全依靠那些名聲帶來的附加值,更重要的是——「不知道這一期的書銷量如何呢?」
作為社長,秋水宜這般擔心著,擔心著集英社這一期雜志的銷量,書頁倒卷已經到了封面,封面上,俊男美女匯聚一堂,各自展現著自己的風姿,一眼看去,繁花繚亂,色迷人眼。
秋水宜還在擔心幾天後書的銷量,另一邊兒,遠天籟已經躺在床上休息,沒有感覺很累,但躺著就不想起來也是真的。
中間,小路綾在門外叫過他一次,遠天籟拒絕了,沒有動彈。
只要自己不去開門,就不用面對不得不同行的麻煩,沒有手機其實還挺好的,哦,電話線也可以拔了,方便之後專注于畫作。
小路綾意在「船票」,已經想到要畫什麼,遠天籟想到的是明信片,集英社的邀請函,水汀洲的風景,圍繞著這張送來明信片的邀請函,若是再加上一些恐怖元素,恐怕會更加吸引人。
好吧,這些還是不要了,背景溫馨一些如何,被陽光吹拂的紗簾,拂過明信片風景上的陽光,還有那似乎正要書寫的筆。
桌案上,有這些就足夠了。
想法完善,遠天籟還是遲遲沒有起身動筆,思路一轉,又回到了集英社身上,組織這樣的活動,他們這些參與者並沒有花錢,也就是說白來玩兒一圈兒,如果所有的社員都是如此,那麼,集英社的收入來自哪里呢?
當有些問題想不通的時候,不妨直接從利益層面下手,基本上,都能有所斬獲。
遠天籟之前搜集過集英社的資料,這就好像是一個友好互助的社團,主要目的就是發掘大家的才華,不要讓明珠暗投,而是把明珠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供人欣賞它的光彩。
听起來很不錯,可利益來自于哪里呢?
這種利益不必拘于錢財,也可以是名聲,但名聲還是要能夠部分轉化為錢財,才能方便進一步運營的,否則,難道光憑著名聲好,集英社的每一次活動就都能找到贊助商嗎?
外界沒有查到任何的消息,遠天籟卻不能就此說服自己,所以,「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我沒意識到的問題吧。」
不過,好像又不是那麼壞,起碼不是什麼會死人的恐怖游戲,也沒有發現什麼人參加過集英社的活動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的樣子,其安全性還算有口皆碑,目前看來,還可以接受這些安排。
一個小時後,遠天籟于窗前架起畫板來,開始執筆創作。
被秋水宜放置在床頭的書頁,也在此刻翻篇,新的一頁,遠天籟的畫面佔據了一個小角,是他正在繪畫的樣子。
「哎呀,這些畫家可真是不干正事,第一天就想著玩兒。」
「啊,池人啊,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我喜歡何如莫,他的畫作就好像是有魔法一樣!」
「小路綾最美!」
「哎,還有一個吶!」
「啊,在這里啊!」
細語聲不知來自哪里,正在戴著耳機听歌的秋水宜完全沒有听到的樣子,嘴中正在隨著耳中的音樂輕輕哼唱。
房間里的遠天籟好像听到了什麼聲音,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似無數聲音的重疊,這一次,語言復雜了些,句子長了些,並不像上一次能夠輕易听清,但……
「幻听嗎?」
遠天籟微微皺眉,手上的筆也放下了,看向房間四處,布置溫馨的房間並沒有安裝任何的竊听器或者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所以,也不應該有其他人的聲音。
不會是隔壁。
不久前,隔壁傳來的關門聲,還有走廊上的歡笑聲,都說明他們已經下去了,那麼,是什麼在說話?
「人數還是太多了,主角一兩個就好,刪掉哪個呢?」
「我來選吧,還是這個。」
「還有這個,吶,再來一個吧!」
遠天籟的記憶力很好,回憶著把那個混聲拆分,大概是這樣的句子,不過,是什麼意思呢?
別處傳來的,還是……
三天兩夜的游玩如期結束,秋水宜這三天都沒怎麼露面,只在回去的那天再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表示如果有人願意留下,可以繼續住在那個房間之中,自己續房錢,而剩下的想要走的,帶上行李箱就可以離開了。
「上船前,記得要讓我看一看線稿啊!還沒有讓我過目的,可是上不了船啊!」
這顯然又是玩笑,秋水宜笑著說,並不是很認真。
異章的神色一直不好,在秋水宜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滿地嘀咕︰「為什麼我的線稿總是丟?」
「可能是不注意忘在哪里了吧,我也是這樣,哎呀,光顧著玩兒,真是不好意思,回去再畫就好了,反正只是線稿而已。」
異章身邊的人安慰他,言辭很是樂觀。
無論是什麼樣的畫派,線稿都不是一件多麼珍貴的東西,畫紙上簡單勾勒幾筆,有一個大概的圖形就是線稿了,可能有人的線稿會更為精細,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就是一個把心中所想約略在畫紙上整理布局並調整思路的過程,並不需要太過細致入微。
之後涂抹顏色,更是很容易會覆蓋掉這些線稿的痕跡,再有些,是會把線稿擦掉的。
既然早晚都要被遮掩掉,這樣的存在,就相當于一張草稿紙,真正畫出來的東西,可能跟線稿上還是有所差距的。
這種線稿,想要有多少價值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丟了也就丟了,忘了也就忘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也不值當追究。
至于經常丟,經常忘之類的,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也在不遠處的遠天籟听到了,借口自己也丟了線稿,問了一聲,暗示會不會是有人偷拿了。
「這種東西,也沒什麼用吧。」
首先不滿的異章這時候反口了,他還給遠天籟展示了新的線稿,看過之後,遠天籟沉默,這種東西,小偷都不會看的,分明就是一些只有畫家自己才知道的凌亂線條,比孩子的涂鴉還不如,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想要畫什麼。
街景?
恐怕是街上亂丟的垃圾吧!
所有人都上了船,秋水宜宣布活動圓滿結束,之後船到岸,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小路綾伸了一個懶腰,她這一次出來靈感頻發,除了「船票」的線稿,還想好了幾幅畫,打了個底,等著回去再慢慢打磨。
在這方面,雖是自由飄逸的畫風,小路綾的畫畫過程卻如教科書般嚴謹,最為散漫的則是她喜歡多打幾個不同畫作的線稿,來了興致就會畫其中一幅的色彩,而在這幅畫作未完之前,也不妨礙她對其他的待完成畫作重新激發興趣,填色完成。
按照她的話說,這是選擇畫作的自由。
至于飄逸,也許是因為那拖長的尾筆,似風席卷,漫天飛塵。,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