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9 第 1719 章

有著塑料感的打火機被沉入盛滿水的洗手池中,完全沒過打火機的水面上很快一片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波紋,一張普通的白紙被小心地平鋪在水面上,很快,紙背上就看到了橙色的字跡,那是火焰的顏色。

一張,又一張……很快,當再次鋪在水面上的紙張不再顯示任何字跡之後,林先生輕輕松了一口氣,從水中撈起了那個打火機,用紙巾小心地擦去上面的水跡,顯然,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打火機。

有了橙色字跡的紙張並不厚,幾張一份,剛好是一首曲子的厚度,翻過來查看一下,果然也是琴譜。

第一眼,就讓人看了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林先生,作為一個明面上的推理家,在各個方面都有所涉獵,還不至于不認識琴譜,某種習慣使然,下意識地,他開始把那些形似的音符在腦海之中重演,然後……

「砰」的一聲。

良久,一片沉寂的衛生間內,鮮血淋淋,那些血,像是具有某種活性一樣,並不是無目的地蔓延,如同活性泥一樣,散發著一種惡心又污穢的感覺。

可,很快,所有一切不應該屬于這里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只有散落在地面上那份沒有沾染上絲毫血液的琴譜,還有一個打火機,並一個陳舊的懷表。

「林先生?」

「是啊,我昨天還跟他聊天,今天就不見他人了,請問,他是走了嗎?」

鼓起勇氣向那位客人詢問林先生下落的花子,對上客人有些曖昧的眼神兒,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啊,可能走了吧,連聲招呼都不打,真是……說好了不要亂跑的,希望他不是做了什麼不禮貌的……」

「好歹是你的朋友,不應該這樣說吧。」

花子有些不滿這位客人的語氣。

「什麼朋友,也沒認識多久,我就不應該帶他來這里,這可是擔著風險的。」

客人這樣說著,似乎還有些抱怨,顯然這份友誼在他這里更多的是利益交換,不妨礙到自己就罷了,若是有妨礙,那就很可惡了。

不是什麼人都能當源氏的客人的,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哪里願意被別人連累。

話不投機半句多。

花子沒有再跟客人聊什麼,客人也不想跟一個女佣多聊,看起來也不好看,他可不是為了美色丟了頭腦名聲的那種人。

另一個宅子里,年老到幾乎無法動彈的老人躺在床上,特護床是能夠搖起一些的那種,讓他可以動都不動就維持一個靠坐的姿勢看著窗外,窗外,那座石塔依舊冰冷,晨光照在銅鈴上,搖晃間,似有些光彩映在冰冷的石塔上,是一絲橙紅色。

「又到了這個時候啊!時間過得真快。」

老人這樣感慨著,他的聲音很蒼老,像是干枯的樹根在摩擦岩石,一種听起來便有些費力的聲音。

一旁的年輕護士穿著白色的小制服,很漂亮,很誘惑,她吐氣如蘭,嬌笑著附和︰「是啊,可不是過得很快嗎?今天就是少爺的音樂會了。」

音樂會並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不是主辦方是源氏的話,又是那個剛剛得了世界第二名名噪一時的源氏少爺源清雅,光之殿下,恐怕也不會有什麼人關注這個音樂會,更因為這個音樂會就在這源氏老宅之中,也多了不少的客人,希望能夠有這個榮幸參與。

听說,這次少爺準備了一首新的曲子吶,不知道是怎樣的。

年輕的護士如果有選擇,可能也會過去听一听。

可惜……目光落到老人的身上,他干癟得就好像是即將月兌離大樹的枯葉,被子下的身形干巴巴的,讓人提不起任何探究的興趣,說起來,這幾天,他的精神倒是很好,不再如之前那般總是發出嚇人的囈語,能夠正常說兩句話了。

雖然這種感慨也沒多少意思,更像是老年人不甘心離世的□□,但,比起嘶語,總還是讓人安心很多。

「音樂會啊,他的曲子,應該會很好听。」

老人還在看著窗外,他的眼底似乎也有了那銅鈴反射而來的橙紅光澤,一線之光,不為外人所覺,他所看的方向,是石塔,也是源清雅準備舉辦音樂會的地方。

作為音樂會的舉辦地,客廳里的布置都換了一個樣,鋼琴被擺放在正中,這是一個過于矚目的位置,很難有人鎮定自若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奏。

本來小型的音樂會,因為種種原因,多了一些源清雅自己都不認識的客人,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關鍵。

「這是什麼?」

樓上的琴房中,源清雅看著偷偷找過來的女佣,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遞過來的東西。

「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花子的記憶力很好,又有一顆願意探究的心,她作為女佣的身份,讓她能夠有機會偷偷去到林先生之前住過的房間之中,其他的人都還沒得到消息,今天,起碼今天,不會有什麼人有時間關心一個客人的蹤跡,也就不會有人去收拾房間,她偷溜進去,沒有找到人,但看到了林先生沒有帶走的衣服行李,還有……

一個打火機,一個陳舊得滿是銹色的懷表,還有一份散落的琴譜,那琴譜上的字跡仿佛是泡過水一樣,本應該的黑色字跡都變成了橙紅色,紙張倒是平整干燥。

花子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少爺燒掉的那份琴譜,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林先生的房間,還是在洗手間,還有這兩樣落在地上的東西,為什麼……

無數的疑問仿佛在頭腦之中爭斗,沒有一個贏家,也就讓她愈發無所適從。

「我知道我不應該為這件事而打攪少爺,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但,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

如同野獸一般的直覺讓花子下意識選擇了相信源清雅,一個她並不熟悉的少爺,許是因為幫對方找了一次火盆和打火機,好像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花子直接帶著這三樣東西找過來了,她的手指捏著琴譜,汗水浸潤,又多了褶皺,可她都沒有留意到,雙手捧上,像是在遞交自己的選擇。

「沒關系,不要緊張,你做得很對,很好,行了,東西放在這里吧,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所有交給我就好。」

源清雅選擇了先安撫花子,他這次沒有修煉精神力,但某些感知還是讓他能夠意識到這個女佣的處境,宛若走鋼絲一樣,處在一個危險的邊緣上了,當務之急,是隔離過敏源。

打火機,懷表,琴譜,這三樣東西若說哪樣更惹人注意,恐怕是那亂到一塌糊涂的琴譜更刺眼,前兩者,尤其是打火機,之前源清雅並沒有覺得它有什麼不對,可,一個這樣簡陋得把「廉價」寫在身上的塑料打火機,跟這個宅子的格格不入,跟那些衣冠楚楚客人的格格不入,不是一開始就應該發現的異常嗎?

這種東西,若是沒有特殊的意義,誰會帶在身上?

再看那仿佛已經破舊到可以扔掉的懷表,也很古怪。

看看樓下的客人都是怎樣的裝扮,瓖鑽戴金,只怕不夠閃亮到凸顯富貴,他們就是走懷舊復古風,拿出來的必然也是珍藏版的金懷表,而不是眼前這種拿出來只會讓人鄙夷和嗤笑的物件,所以,這個林先生,真的是源氏的客人嗎?

‘時間還是太短了啊,有些東西來不及接觸。’

源清雅之前主要是在找宅子的歷史,他讓鬼丸管家拿來一些有關建築的資料來,說是要從中尋找靈感,其實是想知道那石塔的來歷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源氏的底蘊太深,也就讓很多東西都湮沒在那浩瀚的資料之中,難以大海撈針。

女佣盜竊這事兒,源清雅也試圖關注,可,事發之前沒所覺,事發之後,又仿佛平常,要說有什麼特殊,似乎也沒有,源清雅手頭沒有值得信任的下屬,想要做什麼都要通過別人,這樣消息就很難不走漏,而一個少爺,閑得沒事兒干關注一個偷盜物品的女佣?

只怕這件事他只要關注,就是異動,足夠惹來一些不好的注意。

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沒辦法把手伸得太長,去探尋那些客人的來歷和身份,原主以前可是從來不關注音樂之外的事情的。

「好,我知道的,我沒事兒,我……我就不打攪少爺了。」

花子放下東西,覺得心里輕松多了,再看面色還算溫和的源清雅,總覺得自己冒昧了,臉上微微發紅,在走出房間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給源清雅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做完來不及看源清雅的反應,就做賊一樣飛快跑走了。

沒有關嚴的門外,很快有一聲輕微的踫撞聲,然後就是花子那窘迫的「對不起」之語。

這個女佣還真是活潑。

哦,對了,她叫什麼?

突然發現這樣一個人手的好處,源清雅才想到之前沒有問她的名字。

「少爺,時間到了。」

鬼丸管家過來詢問。

「好,這就來。」

源清雅應著,看了一下那三樣放在琴凳上的東西,拉過一份琴譜打開,遮蓋在上面,起身出去,反手關上了房門,這是不準人進去收拾的意思。

鬼丸管家沒有多麼意外,原主經常如此,他不喜歡別人亂動他的東西,哪怕他放得亂。,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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