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是,少傷!」
決陽看著那把從門內伸出的劍,那是一把銹跡斑斑,十分老朽的劍,但即使如此,決陽還是一眼就辨認出來了,不因為其他,這是因為這把劍,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能記住劍上的每一個細節。
少傷劍緩緩從門內伸出,隨之而出的,還有一只手,手是一個人的,人戴著斗笠,從門內緩緩爬出。
人爬出後端正身形站立,那人簑衣斗笠殘劍,靜若處子,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三人都知道,這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一定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
「他是,修羅兵人四大將之一的簑衣客!」
「修羅兵人四大將?那是什麼?」
流雲問。
「簡單來說,就是這龍虎鎮之中最強的四個兵人,據說他們在被改造之前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後來為了追求力量而甘願接受雲龍的改造。
他們的實力,絕非一般的兵人可比,可是,四大將受命守護爐內,怎麼會上到塔頂來呢?」
流雲心中暗驚,比一般的兵人還要難纏?這下面的兵人已經夠棘手了,這種時候踫到一個還要更加棘手的角色,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少傷劍鞘對少傷劍有感應,同樣的,少傷劍對劍鞘自然也有感應。
僅僅因為這層感應之力,任何一個有點好奇心的人,都會尋著這感應來看看的。
簑衣客立于雪中,紋絲不動,決陽也立于雪中,紋絲不動。
不知為何,這劍鞘與劍相遇的那一刻,竟是各自都安靜了下來。
畫面,安靜異常。
簑衣客安靜不明原因,而決陽安靜則是他在盯著少傷。
那是一把看上去極為普通甚至有些陳舊的劍,劍身尋常,劍刃斑駁,沒有劍格,也沒有劍穗,劍睫看上去就和決陽手中的這根木頭材質相同,
總得來說,就像一根陳年的老木頭上嵌了一段不知從何處撿來的破鐵,看上去,極為的寒酸。
但這把劍,的的確確就是聞名天下的蒼陵十三刃之一,少傷。
「這劍,你從何而來?」
決陽看到簑衣客的腰間還別著另一把劍,那應該是簑衣客原本的劍。
如今他放棄本劍執少傷,可見此人劍心不正。
這樣的人,決陽內心是並沒有什麼畏懼之情的,即使在鳩的描述之中,他是龍虎鎮之中最頂尖的戰力,但在決陽眼中,他不過就是一個故作高深的跳梁小丑罷了。
簑衣客,沒有回答決陽的問題,他橫劍于身前,抖落身上殘雪,隨著殘雪的掉落,他身前一尺的積雪竟是空空如也。
僅憑起手式的真氣就化周身清淨,其內功修為,可謂深不可測。
決陽看這架勢,知道不打一架是不可能問出什麼的了,思至此處,他以鞘為劍,縱劍于身前,碧眸犀利,不見一絲遲疑。
天下劍修,紛繁駁雜,然大道至簡,不過縱橫而已。
一片雪花落地,決陽踏雪而動,先發制人,轉瞬間便已至簑衣客身前。
流雲與鳩也是默契十足,兩人聯合以符立界,三重低階結界「縛身」,「重力」,「輕盈」齊齊發出。
前兩個目標直指簑衣客,縛其身形,增加其所承載的重力,而最後的輕盈則指向決陽,讓他身輕如燕,踏雪無痕。
決陽輕盈結界加持更覺信心十足,管你是如何得到的,今日這少傷,就得物歸原主了。
但,在靠近簑衣客的那個瞬間之時,決陽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
關雎樓內。
頭牌花魁理思思舞于池內,新晉公子易水寒與王宮貴族們觀于席間,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和諧,但就在這和諧之際,卻有一個不和諧的東西插入進來。
那東西是一個音,一個彈錯的音。
高漸離略通世間琴曲,卻是精通這柳詠的琴曲,他知道,這一個音,是柳詠彈錯的。
「怎麼回事兒,柳叔擊築,從來就沒見失誤過。」
的確,柳詠自入了關雎樓,便沒有彈錯過一個音,但此時,他的的確確地彈錯了。
他彈錯是因為他分心,而令他分心想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發生在遙遠之地暫且不談,那第二個,就是與眼下息息相關了。
柳詠察覺到,有一些不尋常的力量正在向關雎樓靠近,而且那些不尋常的力量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充滿了不詳的氣息。
那種氣息,不像是平常的人類所能擁有的。
「 !」
說時遲,那時快,轉瞬之間,舞池爆開,激起水柱百尺。
「嗖!」
又是轉瞬之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只是有幾個人不見了,他們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瞬間便從這關雎樓內消失了,再也不見了蹤跡。
幾個人,準確地說是五個人,他們分別是理思思,易水寒,孝天,仲少和柳詠。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消失的,但卻有兩個人例外,這兩個人,一個是掌事太監四喜公公,另一個,則是關雎樓小廝高漸離。
四喜公公看的分明,那三個少年並非是憑空消失,他們是自己離開這關雎樓的,只是他們離開的太快,以致于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沒有意識到。
高漸離也看的分明,柳叔也並非是憑空消失,他也是自己離開這關雎樓的,只是他離開的更快,快到幾乎連高漸離都差點沒能注意到。
好在字那一個音彈錯之後,他便一直留意著柳叔的位置,這才讓他勉強看到了柳叔的動作。
那動作,簡直已經快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柳叔,到底是什麼人?」
真正憑空消失的,應該就只有理思思一人。
就只有她,在場的所有人之中,沒有一個知道她是怎麼消失的。
在場的人不知道,不在場的人卻是明了。
水寒,孝天,仲少三人飛檐走壁于城鎮間,在他們的前方,是一隊黑衣人。
他們三個看的清楚,就是那幫黑衣人以**炸起池水,然後趁亂迷暈理思思並將其劫走的。
黑衣人們的動作很快,手法也很利落,但很可惜,水寒他們三個是桃源弟子。
這世上再快的動作,再利落的手法,在桃源御宗面前,都會顯得不再那麼快了。
水寒他們三個雖然達不到御宗那樣的速度,但要追上這幫很明顯次上一等的黑衣人,卻不是什麼難事。
「燕國雖說地處北方,與諸侯們少有交集,這王都薊城之內,倒也不大太平吶。」
仲少嘴中不停,腳上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本大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膽敢當眾劫走關雎樓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