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孤煙來自一處古老的宅院,這座宅院很奇怪,甚至比劍閣還要奇怪,它就處在八百里荒漠中的一隅,可它卻是一座宅院,一座四處通風的宅院,就算是再有錢有勢有情趣的人,也不會愚蠢到在這鬼蜮死海之中建造一個這種樣式的建築。
沒有人知道這麼大的沙暴過後,這座宅院為什麼還能夠存在,但它就是存在著,而且除了有些破舊之外,幾乎都沒有什麼受過侵襲的痕跡。
宅院的門緊閉著,門是木頭做的,門板上貼著兩幅凶神惡煞的鬼神圖,門梁前掛著兩盞大紅燈籠,燈籠里燃著火,火,也是紅色的,火苗在風中搖曳,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怪,但這兩盞燈籠出現在這里,本身就很奇怪,越是正常的東西,在鬼蜮死海這樣的地方出現,就越是可疑。
水寒和日初站在門前,看著燈籠,一切都顯得很詭異。
「阿飛為什麼要把我們帶到這兒來?」
水寒心中的問題顯然遠不止于這個,但他還是最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日初看著身後的阿飛,顯然她也滿臉疑慮,她道:
「大概是被里面什麼食物的香氣吸引過來了吧。」
日初的聲音很不確定。她一向是能夠和阿飛保持良好溝通的,也正是憑借這一點,她才能最先發現鬼蠱與五毒的勾結,可現在,阿飛卻變得有些奇怪,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勾住了魂魄一般。
門,開了。
「你們就是少主的兩個朋友易水寒小哥哥和日初小姐姐吧,長得可是比少主那個冰山臉可愛多了呢。」
耳邊忽然傳來一段話,聲音女乃聲女乃氣的,就像是兩三歲的調皮孩子。
水寒定楮一看,登時便嚇了一跳,說話的居然是燈籠。
那兩盞燈籠原本還掛在門梁前,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居然飄了出來,而且那燈籠的表面上,竟然生出來兩只眼楮和一張嘴巴,這場面水寒著實是沒有見過的,他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便是燈籠成了精,不覺脊背發涼。
仔細看去,水寒的心倒是平靜了許多,這兩個燈籠精生出來眼楮很大,眼珠一上一下,同樣很大的口中長著兩排大白牙,從里面伸出來寬大的舌頭,左右搖擺,整體瞧上去,居然顯得很是滑稽,水寒越看越覺得好笑,這妖精皮囊生的實在讓人產生不了什麼害怕的感覺來。
日初倒是頗為冷靜,她道:
「你們是何方妖孽,為什麼會認識我們?你們口中的那個少主是什麼人?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她問的問題簡明扼要,直擊重點,但燈籠們似乎並不買賬,一只燈籠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
「小姐姐的問題還真是多呢,紅紅,你來回答。」
另一只被喚作紅紅的燈籠不服氣道:
「臭火火,你做燈籠不厚道,每次都讓我回答問題,我不要。」
被喚作火火的燈籠似乎很是火爆,道:
「讓你回答你就回答,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我就不!」
紅紅十分倔強。
「想打架是不是啊!」
火火燈籠如其名。
「來啊,誰慫誰就不是燈籠!」
「我今天必須好好收拾你,讓你知道誰才是燈籠界的扛把子!」
「哼!」
……
日初與水寒滿頭黑線。
「那個,妖怪都像他們這樣嗎?」
「額,我以前也沒見過,大概吧。」
「那我們要幫忙嗎?」
「不想幫。」
「我也是。」
日初與水寒隔岸觀火,繼續滿頭黑線。
「住手——」
一陣蒼老而悠長的聲音傳來,聲音很大,伴隨著這聲音,大地似乎都為之一震。
紅紅火火听到這聲音,便立刻都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做錯了事被父母發現的孩子。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水寒和日初很快便意識到,這聲音,是來自于這座古老宅院的,不是宅院里面,而是宅院本身,這座宅子本身,也已經成了精。
老宅道:
「紅紅火火,讓你們來好好接待兩位貴客,怎麼又吵起來了?」
老宅說話的聲音很沙啞,就像是一位已步入古稀之年的老者。
「宅爺爺,是火火他……」
「好了好了。」
被稱為宅爺爺的老宅精打斷了紅紅的話,道:
「如今少主下落不明,可能隨時有性命之憂,你們居然還在這里耽誤時間,還不速速請兩位貴客進去。」
「是,宅爺爺。」
紅紅火火似乎對著宅爺爺很是尊敬,立刻便飄到了水寒和日初的身邊,又女乃聲女乃氣地道:
「讓小哥哥和小姐姐見笑了,兩位還是速速進去吧。」
說著,他們便要去引路,日初喊住他們,語聲急切道:
「等等,剛剛宅爺爺說的那個少主,難不成是鬼蠱嗎?」
此時,蒼老悠長的聲音忽然又傳了過來:
「正是啊,兩位既已猜出,還是快請速速入內吧。」
日初回過頭朝水寒使了個眼色,水寒會意,既然事關鬼蠱,那這就算真的是座鬼宅,也得要走上一遭了。
水寒與日初跟著紅紅火火走近了宅子,阿飛緊隨在他們後面,也跟了進去。
紅紅和火火一路上還是一直不停地拌嘴,水寒和日初卻是心情沉重,看來鬼蠱,果然還是隱瞞了不少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