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章 別慌我就是看看

周行收了烏鐵舟,目光微微一凝,一些數據就有了。

真正的戰場在五百米外。

一息時間約三秒。

一息百米,絕大部分築基修士都能達到這個速度。

在這樣的背景下,五百米是正常圍觀距離,三百米是近觀,兩百米代表著下場。

當然,這是金丹及以下修士間約定成俗的道道,元嬰以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周行好歹也是趕上了修界大戰的人,因此他知道,在這一界,最活躍、爭斗最為頻繁的,是金丹。

如果修真個階段對應人的各生理期,金丹就是青年。

築基如少年,雖更顯好勇斗狠,但大都是小圈子里鬧,且因由也往往略顯意氣幼稚。一旦進入修真江湖,頓顯慫弱,膽氣不足。

金丹打架,則必有所圖。金丹也最顯‘光腳’特性。宛如十幾年苦讀畢業,一方面躊躇滿志,另一方面缺的太多,家里基本供不起了,想要什麼自己刨……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對應,修界大戰導致大量築基期修士上前線,就如同十二三歲扛槍,那是真滴往絕戶了打。

那麼眼前這一幕,在周行眼里,就好比兩幫華服青年毆斗,一票少年乞丐圍觀以及試圖撿漏,甚至有機會不介意將毆斗雙方都洗劫一空,哪怕需要搬石頭將受傷的雙方都砸死。

這就是江湖。

修真江湖跟凡世江湖,本質一樣血腥殘酷,但上限更高,無論是好是歹,都高。

周行看了看天色,雪有漸大趨勢,但細碎,如砂礫。

「天在助我。」閃過這個念頭,他便手一抖,放出了黑白無常。

而在附近那對師兄妹的眼中,則是周行收飛遁法寶後,掃視了兩眼,便雙袖一振,向著戰場內里飛去,從始至終拿他倆當空氣。

「金丹,並且不是尋常金丹,多半是上三品!」

做乞丐,眼不亮不行,男修雖沒有周行的妙法CED,但卻已練成了一雙江湖眼。

但夜路走多終遇鬼,周行就是他的鬼,也是在場眾人的鬼,因為周行喜歡布種天下,蜃種。

黑白無常最先下手的就是這對師兄妹。

有了跨類型、跨等級、體外制備生產,太陰蜃種格外凶殘。

師兄妹倆均是打個寒顫。

對于修士而言,這種情況可不尋常。

然而,這寒顫並非是因為冷,而是爽,就像泡暖水澡那般。

但具體的感覺,又不是那種身體舒適帶來的愉悅,而是精神愉悅,振奮!輕靈!就仿佛之前一直處于昏昏欲睡的狀態,現在受到什麼刺激而來勁了。

這是太陰糖衣的效果。

神識,就是意識、念頭的聚合,屬陰。正因如此,化神期成就的才是陰神。

太陰仙力,于神識有益,甚至是大補。這種補,又是修士元嬰之前唯一顯著提升神識質量的途徑。

周行以太陰仙力做糖衣,修士們吃棗藥丸不要太香甜。

本能想要,一如口渴時看到了水,卻又不經過嘴,不需要咽的過程,不受控制,被甜到,被下藥。

在這陰天,同樣受太陰仙力滋補的黑白無常,宛如在冥府主場的陰官,可以大隱不顯,飛繞全場,布陣布種。

與此同時,周行接近到百丈內。

打架的雙方已經斗了一輪,此刻已然進入到嘴炮階段。

一方兩女一男,另一方則是女冠。

這個世界跟地球正統道教一樣,沒有‘道姑’這種說法。

女子無冠,唯坤道有冠,因此女冠就是指女道士。

而在這世界,女冠與坤道區別開來,主要還是因為道教非修真,女冠不結婚。

這女冠頭發像男人般束起,發髻由玉簪琉璃冠罩住,面部輪廓分明,五官立體,頂流容貌,女模骨架,月白道袍硬是穿出了時尚大牌的風範,但氣質過冷,怨婦的那種冷。

女冠手持一劍,六面,厚背,無明顯劍脊,至寬處有一掌,至窄處也有三指,式樣古拙,劍刃上有天然鱗紋,劍身上則蝕刻有金篆篇章,整把劍青光蒙蒙,不時有金色電弧閃現。

周行眉頭蹙起,問小萌︰「這是什麼鬼?」

周行在系統那里開了眼界,知曉這也不是尋常法劍。

但寶物知自晦,又不會這般騷氣。

「聚寶妖仙力加持。」

周行的注意力頓時落在了女冠肩上的那只小獸身上。

乍一看像大號松鼠,蓬松大尾巴,毛皮有貂皮的特征,面貌則更像是水獺,寶石般的眼楮,一副蠢萌模樣。

「那這算不算妖?」

「算,萌妖就是這類真冰山女的劫數。」

「爹媽可以不認,萌物不能不養。了然!」

周行注意力又轉移到另一方。

CED戰斗力界定,金丹三四四。

為首的也是女的,三品金丹,長的也挺好看,但沒什麼特色。

周行明白,但凡是這種能讓他覺得好看,又沒什麼特色的,基本都是成丹時使勁調整過容貌,從而變成美女的。可謂修真版的整容整形手術。成仙時還能調一回,所以仙界無丑女。

再看那倆男的,也一樣,鮮肉類型的帥,五官精致,皮膚細膩白皙,膠原蛋白充溢,表情、眼神,也有那種年輕人的鮮活和意氣風發,再看骨齡,都過了一百五……

「這還真是年不年輕看心態啊!」

與此同時,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場中雙方對他的一系列反應。

先給予他足夠關注的是三人這一方,他們從他御舟而來時,貌似就留意了,待見到他收了飛舟,繼續接近,更是主動停戰。

等他停步于三百米外,他們不再像之前那般緊繃,但仍舊目光閃爍,想來認為他是來當漁翁的。

女冠則一直顯得孤傲,就仿佛即便漫天仙佛,也不值得她一看。

但那聚寶妖看了他幾眼而後,在其耳畔嘀咕,女冠便扭頭看他。

「意欲何為?」女冠嘴唇動了動,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這招他也會,以超凡力量過了聲音投送,稱之為密語。

「觀戰,等人。」

女冠又道︰「可是為仙寵?」

「不是。」

「可否助我敗這三人。」

「可,但不是現在。」

「何時?」

「等的人來了之後。」

這時聚寶妖又在女冠耳畔嘀咕了。

周行就問小萌︰「聚寶妖還有鑒謊異能?」

「幼兒撒謊,老叟能不能看破?」

周行頓時明白了,不是聚寶妖有鑒謊異能,而是他跟聚寶妖差的境界太多,他若說謊,對方能根據經驗猜測推算,高概率發現。

「有這麼個活寶,是挺好,卻也騷氣。」周行想到了自家的旺財。妖所化的旺財,就屬于不騷氣的類型,它的異能決定了其無需人前顯露。

另一邊的三修,雖然听不到女冠和周行的對話內容,卻能看到兩人唇動。

女修給男修之一使個眼色。

那男修便化作一道藍光向周行飛來,眨眼便接近到三丈外。

周行微微一笑,知曉這是秀了下遁術。

讓他評價,還行,勉強能擠進一流,屬于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員。

一葉知秋,結合其四品丹的基底以及骨齡,30%的概率能成嬰。

「天海門葉崇見過道友。」

周行知道這個門派。

這世界有七海,每海資源,皆能容的下至少一個大派。

但只有最大的瀚海,是天下五大。蓋因想要成為天下頂流,需有守護聖獸,宗門仙寶,仙真傳承。

天海門滿足不了這三大條件中的聖獸。

沒有聖獸,就沒有宗賦加成。

所以即便天賦相當,瀚海宗弟子也往往會明顯壓天海門弟子一籌,尤其是五行水系天賦特長者,相較起來更是明顯。

「烏金山莊象,見過道友。」周行拱手回禮。

「原來是烏金山高修,久仰久仰。」葉崇說著客套話。

神識強大的周行,卻能感覺出葉崇在听聞他自報家門後、以及寒暄應對時,情緒迅速放松的一個過程。

他明白,對方深入內陸,最擔心的莫過于辦事遇到附近的名門大派人物。

至于撒謊。

金丹位業之後,很少在這方面撒謊。一個是有了臉面名望的需要,另一個則是真實根腳很容易暴露。

畢竟修真圈存在了萬年以上,早就有了類似階級固化的特征,修士一亮手藝,再按著五行屬性一查,粗略方向就有了。

當然,他是個例外。

葉崇微笑道︰「莊道友,我們與那位品劍山莊的女冠有些私人恩怨,不知道友可否看在我師兄妹三人的薄面上,放棄介入?」

「如果道友指的是那只聚寶妖,敬請放心。」說著,周行就當場以道心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收聚寶妖。

葉崇見光芒閃動、道誓成立,心說︰「這麼實在的麼?」

隨後就是一個激靈,他也不以為意,以為是被周行的憨憨做法給震撼了。

自然的,變得神清氣爽,他也以為是好消息令自己振奮。喜道︰「莊道友深明大義,且不為外物動心,這份心性在下佩服萬分。」

周行坦言道︰「道友贊譽,愧不敢領。僅是等人,又見這里有爭斗,打發時間順便開眼界。」

「莊道友實乃赤誠之人,待此間事了,必然要結交一番。」

「道友抬愛。我這就退的再遠一些。」說著施禮後,飛退百米。

于是葉崇心滿意足的回轉。

女修始終目不轉楮、緊盯女冠舉動,另一位男修則道︰「剛才我專注恢復,沒太注意你那邊的交涉,那人怎麼就忽然發了道誓?」

葉崇帶著幾分得意道︰「肖朗師兄,細枝末節何須關注,那修士已然發道誓,無論如何也不會沾染聚寶妖,這還不夠麼?」說著,瞥了女修一眼。

女修有所感,回眸沖葉崇溫婉一笑。

肖朗看的有些吃味,可又真不好說什麼,畢竟葉崇這次是真的三言兩語,就把關鍵問題解決了。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暗自思忖,不覺間眉頭緊鎖。

忽然就打個寒顫,然後頓覺頭腦靈醒了許多,他月兌口道︰「不對,這里邊恐怕有詐!」

這肖朗也沒有去深思寒顫的因由,而以為是自己的道性直覺預警,之後的頭腦靈醒,也類似于心血來潮對于思維能力的強化。

實際上,無論是葉崇,還是他,都中了周行的太陰蜃種。

這個可不是黑白無常的功勞,黑白無常畢竟實力低微,就算有太陰仙力加持,近距離也瞞不過金丹修士。

是周行,使用了金命體法身的天賦力量,吸力、斥力。

五行金生水,庚金銳、辛金摧,前者具象鐵,後者具象風。

動則生風,所以金之力,也是可以無形隱秘的。

御劍門的劍修,就是庚金代表。

戰神殿則是辛金代表,公輸家作為戰神殿第一世家,辛金之力御戰偶,耍的出神入化。

周行則是跨界的耍法,太陰蜃種,能吸黏,也能斥離。

蜃種先吸黏在葉崇體外,然後在適當時機斥離入侵肖朗。肖朗也就中招了。

肖朗說周行道誓有詐,葉崇很不高興,兩人都對師妹水柔有意,暗中較勁,本就敏感,葉崇心道︰「出了問題,我做到了迅速化解,這你就看不過眼了?」嘴上道︰「請肖師兄指教。」

「那修士只是發誓不要聚寶妖,沒說不幫澹台清塵。」

「原來這就是‘詐’,師弟領教了,那麼,請肖師兄出面,再讓莊象道友補條誓言如何?」

「那卻不必。」肖朗當然能听出這是個坑,那人又不是生來給人當孫子的,他憑啥讓人家一而再的發道誓。「我的意思是,我們最好小心些。」

葉崇懟︰「品劍山莊是御劍門別枝,這里距離御劍門雖遠,距離天海更遠。劍修遁術又快,我們好不容易抓住這麼個機會,怎可畏首畏尾?」

肖朗反懟︰「若澹台清塵恰恰抓住我們的這個心理呢?孤注一擲後,莊象突然出手,那時我們就不是考慮能不能得到聚寶妖,而是考慮要如何從容撤走了。」

葉崇再駁︰「我不認為莊象跟澹台清塵是一伙的,澹台沒有那個演戲能力。」

肖朗反嘴︰「那得看怎麼理解,澹台清塵跟莊象密語,這做不得假吧?若他們有私下交易呢?比如說劍丸,這天下,除了走品劍山莊的門路,還誰能從御劍門那里獲得劍丸?」

葉崇頓覺被噎住了。

烏金山,也是有一號的門派,從某種角度講,可以理解為五行金屬天賦修行者的同好會,深耕一路,殺伐犀利。也出劍修,但麼有劍丸。

在這種背景下,劍丸確實是比聚寶妖更實用的法器。穿衣吃飯看家當,因為聚寶妖得罪品劍山莊及其背後的御劍門,天海門能做、敢做,烏金山就不行。

反過來,若是賣好品劍山莊,就算不成,天海門莫非還能千萬里的殺過來興師問罪?

憋了半天,葉崇道︰「那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聚寶妖被澹台清塵得了去?我們打生打死,成全了她的好事?」

水柔一听這話,頓時勾起怒火,澹台清塵得聚寶妖,的確是趁機佔便宜,這口氣,她忍不下,也不想忍,脆聲道︰「妖魔乃是修真劫,不見勝敗不過劫,今日,便分個生死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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