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章 又見魔災

五行逆轉陰陽,代價之一,就是消耗了五行命體。

因此周行在那之後,法身,只剩蜃蛟體和佛棍體。

前者自從滅幽木門之後,就基本成了雲霄宗的吉祥物。

作為天下頂級戰力之一,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被人分析著、揣摩著,茲事體大,已然不適合輕動。

而佛棍體,則在青雨秘境的佛國中修行上癮。

佛門修行的癮頭,真的比玄門修行的癮頭大,搞的周行都有些方,怕自己也像現代人離不開手機般,被佛門體系給致瘸。

因此索性就將佛棍體扔在那里緩慢積累,待日後修心有成,再擺弄這個危險的大玩具。

而非法身的幾個上檔次的傀儡,也各有任務。

畢月烏,則成了秘境大使,在各秘境之間溜達,調解各種問題。

墨灈,天工府這幾年致力于推動靈農靈匠、城邦文明,也算是走親和凡世之路的洗白上岸。

修真圈的高層都知曉墨灈的天工府是個什麼玩意,因此墨灈需要做戲做全套,把態度擺到位了,修士們才會信服,天工府是真的改邪歸正,走以民為本的修真世俗化之路了。

說起來,這種路數,還真的挺適合偃師道的。

于是最後,能夠讓周行隨意調用的知名傀儡,就只剩葫蘆仙天辰子。

要說天辰子,也不是沒有毛病。

其壽元就是大毛病,活了兩千七百多歲了,說是大限將至,並不為過。

潛力耗盡、格局限死,同時周行也覺得,應該給這個活躍了兩千多年的修真者一些起碼的體面。

于是便令其施展了秘胎轉生之法。

所謂的秘胎轉生,可以理解為仙道版的生化人培育。

不算是克隆人,其遺傳基因有一定的保留,但調整的部分更多。

關鍵點在于轉世前的超凡精粹,在適合的時候注入,然後通過自然生長,完成融合。

只不過這個自然並不是真的自然,是經過類生物化學手段的術法進行了催熟、微調等操作的。

總而言之,當年周行給自己的五行命體準備的設備和一系列方案手段,最終用在了天辰子身上。

算是沒白瞎了這方面的投入。

那時候那麼缺錢,他都省吃儉用,擠出來置辦設備,采購技術,結果現實骨感,五行命體基本都是從系統購入的。

所謂的自行研究,就跟前世的自學英語一般,完全是想的高大上,實際上無力實現的心里沒逼數行為。

這次也算是找了塊遮羞布蓋上了。

周行給這個特別的法身,起名胡生,為了它的降生,天辰子的寶貝葫蘆確實被獻祭了,否則很難獲得火金雙高的熔金天賦。

而若是連天辰子的招牌手段熔金劍氣都不能玩,那這秘胎轉生,也就沒內味兒了……

這一天,需要胡生登場的情況出現了。

這幾年,‘狼來了’都讓修士們麻木了。

一旦听聞哪里發生了魔災,修士就會想︰「這又是哪個孫子想賺天運沖關?」

但這次不是。

因為這次是御劍門發了召集令。

有一說一,御劍門的劍修們雖然大都傲慢臭屁不好處,並且不事生產、剝削起來又極恨。但卻是有其底限,甚至風骨的。

正因為這樣,周行這次不但選擇了響應,還難得的給了御劍門布陣授權。

御劍門可以自行主持這次拔魔事宜,但也僅此一次。

于是御劍門廣邀天下修。

周行不放心,便以胡生的面貌趕來了。

前期沒什麼好說的,還是老一套,鎮域碑放下,將位于其內的魔物徹底孤立。

然而,法陣完成之日,也是拔魔卡殼之時。

天道雷霆竟然效果有限,並未形成碾壓之勢。

就有修士瞎嗶嗶︰「御風真人就這次未曾親至,結果就……」

有學識不差、為人也算公允的修士呵斥︰「不知就里,便少說幾句。這里的情況與以往大不相同。除了久積成患,更重要的是魔物選擇向下發力,而不是八方擴張。如今已然與冥土深度勾連!」

這麼一解釋,修士們就明白了。

冥土是此界的一部分,雖然冥土之物,比如幽魂什麼的,同樣畏懼正陽和雷霆。可倒究有著性質的差異。

魔物如今深度勾連冥土,相當于有了冥土這張皮可掩護。

天道無心,不太能分辨的清鬼蜮伎倆。一旦魔物玩畫皮手段,只要不犯相關的忌,那麼天雷是不會落下的。

于是,即便這鎮域碑大陣已成,仍舊只能是壓制。

那麼只能是修士們多承擔一些,先將魔物與冥土的聯系斬斷。

不過具體的參與者,成分就有點雜。

連魔宗也跑來湊熱鬧,並且還夾雜著幾名血魄宗的魔修。

劍修們與之自然是劍拔弩張。

魔宗的領隊蔚仙洲道︰「這大千非你玄門之大千,而是天下修的大千。今日你等阻撓滅害大業,這惡因,承擔的起?」

劍修為首者眉毛一挑,就想回懟硬剛。

周行這時站出來給劍修們搭台階,他對蔚仙洲道︰「眾人皆知魔道激進。但有時候,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畢竟連凡人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等仙戰失利,大敗虧輸,被流放此域,驅孽蟲四處作惡,然後借滅災之名得大利,以彌道損之傷。

可任你等伎倆細膩,瞞得過天道,卻是瞞不過大道,船團在混元仙手中折了大半,不得不蟄伏舌忝傷。

怎麼?受損最輕的聖極殿和血魄宗,是覺得日子過的太順心?跑來故技重施,當我大千修士好欺?」

周行的這番話,好多都是秘辛,今日當眾道來,眾修結合魔修們的反應,這才知道,竟然一度發生過這等大事。

蔚仙洲陰沉道︰「閣下何人?」

「你我既不同道,又不同路,小小真人一枚,可當不起渡劫修的尊稱。又何須告之姓名?」

蔚仙洲旁邊就有一魔修忍不住罵︰「藏頭露尾的鼠輩。」

周行反唇相譏︰「我與你家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況且像你這等實力的,出頭不是受辱便是取死,還是安生些好。」

周行話還沒有說完,這魔修已然撲殺過來。

聖極殿一系簡單的說,就是魔門的體修,狂戰士。

他們對自己的軀殼力量,相當有自信。

同時,也極為擅長御使怒氣,往往趁著暴怒情緒,達成高攻高防效果,同階對陣,一般都是正面碾壓對手,對手難攖其鋒。

可硬懟越級殺敵如吃家常便飯的周行,那就真是取死了。

周行見其攻來,不躲不閃,只是一抬手。

‘嗤!’聲中,精芒一閃而沒。

這魔修便表情定格,眼神空洞,直接栽倒。

最讓人駭然的是,明明是元嬰期,卻未有魔嬰逃月兌。

也就是說,周行這看似簡單的一擊,威力遠遠凌駕于對方的承受能力之上,直接徹底抹殺,魔嬰死在軀殼中。

舉手投足殺了一個同階魔修,如同只是隨腳踩死只臭蟲,周行對蔚仙洲道︰

「謙受益,滿招損,你等雖參加過仙戰,見過大場面,但太過托大,也難免被打臉,像這種試水,下回還是讓高對方一個級別的人出手吧。」

說著,他一翻手腕,手里就多了一枚玉釘,這玉釘被他彈射之後,便化作一道光,沒入那死去魔修額頭的孔洞中。

繼而釘頭發光,就仿佛眉心瓖了飾品。

「起來。」

隨著周行一聲令,這魔修直挺挺的彈身而起,渾身燃起幽綠火焰,只是呼吸之間,便燒爛法衣和皮肉,蒸發了水分,變成干尸。

但隨著火熄滅,身上卻是長出了大量幽青色的針毛,有了這颯爽的針毛,看著立刻就威風了起來,卻又透著古怪的非人威勢。

修士群中有人忍不住驚呼︰「飛僵!」

卻原來是個冥玄派的鬼修。

冥玄派這幾年也是蠻活躍的。

自從在飛雲秘境有了幽刑鬼神陣拔魔的那檔子事後,嘗到了甜頭,腆著臉四處拔魔賺天運。

今次出現在這里,自然也不算稀奇。

而這鬼修知曉煉尸的難度,故而被周行現場煉飛僵的手段給驚艷到了。

周行這時則對飛僵道︰「閃退到一邊去,好沒眼力,跟生前一樣蠢!」

一干魔修听聞,氣的不行。

殺了人還不算,當場搶尸煉僵,然後繼續埋汰,太過分了!

其實周行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剛才蔚仙洲的操作,就很奸壞,先佔了大義上峰,將惡因的帽子扣在劍修們的頭上,然後開戰。

而在周行眼中,御劍門就像羅斯福說過的某句話中提到的︰就算是一幫狗娘養的,那也是我們家的狗娘養的。

我懲戒打殺,那沒毛病,你們這些域外魔修,就不行。

蔚仙洲還算有領隊的沉穩勁,知道情勢不利,硬剛,有可能被在場的玄門修士給圍殲在這里。

于是他伸手示意眾魔修莫要羅 ,對周行道︰「我等欲賑災滅害,一片赤誠,卻被你妖言污蔑,可敢報出真名,承擔因果?」

「還來?」周行哈哈一笑︰「我自是敢為自己的言論擔責,只是這報真名,你想听,我就一定要說麼?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確實可行的明路,去雲霄宗摩雲峰,找大衍時痕碑。只要肯消費,想知道什麼都能問出來。」

「哈哈!說的好!」修士中終于有了起哄的。

這路是很明,但有沒有本事走,是個問題。

上一波組團去雲霄宗的魔修,墳頭草都已經很高了。

蔚仙洲見確實討不到便宜,恨聲道︰「來日定會討教。」說罷便帶著人離開了。

「能屈能伸,倒也是個人物。」周行點評了一句,然後對眾修道︰「我的戲份結束,耽誤大家除魔賺運,還請多海涵。」……

御劍門的劍修們自然向周行當眾道謝了。

他們傲歸傲,但不傻,之前被擠兌的主因是因為一旦慫,就失了銳氣,而劍修們最怕這個,所以明明知道這架不該打,卻沒有什麼好台階下。

虧得有周行解圍。

這時若是還裝高冷,那就是智商情商雙缺了。

接下來就是眾修入界打群架。

由于這類事這幾年是真沒少干,修士們都有了經驗了,大團伙、小團伙,極少有真個單飛的。

周行也在其中,而且弄了個座椅,讓飛僵背書包般背著充當大牲口,他坐在椅子里當爺,形象很三俗。

眾修殺入魔域深處,見到的果然只是大貓小貓兩三只,魔物的主力都移防冥土。

都到這一步了,上九霄、下黃泉,都要分個高下。

于是修士們各顯神通,殺入深地,然後通過兩界裂隙進入冥土。

渾塵飛揚,天日無光,冥土給周行的整體感觀,就像TBC開場CG伊利丹說出那句︰「我被囚禁了一萬年」時的場景畫面中所顯現的,極度的貧瘠和荒涼,卻又有亂起八糟的超凡光芒不時閃耀。

而在這大荒莽,大破滅的環境背景下,一座幅員遼闊的巨城,就顯得非常的醒目了。

周行心說︰「這就是魔物獲得的‘冥土之皮’的具象了。試圖扮演城隍,營造地獄,從而獲得被天道認可的身份。」

「走走走!屠城!屠城!」修士們這時候也沒了平時的矜持,一個兩個就跟見了美酒的海盜,興奮的嗷嗷叫。

周行也隨著大隊人馬一齊沖入城中,然後便被法陣隨機分置。

當然,眾修一齊哄闖魔城也並非一點效果斗法。法陣一下子處理不了這種規模的入侵,無法細分,只能是一堆一堆的分。

因此,周行並非獨行,身周還是有其他修士的。

環顧四周,就見身處一條輔街,周圍都是小戶型的民宅,沿街有店鋪,也都是蒼蠅館子、雜貨店之類。

這樣的區域,幽深的小巷不少。

此時,便見這些小巷里突兀的燃起了幾十堆火。

燃料是紙錢、紙元寶之類。

不光是燃燒,還仿佛有無形的人在揚撒,飛灰、白紙、火焰,形成了如葉飄落的動感一幕,就那麼向著修士們的頭上、臉上落了過來。

修士們自然知曉這是鬼蜮伎倆,紛紛施展手段抵御。

但這些玩意頗為邪門兒,不少人竟然防御失敗,搞的身上頭上盡是灰,很是狼狽。

周行看在眼里,心道︰「這孽蟲還真是超凡者克星。在飛雲秘境時,能讓人無法感知,且有著行動悄無聲息等異能,以之抵消超凡者能力。此處更絕,干脆借冥土法則,拉低超凡者實力……」

他知道,冥土對陽世生物本就很不友好,具體有不少細節講究,而這些又都能以法則禁制的方式體現。

魔物在這個法陣中,就是利用到了類似的禁制,並將之進行一定的效果放大和扭曲,從而達成了現在這般作用。

隨著沾染冥灰,那些燃燒的火堆,火焰猛的熾烈,並且變成了鬼火般的幽綠色,破衣爛衫皮包骨佝僂背的鬼婆在火中顯現出身形。

這幫鬼婆一手針,一手草人,在那里一邊扎一邊念咒︰

「我扎你個小人頭,扎到你腦漿似豬油;我扎你個小人頸,讓你如鯁卡在喉;我扎你個小人手,扎到你指廢不停抽;我扎你個小人腳,讓你腳穿路難走……」

隨著這詛咒咒言響起,好些剛才被落了灰的修士都肢體飆血。

雖然只是很縴細的一股一股,卻反而比肢斷體殘更顯驚悚。

其身旁的修士紛紛出手相助,試圖幫忙清理落灰。

這時鬼婆沖著草人呸呸吐口水,中招的修士身上便躥起一股股的幽火,搞的其他修士都沒辦法接近。

周行看在眼里,心中不滿︰「幽冥系好歹是修界一直以來都比較看好的主流應對濁潮系列法門,又有冥玄派活躍,怎麼這麼些年過去了,還能讓魔物抄襲凡世版本的幽冥手段搞的灰頭土臉?」

其實發生這種情況,跟他有不淺的關系。

對于修士們而言,幽冥系是無奈之下的選擇,這條路並不好走。

更直白些說︰同樣是解決問題,與其自己改變,不如別人改變。

靈農、靈匠這條路,就屬于讓別人改變,一旦煞氣轉化靈氣的技術,成熟到產出大于投入,那麼就可以通過量化生產,源源不絕的獲得靈氣,以支付修真的消耗。

這可比自己換道改修合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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