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的聲音越來越輕,蘇千羽握住的手也越來越冰涼。
「我知道,我知道。」蘇千羽泣不成聲,「不管你是白蛇眾也好,是我的敵人也罷,我一直把你看做一個好姐姐。」
楚月深深嘆了口氣,嘆氣的時候,鮮血從喉頭涌了上來,使得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
「其實我也不想做白蛇眾的,我也想好好唱戲,好好和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但人啊,要選擇自己想要的方式活著,真是太難了……」
楚月望了一眼天空的明月。
皎潔的月光,如雪,如霜,如銀紗。
月華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霧林,回到了那有妹妹,有家人相伴的故鄉。
耳畔似乎響起離殤曲。
她站在高高的戲台上,一挽水袖,悠揚的曲調在天空盤旋……
……
白蛇眾案中,南宮允按李雲霄的指導,事先將裝有大蛇明王膽的鐵匣掉包。
又識破了白蛇眾的調虎離山之計,成功將闖入皇宮的四大護使給鏟除。
南宮允得以被天後記為首功,賞黃金千兩。
天後轉而將大蛇明王膽交予恆虛道長,封于青雲觀。
有傳聞,天後這一趟青雲觀行,暗中讓恆虛道長繼續研制不死藥。
李雲霄在這個案子中也立了大功,不日便被南宮允破格提拔為總緝。
進入鎮妖司一個月,便從小緝提升為總緝,穿上了白虎服,這創下了鎮妖司的新記錄。
由此,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被同僚尊稱為「鎮妖司最快的男人」。
在除掉蛇王之魂時,他也習得了新的異術喚蛇。
可以召喚出青蛇,襲擊敵人。
……
深夜,李雲霄安撫完悲傷的蘇千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
到了家里,姐姐李嫣兒也剛剛從升平樓回來。
她一身酒味,醉醺醺的,一回來就四腳八叉地躺在李雲霄的床上,將他的床給霸佔了。
這個姐姐,怎麼老愛睡自己的床?
李雲霄不滿地拉了拉李嫣兒︰「姐,你好像又睡錯地方了。」
李嫣兒「誒」了一聲,揮了揮手︰「別拉我,我喝不下了。給再多錢我也喝不下啦……」
「姐,是我。」李雲霄無奈地道。
李嫣兒這才「哦」地爬了起來,用手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發,笑嘻嘻地道︰「弟弟,我今晚好高興呀。我賣出去了好幾瓶酒,賺了好些錢。」
這姐姐,好好地跳舞不行嘛,非要賣酒。
「以後不準賣酒了。」李雲霄下命令道。
李嫣兒眼神一愣︰「誒,為什麼不賣?這可是很好賺的啊。」
李雲霄用雙手把醉得東倒西歪的李嫣兒扳正,認認真真地道︰「那些客人買酒安什麼心你不知道嗎,作為家人,我會為你擔心。」
「放心吧,姐姐喝不醉的。」李嫣兒又是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
「你現在不就醉了。」
「胡說八道,人家哪有醉。人家只是一只暈乎乎的小老虎。」李嫣兒說話的時候,還真的露出了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李雲霄︰???
這又是演哪一出?
李嫣兒又沖李雲霄做了個咆哮狀︰「我是小老虎,汪汪汪。」
李雲霄︰……
「老虎是這麼叫的嗎,你還說你沒醉。」李雲霄欲哭無淚。
李嫣兒還是說著醉話︰「胡說,小老虎是不能喝酒的,喝酒了就不是乖乖虎了。」
「我不管你是乖乖虎還是母老虎,你趕快給我睡覺。」
李雲霄實在太累了,把被子往李嫣兒身上一蓋,自己只好委曲求全,睡姐姐的床了。
他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細細復盤這個案子。
有一個疑惑他還沒有解開。
之前他受到襲擊,那人逃進了青雲觀。
那人到底是誰?
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入了夢,李雲霄又有了那種寒水浸濕的感覺,睜開眼便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
一夢潭!
「靈姐姐,你好些日子沒有架起一夢潭了,近日忙什麼呢?」話嘮品香師最先開口。
靈呵呵冷笑︰「你以為架一夢潭這般容易嗎?」
自從之前品香師說起龍宮的事,靈對其的態度就差了很多。
只是李雲霄想到,之前在藏書閣里的《龍宮仕女圖》中看到︰靈壽三百而夭。
眼前這個靈,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再看看這漫天灰霧,不免覺得詭異。
說來自己在地牢里看到的七龍女,還是靈的姐姐,靈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經殞命了嗎?
「我得到一個消息,想跟你交換。」品香師說道。
靈嫵媚地道︰「你這人最愛使壞,我和誰換消息也不和你換。」
「近日鎮妖司派出大量隱部高手,準備到龍宮一趟,為的是御舟王的事。」
品香師不管靈肯不肯換,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了。
「怎麼樣,你可欠了我一個人情哦。」
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想知道什麼?」
品香師難得一本正經地道︰「九轉易天術可以連接生者和亡魂嗎?」
靈媚笑道︰「是誰能讓品香師如此牽腸掛肚,都死了還難以忘懷。」
「這與你無關吧。」品香師淡淡道。
靈默了一會兒說道︰「說來,我對九轉易天術也是一知半解,你問的這事我真的回答不了。不過你這個信息我收下了,算我欠你。」
一向話癆的品香師,听了這話,便沉默了。
靈頓了一頓,轉而問道︰「饕餮,你得到大蛇明王膽了嗎?」
饕餮哼一聲道︰「失算了。傳聞不準,大蛇明王膽並不在四大護使的淬花鐵匣中,而是在皇宮的五色池。」
「那你沒有得手?」
「沒有。」饕餮忿忿不平地道,「這大蛇明王膽已經被大昭天後轉交給了恆虛道長,恆虛道長修為已經到了半步神境,我拿不下。」
靈用略帶冰冷的聲音道︰「這麼說,大昭天後也準備煉制不死藥了?」
「不知道,不過大抵是如此吧。」
饕餮居然能這麼快得知長安的情況,有些出乎李雲霄的預料。
一夢潭里,除了自己,恐怕個個都是大佬。
靈呵呵一笑︰「不修仙途,就妄想長生不老,我原以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沒想到她和之前那個已經駕崩的老皇帝一樣蠢。」
這時一夢潭中,傳來了一個悠揚的歌聲。
李雲霄細細听去,發出聲音的居然是那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琴。
「人壽有終,輪回永恆,長生不死,天道無存,黃泉路遠,誰又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