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送行宴

自從梅瑯和蘇珽兩個人第一次相見以來,從沒有這樣友好的在一起喝過一頓酒,甚至沒有和平的坐在一起過,如今的兩人總算是暫時有了一致的目標,敵對的意味也消減了不少。

雖然如此,兩人之間的氣氛仍算不上有多融洽,梅瑯每喝一杯酒,便與蘇珽說上幾句話,蘇珽則一直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時不時地隨意應付梅瑯幾句,以示自己在听。

梅瑯笑嘻嘻地道︰「蘇大俠,最近感覺怎麼樣?」

蘇珽悶悶地喝完一杯,漫不經心地道︰「還可以,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

梅瑯明知故問,道︰「哦?這從何說起?」

蘇珽意味深長地看了梅瑯一眼,道︰「自然是托你這段時間送來的毒藥的福,我的內氣增長了不少。」

蘇珽頓了頓,眼中有著質問的意思,道︰「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我怎麼總是覺得這背後有一只手在操控者所有的這些事情呢?」

梅瑯面不改色,笑道︰「蘇大俠怎麼會這麼想呢?如果我有這樣大的能力來謀劃這些,當初又怎麼會失去我的妻子和兒子呢?」

蘇珽拾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淡道︰「我只是這麼一想,你也就姑且听一听,我也並沒有說是你操縱了這一切。」

梅瑯點點頭,道︰「不管怎麼樣,此去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梅瑯這句話倒不是敷衍之言,梅瑯對蘇珽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他從沒有對蘇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確實十分擔心蘇珽的安全,他並不希望蘇珽死在暗殤閣之中,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年里,都是這個人在保護他的兒子。

蘇珽抬眼看了看梅瑯,忽然問道︰「你說,如果這件事被梅逍知道了,他會不會恨你?」

梅瑯長嘆一聲︰「那又怎樣?我拋棄了他這麼多年,其實他是最應該恨我的人,我不會怨他。」

蘇珽道︰「你們從來就不像一對父子,更像是一對敵人。」

梅瑯笑了笑︰「敵人?就算是吧,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說得清楚了,就這樣吧,或許他有一天會理解我,或許不會,不重要了。」

蘇珽沉默半晌,道︰「我感覺的到,你不是那種壞透了的人,你那個自己都觸踫不到的心底,終究還是善良的。」

窗外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兩個人臉上的醉意也漸漸地明顯起來,梅瑯笑了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我所做的事情,到了最後,你們都會明白的。」

蘇珽道︰「我猜,你如果做成了這件事,一定會被罵成千古罪人,連死後都翻不了身吧。」

「沒錯!」說到這里,梅瑯神采飛揚,「那又如何?無論別人如何說,只要我知道,我是對的!那也就夠了。」

梅瑯看向蘇珽,哈哈大笑道︰「你又何嘗不是呢?你這一去,也會被人罵成賣派求榮,豬狗不如的小人的,與我沒有任何區別!」

蘇珽也笑了︰「如今,我是真的與你有了些許的共鳴,或許我們都活著回來之後,還能交個朋友呢!」

梅瑯有些醉了,笑道︰「那敢情好,兩個千古罪人坐在一起喝酒,也不怕讓別人一人一塊石頭給砸死!」

蘇珽道︰「那又如何?死就死了吧,到那個時候,我們的任務應當都完成了,能夠理解我們的人都會理解,理解不了的,那也不能強求。」

梅瑯雖然已經在半醉半醒之間,听聞蘇珽此言還是皺起了眉頭,氣憤地一拍桌子,嚇了蘇珽一跳,梅瑯道︰「事到如今,你還在想著有人會理解?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還存著這種心思,你到暗殤閣潛伏不了幾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從現在開始,如果還想回來,你最好不要吝惜你那些該死的名譽!」

蘇珽被梅瑯這一驚,連酒都醒了三分,思路無比清明,連忙站起來應道︰「多謝提醒,受教了。」

武陽殿千年以來行事一直是光明磊落,極少會向敵人的內部派出臥底之類的人物,所以,蘇珽並沒有多少這方面的經驗,如今叫梅瑯這一驚,這才猛然驚覺,這項工作需要無比謹慎,決不能有半點的松懈,也不能輕易表露出任何的情緒,更不能珍惜任何曾經珍惜的東西。因為這樣的珍惜,會給這些東西帶去毫不留情地毀滅。

蘇珽長嘆一聲,接下來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啊!

窗外的天色早已經黑了,晴朗的天上掛著一輪明月,月光皎潔,星輝清朗,站在村中,能清楚地看到天空上所有的星辰,它們閃爍著遙遠的光芒,默默無聞,默默發光。

酒桌上的兩人雖然沒有喝到大醉的程度,但也都是醉眼迷離,昏昏欲睡,蘇珽站起來來到窗邊,看著窗外天空上美麗的夜色,道︰「今晚的夜色,真的很不錯!」

梅瑯也站起來,來到蘇珽的身後,負手而立,微風吹過,他頭上的碎發向後飄擺著,為他平添了幾分滄桑,梅瑯道︰「是啊!多看看吧,從此以後,你連對月感嘆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蘇珽點點頭,淒然一笑道︰「我何嘗不知道呢?我只是,還存著一絲希望。」

梅瑯眯起了眼楮︰「什麼希望?」

蘇珽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梅瑯︰「活下去的希望,成功的希望。」

梅瑯冷哼一聲︰「我從不相信什麼希望,也不會有這種東西,這樣的東西,只是累贅罷了。」

蘇珽笑了笑,道︰「你是被戰爭時的氣氛嚇壞了,嚇到改變了你自己的性格,如今,南越可不是當年那個到處在打仗的佛土,希望,可是大得多了。」

梅瑯的眼中掠過一絲茫然,道︰「也許吧,當初的我,確實是滿心希望的,但在那段日子里,即便是有希望,也早就被磨沒了,只剩下那些深淵一般的絕望,不得不說,那樣的感覺,確實很恐怖。」

蘇珽點了點頭︰「看著吧,我們會成功的!」

……

暗殤閣最近已經按捺不住了,閣中與那面具男有些交情的人都已經派過去催促了一圈,那面具男還是毫無反應,閣中有些高層已經忍不住要派人直接把那村子滅掉了。

但是,他們依舊有些投鼠忌器,畢竟梅瑯的村子中稱得上是高手如雲,需要的人手可不是幾個那麼簡單,可以說,把半個暗殤閣的人都派出去也不一定夠。

正在暗殤閣的這些人在商討怎樣處理梅瑯的小村的時候,梅瑯忽然派人傳來了一條消息——他們抓住了蘇珽。

梅瑯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直接把蘇珽送到暗殤閣,而是借口自己在抓捕蘇珽的時候身受重傷,村中人也折損了不少,只是去暗殤閣傳了一個消息,說是過幾日再由梅瑯親自把蘇珽送到暗殤閣的人手中。

梅瑯料定了暗殤閣的人定會禁不住誘惑前來村中查探,便故意命令村民們把手臂和頭頂等容易受傷的地方都用繃帶裹一裹,上面還沾了些豬血,梅瑯想得極周全,他還吩咐村民們,腳下的步子盡量虛浮一些,顯得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一般。

梅瑯此舉是想要讓暗殤閣中之人放下他們的戒備之心,如果在村中人一個不損,還把當今天下的第一大俠蘇珽抓住了的情況下,難免會被暗殤閣的人猜忌村子的實力超過了他們暗殤閣,這樣就不會真心實意地把村中人當做自己人看待,總是會保有一份戒心。

而村中人都受傷的情況便不同了。試想一下,這個小村中的人被蘇珽一個人打得多數受傷,那還有什麼值得防備的呢?他們的實力,也只能對付蘇珽這一個人了。

這就是梅瑯的目的,他要暗殤閣放下戒心,接納他們整個村子,然後,從內部慢慢挑撥瓦解他們的關系,等到合適的時機,便一舉殲滅。

而這,也僅僅只是梅瑯計劃中的冰山一角,他所圖的東西,還要借著暗殤閣的勢力來完成。

昨日與蘇珽的對飲,讓梅瑯回憶起了自己久違的初心。當初的他,簡單天真得就像一瓢清水,哪會像如今這般計算周全,謀劃深遠?當初與現在的觀念也完全不一樣了,當初的他,心中只有他的佛經,只有佛土的道,並順著它去修行,但最終發現,哪些並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現實問題。但如今,他卻不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所執行的,又是什麼道。

梅瑯苦笑一聲,看著天空輕聲道︰「這應該就是我自己的道了吧!自己來走,自己負責,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果然如梅瑯所料,暗殤閣得知了消息之後,沒過幾天,便有人來查探蘇珽的消息了,梅瑯裝作氣息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強撐著出去接待,把他們領到了關押蘇珽的房間。

現在,蘇珽自然不可能是之前的自由之身,梅瑯把蘇珽用粗大的鐵鏈鎖了起來,關進了之前關押梅逍等人的房間,又把之前那會壓制內力的藥喂給了蘇珽,又一次把他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還帶著鐵鏈,比普通人還不如。

暗殤閣派來的使者們都喜形于色,高高興興地回去報告了,有些被派來的使者還開始與梅瑯拉起了關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給梅瑯看。看到這樣的情況,梅瑯知道,暗殤閣已經放下了對自己的戒備,開始準備接納村中之人了。

一切,都在向著梅瑯所設計的方向慢慢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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