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父子見

秦楓確實沒有發現雪域王派來監視他的人,但梅逍和伊翊可不是秦楓,以他們的武功程度和警覺性,發現那些人自然是輕而易舉。他們自然也告訴了秦楓,秦楓的樣子好像早已猜到了王會派人來監視他,僅僅是嘆了口氣,告訴梅逍和伊翊兩人不要輕易傷害前來監視的人,只要當做沒有發現他們就好了。

梅逍、明空和伊翊即便是在監視之下,自然也有無數種辦法避開監視者的視線,而秦楓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他可是隨時處于監視者的視線之下。

而秦楓每一天除了在屋內研讀醫書,時不時地出門散步之外,就沒有什麼別的活動了,連梅逍都替那些監視的人感到疲憊,監視著這樣一個無趣的人,想找毛病都找不到。

現在的秦楓,接到了雪域王派人傳達的密旨,已經準備好在朝會之後見雪域王了,他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是一種復雜的感情,既有恨,卻又恨不起來。

秦楓自己也覺得他應該恨雪域王,但卻總是在失去理智的最後一秒猛地清醒過來,又一次陷入長久的糾結之中,離開風雪城的這些年,每當夜深人靜,秦楓的內心都會涌起這種糾結的情緒,到今天,他已經糾結了很久。

……

朝堂之上,之前的爭論還在繼續,即便是王已經硬生生地拖延了一整個朝會,現在依舊躲不過要討論這個不變的話題——儲君到底要選誰?

現在的朝堂已經分為了兩個派系,元老重臣們大多希望在宗室之中選一個賢明之人來立為儲君,繼承大統;而年輕的朝臣們大多希望選擇王唯一的親子,最近剛剛歸來的秦楓為儲君,掌管江山。

除了這兩派,還有少數的幾個人保持中立,他們有些人想要把兩派的意見中和一下,把方所選出的候選人都暫時立為儲君,觀察一段時間再行決定。另一些人則不支持任何一方,保持著絕對的中立,成為兩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幾位特殊的朝臣。

雪域的朝堂與其他國家並無太大區別,朝臣和王之間爭斗也是從沒有盡頭的,眾大臣在今日的朝堂上又一次吵了個不可開交,雪域王的朝堂與菜市場的唯一區別就是朝堂上的人就連吵架都是文縐縐的,不肯說出半個侮辱人的字眼,這群朝臣,每一個都把罵人的藝術修煉到了最高境界。

王被吵得頭昏腦漲,只好叫停了他們︰「停一下!不要再吵了!各位不是在糾結到底是由宗室之人來做儲君還是由我的親子來做儲君嗎?耳听為虛,眼見為實,散朝後都先不要走了,我們這樣……可懂?」

眾大臣沉寂了一瞬,紛紛答應了皇帝所說的事情,下一步,就看那些宗室子弟和那位並不正統的王子的本事了。

……

散朝後,秦楓如約來到了雪域王宮,即便從前那時候還小,但他還是清楚地記得在這里度過的一段衣食無憂的生活,也清楚地記得從這座雪域最豪華的宮殿里被趕出去之後的每一個瞬間,那些瞬間,都是刻骨銘心的,而那些不好的記憶越是刻骨銘心,秦楓的心越是不能原諒雪域王。

秦楓走在早已清好了雪的殿前大道上,一步一步,走得堅定而穩重,這一次回來,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儲君的位置,他要為自己這許多年來所遭受到的不公命運平反,也為當初那個善良而美麗的女子——秦楓的母親平反。這些年的償還,無論怎麼算,也夠了。

到了大殿之下,秦楓思索了片刻,還是沒有從正門正中的階梯進入大殿,而是選擇了邊緣的一處階梯,畢竟他還沒有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張揚的好。

進入大殿,秦楓看見了快二十年未見的雪域王,與秦楓極其相像,且與當初一般無二的容顏上看得出些許的滄桑,紅紅的臉龐表示著他還是當初那個暴躁易怒的雪域王,只是那雙變得深沉的眼楮顯示著他已經不是當初毫無城府,只知發怒的年輕雪域王了。

秦楓頓了一下,還是跪下施禮︰「草民拜見雪域王。」

只這一句話,其中的感情淡漠而疏離,絲毫不見分別已久的父子重逢的喜悅,似乎只是從未見過的兩個人在履行見面應該有的禮節,不親近,也不逾越。

雪域王見到秦楓的瞬間,直接便認定了這絕對是他的兒子,血脈相連的默契和那張熟悉得要命的臉,除了他的兒子,沒有人能夠擁有。

雪域王頓了頓,對秦楓的淡漠雖是意料之中,但心中也有些酸楚,不見則已,這一見,對兒子的萬千愧疚涌上心頭,如果自己當初還能夠勇敢一點,也許兒子就不會流落在外,受這麼多年的苦,而這種苦,是他自己親手加諸于自己的親兒子身上的。

雪域王嘆了口氣,萬人之上的他很少在人前流露出除了憤怒之外的任何情緒,而這次,情至深處,雪域王竟留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我的兒子,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秦楓不為所動︰「謝雪域王關心,草民這些年雖然過得不好,但好在還活著,而且,無論經歷什麼,都還能夠繼續活下去。」

王悄然用衣袖擦掉了臉上的淚痕,道︰「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把你沒見過的兄弟們介紹給你認識,以後你也是要住在風雪城的家里了,與他們早晚要認識一下的。」

秦楓的語氣依舊平靜︰「謝雪域王關照。」

秦楓站到了一邊,雪域王也不再說話,二十年未見的父子二人,他們的第一次對話就是以這樣平淡的方式結束的。

今天,有繼承皇位的可能的宗室子弟們都被雪域王以與秦楓互相認識的名頭請進了皇宮里,共有八人,其中甚至還包括當初武林會上的一個熟人,白山派的秦松。

秦松也是雪域的宗室子弟,雪域崇尚軍功,貴族子弟從小便大都會被送到各大門派習武,以在以後的軍旅生涯之中更好地保護自己。唯獨秦楓不是,他早早便被整個雪域所拋棄,沒有人支持他去哪個門派習武,也沒有人會把他派到軍隊里,這也直接導致了秦楓現在還不會武功的事實。

但秦楓的實力卻並不比會武功的人弱,他天生自愈能力超乎常人,且用得一手好毒術,也有一手好醫術,心智也是無人能及的靈活,一般人的智商可都及不上他。

只說這幾點,大部分人可就都會敗在秦楓的手下了。

不一會兒,宗室子弟們也紛紛上殿了,秦松是先來的,他也與秦楓差不多,走得都是側面的階梯,上殿後先與王施了禮,又眼神復雜地看向秦楓︰「五弟別來無恙,近來可好?」

秦楓還禮道︰「好久不見,我還好。」

這次輪到雪域王驚訝了,王問道︰「你們倆認識?」

秦松道︰「之前在武林會的時候,五弟出現過。」

雪域王的神情似是有些驚喜︰「哦?是哪個門派?」

秦松一陣尷尬︰「當初五弟為一個武陽弟子療傷了,可能……大概……是武陽的吧?」

秦松看向秦楓,希望他給一個答案,秦楓也如他所願︰「當初那位只是我的朋友,我現在算是滇鷹谷的弟子。」

王點了點頭,自己這位許久不見的兒子有武陽殿的朋友,還有著滇鷹谷弟子的身份,看來江湖上的支持也不會少了。

幾句話的時間,其余的宗室子弟都一同上了殿,你推我搡,吵吵嚷嚷地,無一例外的從正殿正前方的階梯大喇喇地走上來,期間,互相之間還在開著玩笑,嬉笑之聲不絕于耳,連王都皺了眉頭,看向走過來的這群人。

殿內,秦楓站在左邊,秦松站在大約在中間的位置,這群宗室子弟進殿之後,直接抱團站在了大殿的右邊,不甚整齊地向王施禮,說得都是同一句話︰「大伯好,佷兒們給大伯請安!」

雪域王皺了一下眉頭,明顯有些不悅,這是在朝堂之上接見這些佷子們,雖然王在親戚關系上確實是他們的大伯,但在朝堂上,這樣稱呼卻有失皇家體面。

剛要發怒,王還是忍住了,沒有過分計較,王掃視了一眼他的各位佷子們,聲音明顯冷了下來,道︰「雖然我是你們的大伯沒錯,但是,這是朝堂,還是把家里那套收一收。」

王並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機會,繼續道︰「今天是為你們介紹我剛剛歸來的兒子,他叫秦楓,松兒已經見過他了。」

宗室子弟們眼帶桀驁地對秦楓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其中一個身量魁梧的宗室子弟道︰「五弟固然是大伯您的親子,但論武藝,論軍功,他及得上在場的哪一位?」

王一時語塞,王知道,秦楓的身上之所以沒有軍功也沒有武藝,完全是因為他,並不能怪罪于秦楓的身上,但他也想不出什麼話來為秦楓辯解,畢竟在這麼多小輩的面前,他還是要面子的。

秦楓看看那名魁梧的宗室子弟,微笑道︰「請問這位哥哥是誰?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呢?」

那人道︰「我叫秦樺,南軍頭領。」

秦楓依舊微笑著,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攻擊力︰「那請問您有什麼軍功?」

秦樺挺了挺胸脯,顯得極其驕傲,他的軍功,在這些宗室子弟中算是最多的了,「助南越剿滅數千土匪,俘獲其他國家的間諜十余名……」

秦樺滔滔不絕地說著,由于雪域在南邊並沒有什麼大的戰爭,所以他的軍功也都屬于中小型的,並沒有一次殲敵萬人以上的記錄。

听完後,秦楓又一次笑了笑︰「堂兄的軍功還真的是不——多呢!」

秦樺听完,氣得直接指著秦楓的鼻子罵道︰「你個狗雜種,你什麼軍功也沒有,你敢說我?我……」

秦樺偷眼瞧了一下王,只見王的臉色已經黑得像一塊炭,似乎下一秒就會氣得破口大罵,秦樺這才停了下來,沒有繼續罵下去,態度瞬間軟了下來,道︰「那你說說,你有哪門子的軍功?」

秦楓微微一笑,道︰「救了南越皇帝一命算不算軍功?為雪域剿滅了南方的暗殤閣算不算軍功?現在,我回來為雪域剪除禍患,算不算軍功?」

秦楓的語氣平靜而略帶擔憂,像是有人會不認為這是軍功一般,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秦楓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宗室子弟之中,只有秦松恍然大悟,他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與前玄音閣的裴空海交好,寫信的時候,裴空海已經全都告訴了他,包括梅逍和楊閑等一行人的所有事跡。

王也十分驚訝,問秦松︰「松兒,你的消息一直比較靈通,這些都是真的嗎?」

秦松施禮道︰「王伯,如您所听,這些全都是真的。」

有了秦松的證實,在場的所有宗室子弟都目瞪口呆,秦楓這樣大的軍功,他們之中沒有人能夠及得上他,這還有什麼好說?

王也微微一笑,道︰「好!楓兒,下次大朝會,你可以上朝,讓諸位大臣都與你認識一下吧!」

‘諸位大臣’王特意把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說給誰听一般。

秦楓一禮道︰「臣拜謝雪域王。」

自此,秦楓獲準參加雪域的大朝會,躋身于雪域權力的高層,或許,以後還會成為雪域權力的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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