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夜白頭

蘇珽的心里知道,他的這一個小小的舉動雖然能夠讓這些武陽殿的弟子們重新樹立起信心和勇氣,但對他自己卻是有著極大的風險。誰知道這些來的武陽弟子中有沒有暗殤閣的奸細?當初的暗殤閣可是滲透到了各派的核心之中的。

蘇珽混在暗殤閣的隊伍中下了山,身後是武陽弟子和恆山派弟子們的歡呼,蘇珽微微笑著,自從來到了暗殤閣,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山上,望著蘇珽下山的背影的武雪奇臉上露出了一絲向往的表情,那個背影就是武陽殿那麼多前輩都敬仰著的人,就是引領了武陽殿一代人的耀眼明星。

武雪奇的眼中還有著濃濃的戰意,自從她被梅逍收為弟子後,每一天都在武陽練劍,在她的身邊,沒有一個與她同輩的弟子能夠及得上她,甚至連有希望超越她的弟子都沒有。

如今,武雪奇見到了蘇珽出手,她發現蘇珽的劍極快,整個人透露著一種無敵于天下的氣息,武雪奇覺得那樣的前輩,才值得她追隨。

在武陽殿里,有許多師兄弟和師叔伯們都在說蘇珽是如何的強大,如何的令人望塵莫及,又如何地保護著武陽殿。在武雪奇的心中,早已把蘇珽定為了一定要超越的目標。如今一見,武雪奇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武雪奇想著,雖然蘇珽師叔如今很強,自己還沒有能夠超越他,但是,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毫無懸念地趕上他,並超越他,成為武陽殿的下一個傳奇。這是每一個武陽殿天才的驕傲。

恆山派的危機解決了,小奇帶著來的所有武陽弟子進了恆山派的山頂大殿,伊翊一眼便在人群的前方找到了小奇的身影,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在前來支援的武陽弟子之中,已經隱隱有了以小奇為首的跡象。在剛剛的戰斗中,小奇的表現算得上驚艷,一直在山中練劍,從未出山的小奇,第一次在江湖上展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不僅僅是暗殤閣的人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女孩兒,此次跟來的武陽弟子們也對小奇的能力心悅誠服。從這次開始,江湖上似乎又要換一個時代了。

恆山派的大殿內,眾人疲憊地坐在殿中,臉上都是劫後余生的慶幸。夏惜晴和伊翊一左一右地站在恆山派掌門身邊,身上雖然濺上了許多血點,但眼神依然是堅定而清亮的。

下面的恆山派弟子們比先前少了一大半,活下來的這些人身上也個個帶傷,如果暗殤閣再有一次這樣規模的攻山,恐怕整個恆山派都要覆滅了。

此時,恆山派的掌門並沒有逃過一劫的喜悅,反而眉頭緊皺,滿臉的擔憂。

作為一派的掌門,她不得不為門派的未來著想,恆山派原本就不大,再經歷了這樣一場浩劫過後,實力最多只剩下了三成,別說暗殤閣,就是從前恆山派看不上的小門派也能輕易地滅了她們。

掌門長嘆一聲,道︰「恆山派,還是太弱小了啊!」

每一代的恆山派掌門都想要把恆山派發揚光大,但每一代的恆山派掌門的天賦和實力都不如武陽殿等大門派,實力跟不上,就不能帶領整個門派爭取到江湖地位,恆山派也就一直沒能成為武陽殿那樣的大門派。

如今,恆山派更弱了。作為掌門的她,不得不為門派另找出路。恆山派掌門看著面前這些天賦與實力都極為頂尖的武陽弟子,心里有了主意。

掌門看向夏惜晴,道︰「惜晴啊,如今我恆山派遭此大難,實力大減,更沒有能力抵御暗殤閣的入侵,門派如果再在恆山上賴著不走,恐怕有滅派之危。」

掌門的眼楮真誠地注視著夏惜晴,懇求道︰「把恆山派帶到武陽殿去吧,如果有機會,把恆山派重新振興起來,也不枉惜晴你曾是恆山派最優秀的弟子。」

掌門這些話听得夏惜晴一皺眉,這樣的話怎麼听怎麼像臨終遺言,夏惜晴道︰「掌門,我們恆山派絕不會滅,你在說些什麼?」

掌門攔住夏惜晴,道︰「恆山派的存亡,皆系于你一身,莫要拒絕我,這也是我的夙願。」

夏惜晴道︰「掌門,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去武陽殿嗎?」

掌門笑了笑,向下面的眾位弟子宣布道︰「從今以後,我恆山派的掌門就是夏惜晴了,你們要好好執行新掌門的指令,我不會再擔任掌門一職。」

大殿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都用疑問的眼神看著掌門,掌門也不解釋,只是道︰「大家都累了許久,快些下去歇著吧。」

大家雖然都還有著滿月復的疑問,但還是退了下去。

大殿之內,只剩下了掌門、夏惜晴、伊翊三人,掌門一直緊繃著的精神放松下來,頹然癱在了椅子上。

掌門用虛弱的聲音道︰「這次暗殤閣攻山,也不完全是壞事,起碼讓我看清了自己。我絕不適合做一派的掌門,如果沒有你們,我沒有勇氣與暗殤閣死拼到底,所以,我把掌門這個責任讓給你,惜晴,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夏惜晴又一次問道︰「掌門,您真的不走?」

恆山派掌門,不,確切地說是前掌門點了點頭,道︰「我不走了,當初接過掌門這個位置的時候,師傅交給我的使命是守護這座山,我不能走,這座山還要我來守。」

夏惜晴的神色有些黯然,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她也想勸,但她也知道,現在無論怎麼勸,掌門都不會離開恆山的。

夏惜晴和伊翊同時向著掌門深深一禮,退了出去。

恆山周圍的雨雖小了許多,但依然還在下,雨絲鋪天蓋地,房檐上滴落下來的水砸在殿前的青石之上,年深日久,留下了一個個的小坑,有些深,有些淺。

恆山派的前掌門看著這些近在眼前,但卻被她忽略已久的景色,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後悔。

從前在恆山上的時候,她從沒有好好看看山上的一草一木,甚至連每天走過的殿前石階都不清楚到底有幾級,每天都見的弟子們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這個掌門,她做的實在是太失職了。

如今也好,卸任了掌門,它還能夠在暗殤閣人卷土重來之前好好看看這個偌大的恆山,看看這個她守護過,也一直在守護著的恆山。

空無一人的大殿冷冷清清,她獨自坐在沒有燈光也沒有人的殿中,就那樣坐了一整個夜晚。這個夜晚,她想了許多。

第二天一大早,恆山派的弟子們照例來到大殿聚齊,每一個人在看到他們的前掌門時,都吃了一驚。

只見原本英姿颯爽的掌門那純黑如瀑的發絲全部都變成了銀白色,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幾十歲,她駝著背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正在打盹,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

夏惜晴來到殿上時,也看到了掌門的樣子,夏惜晴花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已經到了眼角的眼淚忍了回去。在這個時候,‘前’掌門已經垮了,她不能再垮下去了,恆山派的大梁,還要她來頂著。

很快,恆山派所有的弟子都在夏惜晴的帶領下轉移去了武陽殿。山上,只留下那個一夜之間便垂垂老矣的恆山派前掌門。

自此,恆山派也歸入了武陽殿,但卻又與玄音閣有些區別,恆山派有獨立的掌門,獨立的弟子,也有獨立的山頭,恆山派與武陽殿的關系更像是避難的朋友與主人,玄音閣與武陽殿的關系則更像是孩子與父親。

簡單地說,恆山派還是一個獨立的門派,而玄音閣,大概率已經永遠地消失在了歷史的大潮中。

恆山派的事情告一段落,因為恆山派的加入,武陽殿的力量又壯大了些,而最值得慶祝的消息就是蘇珽沒有背叛武陽殿的消息。

羅逸也知道身份被武陽弟子們撞破對蘇珽的安全會造成極大的威脅,待這些弟子回山後,便嚴令這些人不得與任何人說出蘇珽的事,如有違背,以背叛武陽論處。

這樣嚴厲的禁令讓從恆山派回來的武陽弟子們都守口如瓶,這件事情也就沒有大規模的傳播開來,不然,蘇珽在暗殤閣可就待不下去了。

……

楊閑與梅逍所在的那個村莊的四周的壯丁幾乎都被暗殤閣征收了去,似乎暗殤閣的人已經不顧忌彭城的朝廷會發現他們的謀劃了。楊閑每日在房頂上觀察著暗殤閣的動向,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夠知道暗殤閣大概到了哪里。

據楊閑估計,過不了兩天,暗殤閣的人就要到他們所在的這個村子來征收壯丁了。到時候,他們兩個正好順水推舟,潛入進去,好好看看暗殤閣到底在搞什麼陰謀。

最近的楊閑不僅僅在觀察外面的情況,同時,他也感覺到了這個院子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尋常,原本與他們楊閑和梅逍兩人打成一片的劉大黑不知何時對他們兩個有些疏遠。

楊閑感覺得到,這種疏遠不是刻意的,而是由于對他們的尊敬,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尊敬,楊閑和梅逍都有些模不著頭腦,為什麼之前與現在的態度變化這樣大,難道這劉大黑是知道了什麼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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