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涼，入夜時分。
卻見一條蜿蜒的溪流泛著粼粼的波光，曲曲折折的在大地上流淌而過。
溪流兩側是生長的尤為茂盛的梧桐樹，岸邊則是遍布著絢爛的野花，仿佛入夏，這野花此時已到了最為鮮艷的時刻，噴薄著勃勃生機，饒是夜幕卻仍擋不住那花草的怒放，反而更添了一抹迷蒙般的妖艷。
此地地勢很緩，溪流流動的便也很是緩慢。
就見這溪流的間匯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翡翠般的湖泊。
湖泊水面蕩漾著輕輕的漣漪，使得其上印著的明月也是彎彎折折，就仿佛天空的明月永遠都不完整一般。
湖泊的中心砌著一座亭子，這亭子不大，但勝在雅致，搭配著此地的寧靜之景，大有一種避世清幽的味道。
陰歲娘坐于亭子正中，神態優雅，表情淡然。
她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茶盞，剛想送至嘴邊，動作卻是不易察覺的一滯，接著就見她紅唇輕輕一敏，並沒喝下杯中靈茶又將之放了回去。
沒過多久，就見一只體態足有千丈的白鳳劃破夜空，略微一個盤旋，向著這里落了下來，待靠的近了，那白鳳周身光影一閃，一個人影隨之顯現而出，卻赫然正是季遼。
季遼看了下方亭子一眼，眼眸一動，向著亭子之中飛了過去。
「季遼見過族長。」方一落地，季遼便立即對著陰歲娘拱手行了一禮，口中高呼道。
「你時間掐的很準啊。」陰歲娘紅唇一鉤，輕言說道。
「與族長的約定，季遼不敢違背。」季遼站直了身子如此回道。
「呵呵呵，前一刻還想著要不要派人把你捉回來，再軟禁你段時間，沒想到你下一刻就回來了。」陰歲娘呵呵一笑。
陰歲娘這話其實本沒必要，但季遼卻听出了其中敲打自己的味道。
「季遼明白族長的意思。」季遼說道。
「嗯，你明白就好。」陰歲娘輕聲應了一聲。
說罷，陰歲娘再次把剛放下的茶盞拿了起來，送至了嘴邊，敏了一小口，而就在她喝下去的同時，一雙美眸卻是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色。
噹的一聲輕響，陰歲娘把茶盞放了下去，再次開口，「看來這區區四百余年，你遇到了不小的機緣啊。」
季遼早知陰歲娘會問起，而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了當的回道，「馬不停蹄的奔波四百余年，機緣倒是相比他人多了許多。」
「哦？那我倒想知道是什麼機緣讓你短短四百年突破須彌，在短短四百年間就把輪回道意修至靈橋鏡的。」
「突破化靈後，我便修習了一門合道之法，機緣巧合下觸發了那片合道之法，也幸好我早有準備，僥幸突破了須彌境界。」季遼說道。
「以法合道嗎？」陰歲娘眼眉一挑，隨後微微頷首繼續說道，「以法合道弊端雖多，但也尤其優點，若是選擇以法合道的話，你境界突破的如此之快倒也說得通。」
「至于我的道意麼呵呵呵，有幸得了一枚輪回道果。」
陰歲娘聞听季遼說起輪回道果，神情就是一滯。
輪回道果這種東西太過珍貴，從古至今也就是在鳳族典籍里曾有記載有人得到過輪回道果，就連她這個鳳族族長也不曾親眼見過。
這輪回道果的乃是天地之精，可參悟輪回道意、可提升輪回道意、可抵御輪回道意，就仿佛是大道特意給鳳族的恩賜一般，若是季遼吞噬了輪回道果的話，只把道意提升到靈橋境初期還有些少了呢。
「你把輪回道果吃了？」
雖知季遼必是把輪回道果給吃了，但陰歲娘仍有些不甘的問道。
「嗯！吃了！」季遼答應了一聲。
「那結出輪回道果的梧桐樹你可一同帶回來了？」陰歲娘再次問道。
對此季遼早就想好了說詞，直接回道，「我取下輪回道果之後，那株梧桐樹便立即枯萎了下去，眨眼間便是化成了飛灰，我根本來不急保留梧桐樹的根睫。」
「嗯？這倒是與記載有些不同啊。」陰歲娘輕聲說道。
季遼並沒搭言，臉上的表情也是毫無變化。酷
陰歲娘的美眸在季遼臉上停留了稍許，輕嘆一聲，「倒是可惜了。」
「是啊，早知取下輪回道果後梧桐樹會枯萎，我便事先留一截那株梧桐的靈根了。」季遼附和著說道。
「梧桐樹固然可惜，但你就那麼輕易的把輪回道果給吃了更加可惜。」
「難道輪回道果不是只有提升輪回道意的功效麼？」季遼眉頭微微一簇，開口的問道。
「輪回道果雖說對輪回道意有極大的增強，但最為逆天的卻是可令沉進輪回之人起死回生啊。」
「什麼！」
季遼听聞腦子里立即想起了一聲轟鳴，猶如雷霆貫耳，身子不禁一顫，驚呼了一聲。
「呵呵呵，也罷，你吃了便吃了，反正你也得了好處不算浪費。」陰歲娘輕聲一笑。
「族長所說的可令沉進輪回之人起死回生，指的是修士還是凡人？」
「都可！」陰歲娘點頭說道，略微一頓，再次開口，「不過要有尸身才可。」
季遼听了這話，腦子里的轟鳴瞬間消失，猶如潮汐潮落，那奔涌的心緒立時消散的一干二淨。
輪回道果如今還在季遼手里，若是真如陰歲娘所說，輪回道果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話，那麼他或可借助這枚輪回道果復活他娘「季霜月。」
可要有尸身才可復生的這個條件，卻無疑是給季遼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娘去世之時還是個還沒納氣的凡人，沒有靈力保護肉身便無法做到死後肉身不腐，時隔數千年他娘的尸身早已腐爛，歸于了塵土，就算此刻季遼真得了起死回生的神藥也是無力回天啊。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季遼很快的便平靜了下來。
此刻他心里雖還有波瀾，但絕對不能在陰歲娘面前展露出來，以免讓陰歲娘看出了自己在撒謊。
「我看你遇到的還不止這些個機緣吧？」陰歲娘見季遼平復下來，當即再次說道。
「嗯？」季遼輕咦一聲，眼楮微微一晃，「還請族長明示。」
「你好像從後天聖靈，變成了與我一樣的先天聖靈了。」陰歲娘說道。
陰歲娘乃是先天聖靈，故而對同族的氣息極為敏感，雖說季遼是後天化鳳，但氣息上還是有略微的差異的，而現在陰歲娘在季遼身上感覺不到那股差異，反而有種季遼聖靈的血脈甚至比她這個鳳族族長還要純淨之感。
在渡舟之上，無所不能的竹中君見季遼是後天化鳳，便隨手改換了季遼的血脈，抹去了季遼化鳳的最後一點污穢，將之由後天聖靈變成了先天聖靈。
這一點放在旁人眼里不可思議，但若是放在可操控大道，星域無敵的竹中君的眼里，不過就是順水推舟點指之功而已。
「在得到輪回道果之前，我曾掉進過一個輪回漩渦里，再那漩渦里出來我便是這個樣子了，至于其中緣由這我也不太清楚。」季遼回道。
「嗯！」陰歲娘點了點頭。
話說到這里，二人便沒什麼好說的了，空間一時有些靜默，遠處小溪潺潺的流水聲仿佛便大了起來，傳進了他們二人的耳朵。
「回來就好好修煉，你的禁足已經解除了。」
「多謝族長。」季遼拱手說道，站直了身子，再次開口，「對了，來此之前，羽化風老前輩讓我給您一樣東西。」
季遼說罷，對著虛空輕輕一點，此前羽化風給他的那枚令牌立即在其指尖飛了出來，飄向了陰歲娘。
陰歲娘黛眉一皺，接過令牌隨意一掃，而後便抬眼看向了季遼。
「羽化風老前輩什麼都沒說。」季遼迎著陰歲娘的目光說道。
「行了，你回去吧。」陰歲娘輕聲說道，打發季遼離開。
「是！」季遼應道，而後便是駕起遁光，向著許久未歸的洞府破空而去。
陰歲娘看著手里的令牌，琢磨著羽化風為什麼讓季遼來找自己，而不是他自己過來，思量稍許，陰歲娘把令牌對著自己眉心一貼。
空間再次變得靜默，時間仿佛也變的緩慢起來。
良久良久，陰歲娘把令牌取了下來，哀嘆了一聲，「哎，這老家伙竟然壽元將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