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聿背脊一僵。
他難以置信看著突然毫無預兆落淚的少女。
他不是沒有見過宋昭流淚的樣子。
但那都是在宋昭的小時候，他每次也只是遠遠看著。
那會的她很愛哭，大約是被寵壞了，平日磕著踫著要哭，稍微不合人意也要哭，整一個愛哭包。
但自從十二歲後，他就再也沒有看見她掉眼淚了。
明明長大以後受的苦更該她哭，她卻堅強的失去了該有的情緒。
曾經斯聿很想看她哭，可此刻真的看到了，他卻很無措。
印象里宋昭的那些哭，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都是哭的驚天動地又振振有詞，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哭了似的。
不同于眼下。
她一動不動的趴在他懷里，眼楮睜得很大，什麼情緒都沒有，一聲不吭的往外冒淚。
像是一把利劍橫劈過來，生生割開了斯聿的心髒。
他手足無措，「怎麼哭了？哥哥明明沒用力啊。」
宋昭眼楮霧氣朦朧，控訴道，「你欺負我。」
斯聿擦著她的眼淚，有些後悔，「我沒欺負你。」
「你就是欺負我！」
宋昭忽然掐住斯聿的臉，表情看起來是很清醒的，積壓的情緒跟委屈在頃刻間噴涌而出，她開始翻舊賬，
「我其實早就後悔了。」
「第一次暗殺失敗後，我就想著，只要你不給我機會，我絕對不會主動害你。誰知道你那麼倒霉，第二次半死不活倒在我面前，我經得起那個誘惑嗎？」
斯聿，「……」
合著還是他的錯了？
反正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對于宋昭來說，也是一種壓力的釋放，她含淚繼續道，「我從來沒有陷害過你，你每一次幫我，我都記在心里，直到你對我的好，已經蓋過了我想暗殺你的心思。
第三次你跪在玄武門，我從你背後靠近你的時候，心里想的都是你的好，那一刻其實我就收了殺你的心思。」
什麼暗殺三次啊。
明明只有兩次而已。
宋昭很委屈啊，為什麼要把她看的那麼壞，她也是有底線的啊。
對她好的人，她都記在心里的，怎麼可能恩將仇報呢。
斯聿凝視著宋昭的眼淚，已經心疼的不行了，他繼續給她擦淚，「我知道了，是我沒有問清楚。」
「你知道個屁啊！」宋昭給了他一拳頭，眼楮紅的不行，聲音是哽咽的，「再之後，我就慢慢的喜歡你了，你跟我表白的那幾次，我都有心動的。可是我卻得忍著，不接受你的心意。」
想起曾經的那些事情，每個深夜不為人知的煎熬，宋昭的眼淚掉的更凶。
「我很難受啊，因為我對你有過不好的心思，我沒臉接受你的喜歡，所以我只能逃避，我拒絕過，掙扎過，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嫁給你。」
終于找到了情緒的抒發點，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秘密，得以見了天日。
「但我又覺得我很不要臉，明明想殺你，還要喜歡你，這不是有病嗎？我怕你知道真相厭惡我，我怕你喜歡我只是因為那幾個誤會。所以我想著，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彌補那兩次的錯誤，是不是有資格接受你的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