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靠近宋昭。
宋昭似有所感的睜開眼，稍稍垂眼，一眼看到男人眼楮里的翻涌。
斯聿頓時緊張。
他僵住半邊身子不敢動，本來伸出去的手，急中生智的轉了個方向，指了指宋昭身邊的絨毛毯，借口說，「天氣有些冷了，想給你披上。」
「哦，」
宋昭隨手拿起絨毛毯，淡定的給自己披上。
她如此沉靜，像不起波瀾的湖泊。
斯聿的喉間一哽。
心里的那股子燥火，忽然壓不住地迸發出來。
他莫名有種預感，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就會成為第二個宋驚羨。
恐慌席卷而來，斯聿拳頭擰了擰，低聲道，「你出生那年，我去看過你。」
宋昭眼皮微掀，驀地看向他。
這是斯聿心底埋藏很深，這輩子都不想讓宋昭知道的秘密。
大概是他心里清楚，在跟宋昭的這段感情中，他本就是卑微那方。
世人都說。
愛的最深的，是會很狼狽的。
他所以盡可能的想要佔據主導權……讓彼此感情可以對等。
「我時常關注你，偷偷的看你，我記得你第一次剛會說話的時候是九個月。
也記得你兒時最愛吃西巷賣的糖葫蘆。
以及那年宮宴，你隨手遞給我的那顆糖。」
宋昭生平第一次，嘗到了無錯的滋味。
斯聿說的這些，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也是。
若沒有重生，她不知道斯聿將來會滅世，以她本來的脾氣，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這些難為情的話一旦開了口，好像也沒有什麼說不出的。
斯聿聲音低啞，「你「救」我的那三次，我心里很歡喜。
那些認為你喜歡我的可笑的腦補，一直以來，都是自我的幻想。」
早在宋昭十二歲那年，笑著朝他遞來那顆柿子後，他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內心深處最陰暗的真實一直提醒著他，他從來就沒有把宋昭當過妹妹。
他只是覺得羞恥。
在宋昭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他就對她抱有了那樣的心思。
他害怕被發現，才會一面用兄妹之名掩飾，一面變態又瘋魔的腦補著。
宋昭沉默著。
她真是不覺得重生前的自己那麼愚蠢那麼糟糕，何來讓權臣大人關注的資格。
但听了這些話，突然發現。
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
譬如前世斯聿被追殺，為何會精準的藏進她的院子里。
譬如她兒時每一次迷路，不經意的一回頭，總能看到斯聿在她的身後。
譬如當初險些被端嘉公主欺負，也是斯聿突然出現，解救了他。
每一次的巧合，都是他的守護。
「與你吵架的那兩日，我一直在等你找我，可你一直不來，一句好听的話都沒有，我便以為你不要我了。」
暗殺帶來的那些誤會里的一次次腦補，都是斯聿對宋昭的渴望。
他渴望得到她的關注，渴望得到她的愛慕。
然而真相揭露，他連渴望都成了虛幻。
「那我怎麼能不生氣呢？」斯聿委屈，嗓音低低，帶著少許濃厚的鼻音，
「可我那麼生氣，我還是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想拿到母親遺物，拿到賜婚的聖旨，正式來求娶你。
我承認，方式用的不對，可當時我怕你拒絕，再加上事出緊急，我只能那麼做。」
宋昭一聲不吭。
斯聿想起狄孑的話，又道，「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你本來也是答應要嫁給我的……」
一段話說的匆匆忙忙，頓頓停停。
斯聿最終低聲道歉，「宋昭，我錯了。」
原本斯聿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的。
知道親眼看到宋杳九死一生的生產。
他忽然意識到。
宋昭願意嫁他，等于願意為他承擔九死一生的生產風險。
那他還有什麼不能低頭的？
「阿昭，你看在我那麼喜歡你的份上，」斯聿慢慢說道，「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宋昭低垂著眉眼，臉上沒有什麼情緒。
從頭到尾，斯聿都閉口不談她的情感。
車廂陷入一片沉靜，這讓斯聿有點慌。
他忍不住半撐起身體，靠了過去，看著她抿起的嘴唇，他低啞的聲音磁性十足「我能親親你嗎？」
他已經許久未曾親近她了。
心里想的不行，但是又不敢輕舉妄動。
斯聿放低姿態，幾乎快跪了下去，在她耳邊很低，帶著幾縷哀求，「好久沒有親親了。」
大約過了一會，宋昭抬眸，與他對視。
斯聿喉結滾動。
宋昭抬手，模了下他的耳垂。
斯聿一僵，手往她身體兩側一撐，幾乎快傾靠到了她的身上。
耳尖被軟軟的指尖觸踫著，癢癢的，斯聿下意識的繃緊了下巴。
他以為宋昭願意，想不顧一切的吻上去。
卻不想，宋昭忽然用力捏了一下。
男人的體溫很高，宋昭的手接觸到他的肌膚，也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她力氣是有些大的，但斯聿體內荷爾蒙飆升，不覺得疼，反而被捏的渾身一顫，微微仰起頭。
心愛的女孩那軟軟的唇瓣就在眼前，斯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凸顯的喉結上下滑動著，性感的要命。
「阿昭……」
宋昭忽然冷笑一聲，捏著他的耳朵用力一提。
「嘶——」斯聿眼里的迷亂瞬間清醒，竟就這麼被宋昭拽著耳朵推到了另一邊。
斯聿懵了。
人還沒回神。
下一瞬，桌子上的點心被宋昭抓起來就往他這邊砸。
「我本來不打算計較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
「你倒是行，還越說越來勁了。」
宋昭吸了口氣，桌案上的東西一溜煙全砸斯聿身上，才冷笑道，「你以為你解釋的很好嗎？」
「……」
斯聿腦子嗡嗡響。
他擦了擦臉上的糕點渣，頭發凌亂，再看向宋昭時。
。
宋昭直接跳下馬車，頭也不回進了郡主府。
也就是那麼一瞬間，斯聿反應飛快跟著宋昭進去了。
已經解釋到了現在，再不和好，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踏進郡主府的一瞬間。
院子里歌舞升平，張燈結彩。
今日是什麼節日嗎？
斯聿的目光一轉，忽然看到院中央搭的台子上，站在那上面唱歌跳舞的，竟都是男子。
門房管事恭敬的對宋昭說，「郡主，全京城樣貌多才的面首，都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