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百年的眼淚末

宋昭縴細的身體微微一僵,什麼也沒說,穩穩的繼續朝前走去。

段雲綏凝望著宋昭的背影,身側的雙手用力的攥了起來。

陰暗的瘋狂在他眼底流動,像是黑夜中蟄伏已久的惡獸張開了翅膀。

亭內。

隆重打扮後的顧心憐被一眾少年少女簇擁著說話。

大家都知道斯聿今晚會為她而來的事情,忙著巴結拍馬屁呢。

若斯聿與宋昭結親,眾人只覺得宋家跟斯聿一窩蜂的都會處于風口浪尖,會被元淳帝瘋狂打壓。

可是斯聿選擇顧心憐就不同了,顧心憐背靠顧皇後,顧皇後又靠著太子,再加上斯聿,那宋家還算什麼?

「之前昭陽郡主嘲笑顧姑娘是老姑娘時,我就可生氣了,像顧姑娘這麼優秀的女子,合該慢慢挑選更好的,現在不就覓得位高權重好夫婿了嗎?」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昭陽郡主嘲諷顧姑娘,顧姑娘還不是可以把侯爺的心給拿到,估計昭陽郡主這會都難過死了。」

顧心憐心里得意,面上矜持,等大家該夸的都夸完了,才補了一句,「大好的日子,別說這些話了,免得傷到了昭陽郡主,那就太不好了。」

「心憐真是善良,之前昭陽郡主給你難堪時,她可沒有在意你的想法。

如此高傲的女子,怪不得男子不喜歡,朝夕相處那麼久,還不是說不要就不要了。」

說話的是顧心憐的手帕交,可著勁說讓顧心憐開心的話,「被男子所放棄的女子是廉價的,昭陽郡主即便有自己的爵位,將來也嫁不了優秀的男子了。」

有人忽而問,「剛剛听說昭陽郡主也來了,怎的沒見著人?」

顧心憐的手帕交道,「都知道侯爺棄她選了心憐,這得是臉皮多厚才敢來啊?

說起來昭陽郡主生的貌美,怎麼就不得侯爺喜歡呢,我猜啊,可能是因為昭陽郡主太小了,比不得心憐有女人味。」

顧心憐不禁眉梢一揚,腦海里浮現宋昭漂亮的臉蛋,不禁撩撥了耳邊碎發,盡顯迷人風情。

她比不得宋昭好看是真的,但她身材比宋昭更好,想來侯爺也是更喜歡她這樣帶著魅惑的。

畢竟女子伺候男子,還不就是床榻上的事,關上燈誰還去看臉?

「昭陽郡主到。」

珠簾被宮女拉開。

宋昭款款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少女穿澹澹色逶迤蟬翼紗,白皙的皮膚在夜色下泛出淡淡光芒,晃的人眼楮都閃了一下。

她今日將頭發盡數挽了上去,梳了一個極具女人味的靈蛇髻。

步搖花鈿,黛眉貓眼,一張芙蓉面精致嬌媚,眼尾用朱砂往上勾了一下,將媚與真揉的很好看。

輕紗帶緊束腰身,抻出了那截細腰,掐手可握,胸脯微微鼓起,隨著走動的動作,裙裾搖動出花色。

四周鴉雀無聲。

平日宋昭極少參與貴女宴會,出門在外多是戴面紗,或者穿很中規中矩的衫裙,又不愛化妝,見過她的人,更多都是夸她長的純女敕精致。

眼下宋昭只是換了身裝扮發型,稍微打理一下,就給人一種,無論是從樣貌還是身材,都絕了的女子。

眾人看著,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這樣可純可魅的姑娘,絕世佳人,侯爺是要上天吧,竟舍得棄了她?

顧心憐看到宋昭煥然一新的裝扮,整張臉就陰沉了下去。

這宋昭故意的吧,打扮成這樣,特地來打壓她?

「本郡主剛剛在外面听著你們說的挺開心,怎的現在一個個都啞巴了?」宋昭從容而過,徑直往玉凳上坐下,漫不經心的問道。

大家剛剛都在議論嘲諷宋昭,如今正主到了,哪兒還敢再說話。

顧心憐的手帕交渾身發抖,她剛剛說的最厲害,听說昭陽郡主錙銖必較,極不好惹。

背後議論跟當面被抓到,那是兩回事。

「昭陽郡主,先才是小女腦子不清楚,隨口說說,望昭陽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宋昭任由顧心憐的手帕交跪在地上認錯,只言不語。

看在顧心憐眼里,只覺得宋昭是故意在給她難堪。

「大家都是姐妹,隨口說說而已,當不得真,昭陽郡主何必上綱上線,傷了姐妹間的感情。」

顧心憐一副譴責的語氣。

宋昭抬眸,不以為意,「本郡主是被聖上親封的正一品郡主,你們與我稱姐道妹,可是也有了繼承的爵位?」

顧心憐臉漲得通紅。

這話說的怎麼接。

應也不是,不應倒像是默認,憑白給人拿了話柄。

氣氛僵持之際,又是一道唱諾,「侯爺駕到。」

四周皆是各色花燈,光線明朗。

男人身高腿長從亭外走來,金冠束發,革帶軍靴,眉骨深邃,微垂的眼尾,泄出邪冷的散漫。

眾人忙行禮問安。

年輕的少女們皆目光發亮,痴痴的看著如同神祗下凡一般的男子。

看到斯聿的時候,宋昭下意識的捏緊了十根手指,心跳也瞬間加重加快。

分明只是幾日不見,可她卻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男人被人群簇擁著,渾然天成的尊貴之感。

顧心憐臉上一喜,顧不上宋昭,連忙穩穩地走上前,襝衽行了一禮,「見過侯爺。」

宋昭定定的注視著他。

男人頷首與眾人示意,目光漫不經意轉過來。

不期然的,看到了她。

他那麼深邃的眉眼,然而進入他眼中的宋昭卻那麼的清淡,淡到仿佛不認識宋昭這個人。

宋昭心頭像被重物敲了幾下,那種難受勁兒像是被鈍刀一下一下的磨著,略顯蒼白的唇線抿直。

「免禮。」

男人聲音冷漠而低沉,卻又異常入耳動听。

顧心憐的心湖漾起層層漣漪,柔聲應了,翩然起身。

這麼多人與斯聿行禮,斯聿只看著她說這句話,看都不看宋昭一眼。

顧心憐想著斯聿曾因宋昭給她難堪,今日恰好可以扳回一局,立即微笑著開口,「侯爺,皇後娘娘說,明日就能將驚鴻鳳冠取給您,這可是先帝為先皇後築心打造的鳳冠,小女實在是好奇,可否讓小女提前一觀?」

斯聿正襟危坐,高深莫測的把玩著手指。

眾人听到驚鴻鳳冠幾個字,齊齊震驚。

驚鴻鳳冠被顧皇後保管的那麼嚴實,突然要拿出來給斯聿,不就是要給斯聿未來妻子的嗎?

而這個妻子的人選是誰,似乎已經不明而喻。

只是斯聿不說話,無法求證,眾人只能含糊其辭。

「我在史書上見過驚鴻鳳冠,隆重華麗至極,那是適合給新娘戴的。」

「哪個女子若是能把驚鴻鳳冠戴頭上出嫁,得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真想看看驚鴻鳳冠的實物。」

顧心憐羞紅臉,期待不已的抿唇笑,故意說,「很快你們就會看到啦,不用急。」

宋昭幽幽盯著斯聿。

男人坐在對面,他的姿勢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像是一尊冷酷無情的雕塑。

她一直在等他否認。

可他全程只字不提。

宋昭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繼續往下想。

她倉促的端起面前的熱茶水,握在手心里,驅趕著源源不斷的冰涼。

指尖有些抖,茶盞從手心掉落,先是砸在膝蓋上,又順著膝蓋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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