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瞧著斯聿嘴角隱隱有顫動的弧度，心里輕輕突了一下。
權臣大人這是悲傷的都想落淚了嗎？
看來這次親信的背叛，給了他不小的沖擊。
摳在一起的雙手松開了，宋昭也不緊張了，眼神純粹又干淨，聲音很輕，「那個……你要是覺得難受，你就嘰一聲。」
斯聿薄薄的眼皮耷拉著。
他的視線掠過宋昭。
洗漱過的小姑娘，穿一身素白中衣，一頭青絲披在肩後，臉頰嬌軟白女敕，像是枝頭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而他也無比清楚的知道，她的身子也是嬌女敕棉軟的不行。
這個時候，狗都得嘰一聲出聲。
斯聿薄薄的眼皮顫了幾下，揉開了一片醉人的血色。
「嘰。」他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一臉喪氣的垂著頭，
睫毛在眼瞼下方投落陰影，像是綻放的黑色羽翼，勾勒出濃厚的晦暗。
「……」
權臣大人何時有過這等悲傷難受的樣子。
只是親信背叛就如此難過。
那麼前世，不僅親信背叛，所有的軍士都為他而死。
那個時候，他定然更加痛苦。
宋昭憐惜他，不由得往前賣了幾小步，來到他身前。
斯聿眉頭輕蹙，垂眸間，極長的睫毛顫起來，憂郁至極，「今天的事情，對我打擊真的太大了。」
宋昭抬起手，穿過男人的胳膊，手落在他的肩脊後，安撫的拍了起來。
「我幼時受傷時……」宋昭抿起唇，有些笨拙的說道，「大哥哥……長兄便是如此安慰我的，他說，拍一拍，痛痛就飛走了……想來，傷心也是如此。」
只是後來，她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再也沒有人會這樣拍拍她了。
宋昭月兌離了塵世太久，記憶里能夠想到的安慰人的辦法，也只有從零碎的片段中，找到這個方法。
斯聿眸光深邃。
少女身體馨香柔軟，就這樣主動抱過來。
他忽然傾身，圈住了宋昭的腰。
他眼神黯淡，在宋昭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微微勾起來，「我今天的傷心有點多，可能需要多拍一會……」
宋昭下巴擱在他肩頭，耐心的多拍了好幾下。
拍的手腕都酸了，她覺得也合適了，便松開手打了個哈欠，「睡吧，睡著了，傷心就沒有了。」
她揉著眼楮往床榻上爬，找到自己的被子，蜷縮進去，乖巧的躺好。
斯聿幽幽的躺在她身邊，眼神哀怨的看著她。
「今晚想跟你一個被窩。」
宋昭，「……」
「我一個人睡不著，想離你近點，有安全感。」
斯聿盯著她，語調憂郁，暗啞幽幽的，很低的聲線，裹夾一絲委屈和無助。
權臣大人那麼一個姿容清貴雍容又霸氣的男人，此時弱柳扶風般的捏著宋昭身上的粉色碎花被尖，試探性的豁出一個小口，
他小聲，「我……可以進來嗎？」
那麼小心翼翼的模樣，叫她心疼。
宋昭，「好。」
斯聿迅速就著那個豁口，整個人泥鰍似的滑了進去。
粉色被窩里香氣四溢，是阿昭身上的味道。
斯聿這些天聞慣了，身心舒適，已經離不開了。
斯聿支著腦袋，眷念的深嗅，不動聲色的往里靠。
被窩里暖烘烘的，宋昭快貼到牆角，悶悶道，「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不是很傷心的樣子啊？」
不會是想趁機佔便宜吧。
斯聿低眸，「一定是我不想讓你擔心，壓抑的不夠明顯吧。」
「……」
但你表達能力還挺好。
索性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個被窩，只要互不相干就行，
宋昭閉著眼，安然睡著。
燭火熄滅。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沒一會，男人呼吸靠過來，「昭昭~」
宋昭輕輕應了一聲。
「我想牽手手。」
宋昭還沒反應，就感覺身旁的男人又往她這邊靠近了一些，他的手臂試探性的往她手邊蹭，握住。
黑暗中，斯聿嘴角笑容逐漸變態，他慢慢地、與她十指交纏，「感覺這樣，我就好多了。」
「……」
宋昭嘆了口氣。
心想今天遷就一下權臣大人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牽手手了。
這麼想著，斯聿緊接著又開口，「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宋昭，「……你有完沒完？」
「就抱一下……」
斯聿蹙眉，低喃，「我難受……你哄哄我就好了。」
宋昭不動。
「要哄……」他更委屈了
「……」
「哄哄我……」
「行行行，我哄！」
宋昭捏了捏眉心。
整個人轉過來，小臉麻木的抱住了身側的男人，下巴抵在他肩窩，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沉木香。
斯聿得逞勾唇，
在宋昭要松手的時候，他快速摟住她的腰，不讓她動。
男人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脖間，癢癢的。
宋昭懵了一會兒，說，「……你不是說只要一下嗎？」
「一下哪兒夠啊……」斯聿似乎再也忍不住，喉嚨里發出一聲聲撩人的笑音，「要好多下才行……哥哥哪那麼容易被滿足啊。」
宋昭沉默。
她頓了一下，怒聲道，「你根本就沒有在傷心是不是！」
斯聿低低的笑，連帶著胸腔都跟著微微震動，慵懶散漫道，「昭陽郡主要臣難過，臣不敢不難過。」
「……」宋昭頓時覺得被耍了，立即要氣的給他踹出去。
斯聿才不呢。
他不要臉的抬起長腿，隔著被子用力給人壓住，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整個人牢牢地鎖在了他的一圈空間。
「阿昭昭，怎麼這麼可愛的……」男人低下頭輕蹭她腦袋，聲線低沉的撩人命，「喜歡死哥哥了！」
手落在女孩縴細腰肢上，哪怕隔著衣衫也能模出那細膩的感覺，不知擺弄起來會是何等銷魂。
「你壞死了……我再也不會哄你了。」宋昭氣鼓鼓的。
眼瞧著懷里的小姑娘頭發都氣炸起來了，他放低聲音的說，
「我確實沒有因為雲袖背叛而難過，我骨子里就是這麼一個冷血的人。
不只是雲袖，哪怕是所有人都背叛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宋昭睜大了眼楮看著他。
「但你要抱我……」
他捏她的指尖玩，語調懶散的說，「我就想著，難過一下，也不是不行。」
這世界黑暗，人心難測。
早在父皇母後離世的時候，他就看透了。
他從來不會要求任何人忠誠于他，因為他自己就不是一個純臣……
他只要知道，宋昭會永遠陪在他身邊，永遠會對他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世間萬般皆苦，而她是他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