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的到來，讓斯聿持續興奮了一整個月才勉強恢復正常。
他每天一下朝回來就抱著小長寧黏黏糊糊，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宋昭出了月子一身輕，去淨室沐了個身，把閨女交給便宜爹帶，去國子監接兒子了。
她去的時候，剛好趕上下學。
小阿宴背著小書包從學堂里出來。
看見宋昭來接他，小小的男孩眼楮亮了亮，立即小步飛快來到宋昭跟前，擺袖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宋昭拿過小孩背上的書包，眼眸頓了一下，「母後今晚陪你用膳。」
小阿宴仰頭，乖乖的說，「兒臣已經快四歲了，不比妹妹剛出生需要母後時時照顧，兒臣可以自己用膳的。」
宋昭彎腰，一伸手，略微使力，就把小男孩抱在了懷里，親了親他的臉蛋，「不管宴兒多大，在娘親這里，永遠都是剛出生的小孩。妹妹需要照顧，哥哥也一樣。」
小男孩害羞的紅了臉。
晚上。
母子倆親親熱熱用完膳，小阿宴拿出書包開始以學習為由趕宋昭離開。
宋昭坐著不動，單刀直入的問，「宴兒，你是不是不喜歡妹妹？」
小阿宴抿唇，「兒臣喜歡妹妹的。」
「可是自打妹妹出生，宴兒就沒有看過妹妹了，也不願意與阿娘說話，阿娘時常覺得，是不是宴兒在怪阿娘沒有問過你的意見就生了妹妹。」
宋昭看著小阿宴挺認真的說道。
她從來沒有把小阿宴當成一個小孩子隨口敷衍糊弄。
任何時候、任何情況，她都是把自己跟兒子放在同一個位置尊重對待。
正因為如此，小阿宴也格外尊重在意母親的想法。
聞言他急了，「兒臣沒有怪阿娘，兒臣最喜歡阿娘了，阿娘你別哭……」
眼看著宋昭紅了眼眶，小阿宴自責揪心的也跟著紅了眼楮，手忙腳亂給阿娘擦眼楮。
「可是阿娘覺得宴兒對阿娘有秘密了，明明很不高興，還不告訴阿娘。」
宋昭說的頗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樣子。
小阿宴急得眉毛都在跳，他終于說道，「兒臣只是覺得，兒臣不是父皇一開始最想要的寶寶。」
宋昭不解，「怎麼這麼說？」
小阿宴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兒臣听宮人說的，母後一開始懷兒臣時，父皇很高興，因為他一開始就想要妹妹，在兒臣還在母後肚子里的時候，父皇就以為兒臣是女兒，還提前給妹妹想好了長寧的名字，可是兒臣出生後卻是兒子，父皇很不高興，還氣的暈了過去……」
小阿宴越說越難過。
他眼淚都掉了下來，「母後，兒臣不是故意把妹妹變不見的……所以父皇對兒臣嚴厲，其實就是不歡迎兒臣吧……兒臣能看到，父皇很喜歡很喜歡妹妹……」
宋昭听完，心疼的不行。
她早知道隔牆有耳，卻沒想到，小阿宴還那麼小，那些嘴碎的人就把惡毒的話語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宋昭擦干淨小阿宴的眼淚，認真的看著他的雙眼，堅定地說道，「父皇沒有不歡迎宴兒，他也很喜歡宴兒。宴兒你知道嗎，當初母後懷你時，所有的懷孕反應，都被你父皇承受了。甚至你出生時，母後都一點感覺也沒有。父皇是因為太疼才會暈過去的。」
小阿宴糊涂了，「這是什麼意思呀？」
宋昭說，「你應該能看到，母後懷上妹妹那十個月，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是因為懷寶寶很辛苦。而當初懷你時的那份辛苦，母後並沒有感受到，都被你父皇承受了。換言之，可以理解為，是父皇親力身為的生產了你。」
小阿宴長這麼大，只听說過娘親生孩子，還是第一次听說父親也能生孩子。
他驚呆了。
「所以，是父皇生了兒臣？」小阿宴難以置信中又帶著絲絲雀躍。
若是如此。
是父皇千辛萬苦生了他，那又怎麼可能不歡迎他呢？
要是不歡迎他，又怎麼可能生他生的痛暈過去呢！
宋昭模模兒子腦門，點了點頭。
她說的是實話。
其實在她心里，阿宴原本就算是斯聿生的。
斯聿總嘀咕想要養一個小時候的宋昭。
而對于宋昭來說，她又何嘗不想養一個小時候的斯聿。
而小阿宴與斯聿那麼的像，她根本舍不得小阿宴有一點點的難過。
母子倆說著話。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咳嗽。
回頭。
斯聿抱著剛滿月的小長寧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他們。
他顯然已經听到了母子倆全部的對話，抬手朝著小阿宴示意，
「過來。」
小阿宴噠噠噠跑向斯聿。
斯聿嚴肅的對小阿宴說，「听著，是你在天上挑的朕與你母後，你是第一次給朕當兒子，朕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多擔待。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遮遮掩掩，有什麼說什麼。」
小阿宴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是。」
斯聿接著一笑，慢悠悠問，「選中了就是生生世世，誰也不得反悔，到了下輩子，你還選不選朕？」
小阿宴說選，然後他就紅了眼眶，仰著頭很認真道，「可是父皇，如果下輩子我來晚了，你跟母後被別人選走了呢？」
斯聿說，「沒關系，我們不跟他們走，我們只等著你。」
*
父子番外1
自從小阿宴知道自己是父皇所生後，就不再總是黏著宋昭，偶爾也會黏著斯聿。
斯聿謹記宋昭的叮囑，不能一碗水端不平，兒子女兒都得一樣待遇。
所以即使很煩臭小子，但還是會耐心的回答臭小子的一萬個為什麼。
但偶爾也有斯聿無法回答的問題。
比如。
「父皇，你懷兒臣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呀？」
「……」
「父皇，兒臣沒出生的時候，你會跟兒臣說話嗎？」
「……」
「父皇，你生完兒臣也跟母後一樣坐月子嗎？」
「……」
小阿宴往往得不到回答，他很苦惱，「父皇，你怎麼不理兒臣？」
「……閉嘴！」
斯聿忍無可忍，什麼慈祥耐心通通消失，再次給了兒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挨了訓斥的小阿宴垂頭喪氣去國子監。
父皇怎麼脾氣又大了呀。
是不是因為想到了當初生他的痛苦啊。
若是如此，他應該包容父皇些。
這麼一想，小阿宴又變成了快樂的皇太子。
而另一邊的斯聿，卻又忍不住心虛。
他答應宋昭要對兒子寬容溫柔。
要是兒子回去告狀怎麼辦？
不行。
他得彌補一下。
當天斯聿就決定去國子監接兒子。
人才剛到學堂門口。
彼時夫子剛好在教育學生說，「雖然諸位學子的學習壓力很大，可也要時時保持好的心態，努力向上，就像皇太子一般，日後才能做一個對江山社稷有用的棟梁之才。」
全體學生齊刷刷看向第一排的皇太子。
斯聿在門外，也頗為驕傲的笑了一下。
不愧是他兒子。
皇太子緊跟著起身，半點不知謙虛為何物，驕傲的抬頭挺胸，「那是因為孤與諸位不一樣。」
夫子來了興趣，「願聞其詳。」
斯聿挑眉，饒有興致。
緊跟著皇太子抑揚頓挫的聲音堅定傳來，「因為你們所有人都是娘親生的，只有孤是父親生的。」
夫子，「……」
其他學子，「……」
斯聿，「……」
他好想把這傻兒子綁到火藥筒上，讓他直接上天吧。
*
父女番外1
小長寧是大盛朝最得寵的公主。
她有疼她的母後，愛她的父皇，寶貝她的太子長兄，還有團寵她的祖母一家人。
小長寧可以說是人生贏家本人了。
她長的玲瓏剔透，模樣簡直跟宋昭刻出來一般，乖的要人命，走到哪都是討人喜歡的。
但她最喜歡的就是父皇了。
因為父皇沒有原則的寵愛著她，她要什麼就有什麼。
相比之下，母後對她更加嚴格一些。
不說別的。
一年四季，大大小小各個節日，父皇都會給長寧準備禮物。
父皇對長寧很大方，願意斥重金滿足長寧的一切想要的。
父皇說，女孩子就應該被寵著，要時刻注重儀式感，這樣將來才不會隨便被別的男孩子騙走。
母後總是嗤之以鼻，說父皇是為了雍容長寧找的借口。
雖然長寧也這樣覺得，但是父皇真的對長寧太好了。
可是最近長寧有點承受不住這個好了。
因為她長胖了。
身為一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怎麼能胖呢。
長寧很不高興，要求父皇不能再給她喂糕點了，她要開始減肥了。
斯聿一听長寧要減肥控制飲食，那還得了，一到吃飯時間，他就拿著飯碗，好說歹說勸長寧吃多點。
「我們寧寧不胖。」
長寧噘起櫻桃嘴，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就是胖了。」
她挽起袖子，露出胖乎乎的小手臂，還低著頭，擠出自己的雙下巴給父皇看。
「都是肉肉。」
斯聿若有所思瞧著長寧好一會，忽然也學著長寧低下頭，努力的擠出了自己臉上並不明顯的雙下巴。
他模樣還挺認真，說，「這不是胖，我們家其實都有雙下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