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聿拽著韁繩,駿馬揚起前蹄。
以內力催動空氣,壓的眾人喘不過氣。
原本叫囂的厲害的百姓們,紛紛弱了氣勢。
太子冷眼看著斯聿,「郡侯,孤知道你舍不得昭陽郡主,但既然是昭陽郡主影響了孤的氣運,那她就應該付出代價。」
「燒死本侯的未婚妻?」
斯聿歪頭。
他寬大的袍袖間,飛快滑落一支十眼手銃。
周身的狠戾氣息,隨著火藥的味道迅速彌漫。
「誰敢?」
太子看到斯聿手里的火藥,驚了一下,「你竟然把火藥帶到日壇,你瘋了是不是?」
慧靈國師面色凝重,「廟宇寧靜,怎能帶入火藥這般戾氣的玩意兒!
怪不得老天爺會生氣,都是你們做的孽啊!」
斯聿修長的食指勾著手銃,對著上空開了一袍。
「轟。」
「不怕死的,盡管來試試。」男人勾唇,一雙桃花眼布滿腥紅之色,他冷冷掃視所有人,一字一頓,「本侯不信命,亦不信天!誰若是敢動昭陽郡主一根頭發,本侯今日便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百姓們哪里見過這樣可怕的陣仗,當即失了聲。
太子手背青筋暴起,凶狠的開口,「郡侯,你這是公然與大盛作對不成?昭陽郡主她不過就是一個妖——」
「女」字還未出口,斯聿扣動開關。
轟一聲,炸向太子身後的參天古樹。
耳邊震耳欲聾一聲響,嚇得四周百姓抱頭鼠竄。
太子距離火力最近,古樹倒下時帶起的塵土濺了他一身。
太子面色一青,把頭別到一邊瘋狂嘔吐。
斯聿朝著手銃吹了一口氣,張狂又囂張,「若大盛的平安需要犧牲本侯的未婚妻,那本候便推翻這盛世。」
這話太狂了。
狂到但凡有言官在此,一個上報,斯聿必死無疑。
一時間,所有人都瑟瑟發抖,無人再敢打宋昭的主意。
宋昭彎起眉眼。
她心中覺得感動又甜,輕輕喚了一聲權臣大人。
「別怕。」
斯聿握住宋昭的手,溫柔又霸道,「本侯在呢。」
男人的掌心溫暖具有力量,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即使被堵住前路,他都會是她永遠的退路。
不知為何。
宋昭一瞬間有點鼻酸。
她不禁想,
若是前世她被逼到窮途末路時,權臣大人也能像今日這般為她推翻這天下,該有多好?
「昭陽郡主,求雨時辰到了。」總督大聲提醒。
宋昭眉心一動,反扣住斯聿的手。
兩人翻身下馬,並肩往主台上走。
慧靈國師驟然冷笑,「昭陽郡主,你不會以為,你能求雨成功吧?」
「你求不來雨,是你的問題。」宋昭譏笑,一字一頓的宣布,「本郡主早已卜算出,荊州即于今日日昳三刻,聲雷布雲,降雨三尺零四十二點。」
話音落地,滿場皆怔。
昭陽郡主竟然把話說的這樣滿,仿佛是真的一樣。
在大家消化之際。
斯聿宋昭闊步邁上階梯。
為了配合求雨這種莊重的場面,二人今日穿的是皆是同色系的玄金色衣裳。
在陽光的照耀下,兩人衣擺和袖口處的暗金色雲紋仿佛渡了一層光。
那光晃的所有人都以為看到天神下凡。
斯聿先一步上了主台,最後一個台階跨度有點高,他朝宋昭伸手。
男人上半身微屈,深邃的眉目照進宋昭清澈的瞳孔里。
這一瞬間,被歲月掩埋住的一些模糊記憶,忽然清晰了起來。
她想起。
前世,宋家敗落後,宗親皆拿捏在成功登基的太子手里。
而她也被當成人質抓進宮中軟禁。
她被關在潮濕的地下室,因為饑餓寒冷,意識其實已經不太清晰了。
直到她感覺眼前一亮,努力的睜開眼楮。
便瞧見身穿鎧甲的斯聿站到了她的面前。
那會的斯聿,已經憑一己之力,成為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他將造反寫在臉上,日日與戚澹針鋒相對,整個朝廷都烽火狼煙。
宋昭知道攝政王狠厲嗜血,能至小兒夜啼,以為他是來搞死她的,嚇得眼楮都不敢睜開。
然而他只是冷眼看著她,嘲諷道,「本王早就讓你離戚澹遠些,如今得到這般下場,也算是活該了。」
宋昭惱羞。
其實這些年來,她每每出門,總是會與斯聿狹路相逢。
但她看不上斯聿,之前忍辱負重的斯聿她覺得他沒出息,後面斯聿崛起,她又覺得斯聿不正派。
她是將門嫡女,他是前朝皇子。
他們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兩人老死不相往來。
而且自宋家投誠太子後,宋昭也視斯聿為敵人。
他們第一次聯系時,就是她打算帶著全家老小投誠太子那天。
斯聿找到她,居高臨下的讓她長點腦子。
可是那會的宋昭,根本听不進去。
她覺得斯聿純粹就是想拉攏她幫他造反。
她冷嘲熱諷罵了他一頓,具體怎麼罵的,她已經記不起來了,只記得最後斯聿是被氣跑了。
如今狼狽囚禁,舉家上首異處。
宋昭心里後悔的要死,卻在斯聿面前,硬撐著不露出一絲怯弱。
「笑話看夠了?攝政王滿意了吧!」宋昭記得她當時冷冷回了一句。
說完她就後悔了。
畢竟攝政王有多可怕,天下皆知。
她只是一個落魄的世家女,攝政王隨時可以一刀了解他。
可是斯聿沒有。
他不僅沒有,他還出乎意料的給她帶了足夠的吃食,對她說,「等本王三日。」
宋昭抬眸。
她詫異的看著忽然溫柔起來的攝政王,整個人都懵的。
被關在地下室的女孩,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
而那尊貴的攝政王,並不嫌棄的蹲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擦去臉頰的污漬。
「三日後,本王會讓你看到新的天下。」
宋昭隱隱明白了什麼,她知道攝政王在密謀造反,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卻毫不猶豫告訴了本還是敵人的她。
「為什麼幫我?」宋昭問他。
攝政王盯著她,笑了笑,眼里有什麼別的情緒,復雜的讓人看不懂。
似乎有一個需要娓娓道來的原因在里面,可他卻言簡意賅的說道。
「本王兒時,你送過本王一顆糖。」
「本王也該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