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考驗

作者︰搔首弄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群臣質疑的眼神中,錢塘神色如常,上前一步,平靜道「高神醫,煩請抽一滴血,驗證我的大道因子是否能與父王融合?」

林謙益急忙道「王上僅有世子殿下和錢玥郡主兩個血脈,你不過是來歷不明的江湖人,還想逆天翻盤不成?」

錢塘微微一笑,「江湖之大,各種邪術層出不窮,這具尸骨雖與父王的血液相融就能證明他是錢塘,而我這個活生生的世子殿下就是假冒的?」

林謙益俯首再拜,「王上,這廝詭譎善辯,望王上將他拿下治罪,讓他為世子殿下陪葬。」

錢萬里臉色陰郁,沉思良久,沉聲道「再驗一驗也無妨。」

高宜山唯唯諾諾,取過縴細銀針,一滴猩紅鮮血滴落白瓷碗中,林謙益眼神滿是鄙夷,仿佛錢塘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既然他想死,就讓他死得其所。

隨著錢萬里的一滴鮮血落入白瓷碗里,錢塘的鮮血緩緩靠近,兩滴血液之中的大道因子顯現。

林謙益眉頭緊鎖,今日自己可謂是釜底抽薪,一旦輸了,就要徹底失去王上的恩寵,雖然憑借自己在士林的地位,王上一時半刻不會將自己治罪,但是錢塘那小子登上王位之後呢?

想及此處,林謙益的後背透涼,全部濕透。

這是一場豪賭,林謙益毫無退路。

文武百官亦是伸長了腦袋,靜待結果浮現。

忽然,兩滴新鮮血液交匯,林謙益只覺得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滿朝文武彼此交頭接耳,高宜山更是臉色煞白,震驚道「怎麼會這樣?」

錢萬里震怒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寡人有兩個兒子嗎?」

滿朝文武皆下跪,齊聲道「王上息怒。」

林謙益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錢萬里沉聲道「來人,把這裝神弄鬼的郎中打入天牢。」

高宜山重重磕頭求饒道「王上饒命,王上饒命。」

林謙益蜷縮成一團,跪地不起,「王上,微臣被人蒙蔽,有負王上恩德,還望王上恕罪。」

錢萬里冷冷瞥了眼白骨,「把這具白骨丟到亂葬崗去。」

錢萬里又回頭,盯著林謙益,沉聲道「御史大夫年紀大了,是非也分辨不清了。」

林謙益乃是八面玲瓏心之人,見狀,立即叩首道「老臣是年老糊涂了,看在老臣侍奉王上足足四十年的份上,允許老臣辭官回鄉,安度萬年。」

錢萬里怔怔出神,良久,輕聲道「準了。」

一場鬧劇收場,錢塘的余光一直注視著那一具尸骨,直至白骨被抬出大殿,被胡亂卷成一團,不出意外就會被拋棄到亂葬崗,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

錢玥率二千世子府親軍將林謙益宅邸團團圍住,徐天然昨夜一出林氏宅邸,看見滿城的密信他就知道自己來遲了。

既然不能提前將潛藏在暗處的敵人一網打盡,現在就來個甕中捉鱉,那些江湖人干完了活,凌晨便紛紛回到林宅,只要拿到了賞銀,從此天高海闊,逍遙江湖,豈不快哉?

可惜,他們遇上了徐天然,轉瞬就全被包餃子了。

錢玥此番領兵是先斬後奏,就怕上報父王一來一回

耽誤時間,讓這些賊人逃竄。

南宮千白、徐天然坐鎮林宅門外,剛剛宿醉的林佛霖听聞自家被官軍包圍,心中慌張,偷偷爬上牆頭瞄了一眼。

林佛霖看見領兵之人是郡主殿下,便讓管家喊了一聲「來者何人?」

錢玥高聲道「錢玥。」

林佛霖思想斗爭了許久,探出一個腦袋,問道「郡主殿下出兵圍困御史大夫宅邸,可有王上旨意?」

錢玥對縮頭縮腦的林佛霖十分鄙夷,沉聲道「手諭稍後便至,煩請林公子稍安勿躁。」

林佛霖如何能稍安勿躁,那些招攬而來的十數位江湖人被堵在大門之內,一旦他們暴露了,讓王上知道是林家策劃了這一切,那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林佛霖抬頭望天,時辰尚早,父親未歸,這副重擔只能落在自己頭上。

不遠處,花染、甲乙和李長安緊緊跟隨在一名富家翁裝扮的中年人身後。

蘇氏宅邸,錢彬彬在百無聊賴瞎逛,都說行走江湖,自己才走了這麼丁點距離就又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這樣的江湖也太沒意思了。

一大早,錢彬彬發現了異樣,徐天然、南宮千白、徐徐、千尋和囚牛都不見了,整座宅邸就剩下自己一個外人,而那些瞧著溫柔賢淑的大姐姐們將自己看押起來,不讓自己出門。

錢彬彬只能在院子里破口大罵,先罵錢塘、蘇雨墨這對狗男女,再罵徐天然、南宮千白這一對忘恩負義的狗男人,直到罵無可罵,錢彬彬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休息片刻。

忽然,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錢彬彬身後,把錢彬彬嚇了一跳,再認真看了一眼,那就不是驚嚇了,錢彬彬差點把昨晚吃的宵夜都吐出來了。

錢彬彬後退幾步,驚懼道「你是誰?」

「少主,我是水。」

錢彬彬一臉疑問,眼前這個濃妝艷抹的男子,猩紅的胭脂搭配稀疏的胡茬,只是看一眼就要了錢彬彬半條命,錢彬彬翻了個白眼,快暈死過去,「你丫好好說話,你究竟是誰?」

「我是保護少主的死士水。」

錢彬彬無奈道「我的老大哥誒,你就別逗我了,穿成這副模樣故意逗我嗎?」

「奉老爺命令,帶少主離開。」

錢彬彬連連搖頭,「我不走。」

水抬起畫著濃厚妝容的眼眸,平靜道「少主,得罪了。」

錢彬彬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整個人陷入了奇怪的夢境之中,他仿佛落入了一條清澈涼爽的河流里,隨著流水浮沉。

再一睜眼,錢彬彬已經到了人流攢動的街道上,花染、李長安和甲乙站在老頭子身後,錢彬彬旋即翻了個白眼,又躺下睡了。

可惜,這個臨街的小攤沒有床,錢彬彬就這麼直挺挺倒在地上,錢彬彬第一反應倒不是自己摔疼了,而是憐惜一身布衣青衫。

花染剛要俯子將錢彬彬扶起,錢萬三語氣寒若冰霜,「慢著。」

花染整個人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對錢萬三的懼怕已經深深融入花染的血液之中,李長安和甲乙雖沒有花染這般懼怕主子,卻也沒了往日輕松寫意的神情,多了一份拘謹。

錢彬彬裹緊了衣服,問

道「老頭子,你派了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來綁架我是什麼意思?」

錢萬三淡然道「老爹想見兒子了,行嗎?」

花染見老爺語氣和緩了些,心里也松了口氣,就怕公子到頭來又惹老爺不快,大家就都沒好果子吃。

錢彬彬見老頭子這次還挺給面子,也不再撒潑打滾,畢竟堂堂錢氏少主這麼直挺挺躺在地上也不太像話,錢彬彬站起身來,將布衣拍打干淨,問道「老頭子,你若是想我,人也見到了,解了你的相思之情,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錢萬三平靜道「你都被人當作人質關押起來了,還想回去?」

錢彬彬堅定道「我不是人質。」

錢萬三看著錢彬彬緊緊攥著身上的布衣,問道「什麼時候這麼愛惜一件衣服了?」

錢彬彬回了句「你不懂。」

錢萬三看著錢彬彬往蘇氏宅邸走去,「你想清楚了,你再回去,可沒有人護著你了。」

錢彬彬頭也不回,揮揮手,「老頭子,你放心,我的江湖我自己走。」

李長安輕聲道「老爺,不能不管少主。」

錢萬三一甩衣袖,淡然道「隨他去吧。」

此番錢萬三離開姑蘇,親至臨安,所謀甚大,錢彬彬被困在蘇氏宅邸真不是徐天然將其關押當作人質,而是臨安城內暗流涌動,怕錢彬彬樹大招風,若是有人趁火打劫可真沒精力管他,索性將他放在蘇氏宅邸之中,反而是最安全的住處。

錢彬彬重回蘇氏宅邸,把照料他羊角辮小姑娘嚇得夠嗆,「錢公子,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錢彬彬眨了眨眼楮,笑道「秘密。」

羊角辮小姑娘推門院落偏門,手捧著一大把瓜子,四目相對道「雨墨姐姐讓我護錢公子周全,錢公子可不能再走丟了,不然我可沒法跟雨墨姐姐交代。」

錢彬彬笑眯眯道「你叫什麼名字?」

羊角辮小姑娘笑嘻嘻道「我叫蘇燦。」

錢彬彬指了指蘇燦手里的瓜子,一通比劃。

蘇燦立即將瓜子籠在懷里,緊張兮兮道「我的瓜子只分給雨墨姐姐一人。」

錢彬彬無奈聳聳肩,看來自己原先把蘇雨墨一通亂罵,把小姑娘得罪了,現在想吃上瓜子可比登天還難。

錢彬彬學著徐天然,佝僂著身子,雙手籠袖,靜看天幕白雲飄飄。

深宮之中,錢萬里臉色宛如深冬的冰雪,陰寒至極。

趙敏自內屋走出,趙欣兒、馮玉蘭和孫若男皆在,錢萬里問道「可有勝算?」

趙敏嫣然一笑,「這句話當問王上,不該問我。」

錢萬里沉聲道「老烏龜已經入甕,寡人豁出去舉國一戰,可有五成勝算?」

趙敏笑道「王上英明,踽步宗必鼎力相助。」

錢萬里兩道旨意送出,一道送給包圍林宅的錢玥,一道送給錢塘,錢萬里眼眶赤紅,喃喃道「殊死一搏。」

錢萬三走進青兒姑娘的茶肆之中,要了一壇酒,一碟蠶豆、一碟茴香豆,听著目盲說書先生侃侃而談,陷入沉思。

錢塘剛回府,就受到了父王的旨意,連忙策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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