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站立不動，沉聲道，「是我，趙長老。」
劍意戛然而止，冷霧匯成一道冰牆，隨即碎裂開來，散落一地。
霧氣繚繞間，趙月如緩步走出，清減了不少，神色憔悴，但眼神卻依然堅定，看了周舒一眼，「原來是你。」
話音未落，她身子一歪，立刻軟倒下來。
周舒連忙搶上兩步扶住，懷中的身軀柔弱無比，就像是沒有任何重量似的。
周舒微嘆口氣，將她放入陣法中。
之前他就感覺到，那劍意雖然凜冽，但內中的靈力卻很有限，顯然，趙月如極其疲憊，接近油盡燈枯。
趙月如絕不是束手待縛的人，只怕在被關進魚泡前，就受了不小的傷，實力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削弱了許多，不然也不至于被這樣一個魚泡關住。
而在隔絕的魚泡里，她也不能正常的恢復靈力，修復傷勢，等攜帶丹藥用完後，就只能是越來越衰弱，能堅持到現在，還每天反抗，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舒能理解。
「楊梅，照料長老一下。」
趙月如臉色蒼白，沒有任何血色，就好像是在冰窖里被凍了幾年似的。
楊梅點了點頭，很快就鋪出一張柔榻，細心照顧。
那個破開的魚泡，內部也是一樣的薄膜，卻是厚了許多，周舒正想多看，那魚泡突然收縮起來，沒一會，便縮成了半尺大小。躺在地上。
這時再看。真的就是一個魚泡。帶著些許的魚腥味，甚至還流了一些血，仿佛活的似的。
「流血了……多半是這里妖獸身上的，如此堅韌，能煉制成什麼法寶也不一定。」周舒想了想，將它收進了納虛戒。
幾人守在陣法里，耐心等待趙月如醒來。
為了提防妖獸，渡雲放在邊上。隨時準備逃走，當然這樣還不夠，有金羽鷹游弋在陣法周圍五十里外，要是它有事，周舒便能感知到，及時反應。
足足過了三天，趙月如才蘇醒。
她的臉上漸漸有了些紅潤，人也恢復了許多。
她緩緩坐起，一一注視著周圍的三個人，面色略顯凝重。眼中有許多詫異，過了好一會才開口。「是你們救的我？」
她還是難以置信，這三人都是築基境修為，居然能把她救出來。
「是師兄！」
楊梅指了指周舒，臉上帶著好奇，「長老，你怎麼被關到那個魚泡泡里去的啊？」
趙月如神色微變，似乎不想提起，轉頭對周舒道，「這次又是你，唉，謝謝你……你們怎麼到這里來了？」
周舒搖了搖頭，緩緩道，「長老，還是先說你的事，至于我們的事慢些再說。因為這里似乎還有一只五階妖獸，必須要想點辦法，不然我們在秘境里隨時都有危險，待不長久。」
趙月如微微一愣。
要是過去，她只怕立刻就要斥責，身為長老，自己說的話這幾個弟子不听也就罷了，還反過來要求她，身為金丹長老，這種事怎麼能接受。
但看到是周舒，感覺到周舒身上的穩重從容，此時很虛弱的她竟是不自覺的順從了，「他又救了我……」，想要斥責的話最後也沒能出口。
「好吧。」
趙月如點了下頭。
周舒跟著點頭，「嗯，這周圍都布上了聚靈陣，是用的上品靈石，長老你邊說邊恢復。」
趙月如瞥了眼周圍，感覺到了浩瀚的靈氣，淡淡的道，「我知道。」
嘴里說得輕巧，心中卻是微微一動，料不到周舒想得如此周到，剛剛醒來就是這樣，顯然早就做好了布置，隨時都可以發動。
四人圍坐一起，似乎也沒有什麼長老弟子，金丹築基的分別，就這樣傾談起來。
趙月如進入秘境後，面對的是數不清的四階妖獸，但她憑借自己的劍和陣法，還有一些獨到的秘法，一點都沒有退縮，反而不斷的斬殺，把秘境當作最艱難也是最有樂趣的挑戰。
平均每天，她都要斬殺一到兩只妖獸，最多的一天甚至殺了四只！
事後精疲力竭，幾乎沒有一點力氣，但從這種死中求生的經歷里，她得到的領悟也很多，修為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此後自然是越來越順手。
呂七有些好奇，「長老，你一共殺了多少妖獸啊？」
趙月如帶著一絲淡然的笑，「六百二十七只。」
她說的平淡，其他幾人卻都震住了，六百二十七只四階妖獸，這是什麼概念！
就算是五年一次的五宗會獵，十名金丹長老，幾個月也只能捕殺三十多只四階妖獸，而趙月如，一個人就殺了六百多只。
周舒有些震得說不出話。
眼前的趙月如，簡直就是妖獸殺手，而殺了這麼多四階妖獸，只怕她的受益極大，雪魄劍意肯定磨礪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不甚明白的楊梅卻是很淡定，眨著眼楮，帶著羨慕道，「這麼多啊，肯定能有好多妖丹煉丹了。」
趙月如笑了笑，「嗯，每一只妖獸都有妖丹，有幾只快要晉階的，妖丹特別好，不過斬殺它們也費了許多心力。」
說到這里，她的眼中有一絲滄桑，頗顯感慨之色，顯然這些經歷，讓她很難忘記。
周舒又一次的震住了，快要晉階的四階妖獸，那差不多等于半步邁進元嬰的修者，這樣的妖獸也被趙月如斬殺，真是沒誰了。
而六百多顆四階妖丹，這樣龐大的一筆財富……四階妖丹的價值相當高昂，在清源山脈更是極少，以前的荷音派，每五年也就能分到六顆。
趙月如一個人就有了六百多顆。
秘境果然是強者最好的寶藏，宗門的發家之地。
說到妖丹，趙月如神色有幾分悵然，「可是我不擅煉丹，不然早就能利用這些妖丹獲得更多提升了，也不至于被……」
幾人都知道她說的不至于是什麼，不由都有些黯然。
身為金丹境修者，卻被關在這樣一個魚泡里，怎麼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周舒似是不曉事，哪壺不開提哪壺，反而追問道，「長老，你是怎麼被關進魚泡里的？它為何關你卻又不殺你？」
趙月如愣了一下，隨即冷眼瞪去，眼中帶了幾分凜冽。
四周一片寒冰，楊梅和呂七都愣住了，為氣勢所奪，根本不敢說話。
「那湖泊里到底是什麼妖獸？現在它是不是在沉睡，多久會醒來？」
而周舒絲毫不為所動，「長老，這些很關鍵，決定著我們今後該怎麼辦。」
他很明白，現在正是時機，這些問題要是現在不問，今後趙月如可能就再不會說了。
不過看著冰冷的趙月如，感覺現在也不能保證她一定會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