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鴻給他們安排在了主桌上，就是趙卓鴻和李美芳坐的桌子。
開席之前，趙卓鴻講了一下場面上的話。
大體上講的是謝謝大家這麼多年的照顧。
一番話把大家說的是無地自容。
畢竟，以前趙卓鴻生死不知的時候，他家被批斗，他們沒少欺負他們一家。
尤其是李美芳，更沒少被欺負。
眾人面面相覷。
裴芝潼沒想到趙卓鴻還這麼記仇。
一番話，說的在座的各人都如坐針氈。
就是趙建國也被說的面紅耳赤，不敢抬頭看趙卓鴻。
說完了話之後，趙卓鴻一口干了自己手中的酒，然後宣布酒席開始。
一頓飯吃下來，基本上沒有一個人吃的是特別盡興的。
除了那臉皮特別厚，完全不在意的人，或是沒有欺負過李美芳的人。
裴芝潼看著全程給李美芳夾著菜，夾那個菜的趙卓鴻，心里忍不住的欣慰。
這幾天參加的婚宴，讓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婚禮。
她和閆璟的婚禮，一定也很幸福。
酒席之後，大家剛準備散場了，就看到吳月玲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一邊跑，一邊搜尋著人群中的裴忠華。
待看到裴忠華之後，趕緊上前去拉住了裴忠華，在裴忠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不知道說了什麼，裴忠華一直板著的臉終于變了變。
「什麼時候的事？！」裴忠華沉聲問道。
吳月玲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裴芝潼注意到了吳月玲顫抖著的雙手，還有驚慌失措的樣子。
吳月玲跌跌撞撞的跑來，跟裴忠華說了幾句話之後，裴忠華就面色大變，眾人都看在了眼里。
趙建國皺著眉頭看向了裴忠華，問道︰「忠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裴忠華點了點頭，聲音低了一度說道︰「我媽走了！」
「什麼！」趙建國驚呼了一聲，「什麼時候的事情？」
裴忠華剛要說話，吳月玲就搶著答道︰「早上還好好的，就這會兒吃完了午飯，我進去看，就發現沒氣兒了！」
吳月玲有點慌張。
裴張氏什麼時候咽氣兒的，她根本不知道。
自從裴秀英出嫁之後，她就沒有再進去過。
想著不過一兩天沒進去，應該沒什麼事，畢竟裴張氏現在本來就吃的少，而且吃的基本上都會再吐出來。
沒想到剛剛她想起來裴張氏，準備進去看的時候，就發現裴張氏已經斷氣兒了，而且不知道死了多長時間了。
裴張氏死的時候，是睜著眼楮的，她不知道裴張氏已經死了，剛一靠前，就看到裴張氏死死的盯著她，把她嚇了一跳，還把手里的碗摔地上摔碎了。
她被嚇了一跳，還惡狠狠的罵了裴張氏好一會兒。
後來看到她一直沒有生息，才發現她斷氣了。
而且身上已經開始散發惡臭味了，顯然不是剛斷氣的。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裴張氏死了這麼長時間，她都不知道，所以才會說裴張氏是剛剛咽氣兒的。
趙建國看了她一眼，說道︰「咱們出去說吧，卓鴻剛剛才辦婚事！」
一群人走了出去，往裴張氏家里走去。
吳月玲不想讓趙建國去她家，
要是趙建國去了，指定就能發現裴張氏不是剛剛才死的。
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看著浩浩蕩蕩往她家去的人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裴芝潼看著吳月玲慌亂的樣子，覺得里面有什麼隱情，也跟了上去。
到了裴張氏的房間里，眾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
房間里面全是屎尿的味道，味道之大，已經掩蓋了腐爛的味道了。
再加上吳月玲早早的把窗戶和房門打開，吹散了一些味道，眾人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什麼不對。
趙建國掩住口鼻，看了一眼跟在身後一臉慌張的吳月玲斥責道︰「你怎麼照顧你-媽-的！你聞聞房間里面這是什麼味道？！」
吳月玲低下頭，諾諾的不說話。
越靠近床邊，味道越重，所以一時間也沒人發現什麼不對勁。
趙建國嘆了一口氣，說道︰「忠華，你媽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現在人也走了，你作為家里長子，就好好的把她安葬吧！
裴忠華听完趙建國的話，下意識的看了裴保國一眼。
裴保國沒有看他，只是遠遠的看著床上躺著的裴張氏，神色復雜。
趙建國吩咐完，上前去看了裴張氏一眼。
待看到裴張氏死死的盯著他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趙建國一走近，屎尿味就越重了，還夾雜著腐臭味。
這個腐臭味可不是剛斷氣的人能散發出來的。
趙建國心里一驚，轉頭看向了吳月玲，怒目而視︰「老太太到底死多久了？！」
吳月玲心一抖，沒有說話。
趙建國看向了裴忠華，問道︰「你老實說說，你媽到底什麼時候死的！」
「不知道！」裴忠華嗡聲說道，「我好幾天沒進來了，都是月玲伺候的。」
趙建國恨不得一巴掌打到裴忠華的臉上︰「你听听，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她是你親媽！就算別人不管她，你能不管嗎！」
趙建國沒見過這麼冷血的人。
在他看來，裴張氏就算有再般不好，但是對裴忠華一家還是不錯的，把裴小寶當作眼珠子一樣疼的。
現在裴忠華說的這句話，真的讓人寒心。
「你們可真冷血！」趙建國罵的裴忠華夫妻倆狗血淋頭。
裴忠華依舊站在一旁不吭聲。
趙建國把炮火轉向了吳月玲︰「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我記得沒幾天之前，她剛剛才給你了一筆錢！」
當時吳月玲跟裴秀紅吵架的時候，他可是在場的。
「現在你倒是告訴我，老太太到底死了幾天了？！」
吳月玲听到趙建國的問話，垂著頭，小聲的說道︰「我哪兒知道，小姑子出嫁的時候，她還活的好好的！」
趙建國听著吳月玲的話，驚了一聲︰「你別告訴我，你兩天都沒有進來老太太的房間？！她兩天都沒有吃飯？！她現在這種情況，你還不時時刻刻的看著，這不是讓她去死嗎？！」
周圍圍觀的人都嘩然了。
沒想到裴忠華這一家也太不是東西了。
裴芝潼勾起了嘲諷的嘴角。
在她看來，這一家都是冷血的，做出這種事情也完全是正常的。
裴張氏估計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死法吧！
裴芝潼沒有同情，只能唏噓一聲，人生無常。
吳月玲听著周圍人越說越難听的話，心里不忿的說道︰「你們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要是你們踫到這樣的，你們也能一直無怨無悔的伺候下去嗎！」
周圍人都不再說話了。
「再說了，這是我家的家事！跟你們有什麼關系！一群吃飽了撐的！」吳月玲大聲的罵道……
趙建國一臉嚴肅的看著吳月玲說道︰「你這樣的思想有問題！我需要你深刻檢討去！」
趙建國覺得吳月玲需要思想改造。
她這樣的思想覺悟絕對有問題！
趙建國準備等他們安排好葬禮之後，就讓吳月玲驚行思想改造。
生產隊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先進代表，不想鬧出一個思想有問題的落後代表。
吳月玲坑著頭不再說話。
趙建國背著手，對裴忠華說道︰「早點把老太太的喪事安排好！」
他現在不想對這夫妻倆多說一句話。
多說一句他要折壽的！
吩咐完，趙建國率先走了出去。
眾人也有點鄙夷的看了他們夫妻倆一眼，跟著趙建國出去了。
裴芝潼三人也跟著出去了。
等出去了之後，就听到了屋子里面兩人的吵架聲。
甚至還听到了兩聲響亮清脆的把掌聲。
然後就是吳月玲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裴忠華，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你自己老娘你自己不管，憑什麼要我幫你伺候！我嫁給你就是為了給你當牛做馬的嗎！」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哭聲。
很快，裴忠華就從屋子里面出。
看到還沒有走出去的三人，冷冷的瞟了一眼，蹲在了台階上，吸著自己卷的卷煙。
裴芝潼跟裴保國和顧麗萍一起走了出去。
三人都沒有說話。
尤其的裴保國，心情有點沉重。
「沒想到她最後就這樣走了！你要是覺得心里過意不去的話，葬禮就去幫幫忙。」顧麗萍看著裴保國的樣子，對他說道，「人都走了，再多的仇怨也隨之而去了。」
裴保國搖了搖頭，說道︰「就這樣吧！咱們和她的恩怨就這樣吧！到時候結點錢送過去，就當最後盡盡心吧！」
顧麗萍點了點頭，不管裴保國最後做什麼決定，她都尊重他的決定。
她說的再多，她也不是當事人，沒有經歷過，就沒有權利發表意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
裴保國再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回到家中，裴保國一直坐在院子里，久久的沉思著，沒有說話。
裴芝潼和顧麗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沒有去打擾他。
一直坐著不動一個小時之後，裴保國才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麻的腿，去幫顧麗萍一起去干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