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了學院高大厚重的圍牆,然後又向前疾飛了一段距離,顧判才收了雙翅,一頭扎進下方屬于自己的獨立實驗室區域。
他選擇的落點是一片人工池塘。
里面被碧綠的荷葉鋪滿,平日里休息的時候也喜歡在這里吹風觀景。
但隨著那道身影直直墜落。
轟!
血色火焰熊熊燃燒,將整個池塘化作一片火海。
無數養在里面的金魚瘋狂躍出水面,想要逃離出這恐怖的火獄,卻是在半空中便化作了焦炭,緊接著跌落下去,散發出濃濃的焦糊味道。
顧判將池塘中央的假山撞斷,踉蹌著跌坐在水中,平復了好一會兒後,便將手中卡著脖子的弗萊迪舉起,放到與自己眼楮平齊的位置。
弗萊迪的胸口微微起伏,雙目緊閉,看似是昏了過去。
「還想著凝聚力量進行最後一擊麼?」顧判嘴巴朝著兩側咧開,里面兩排尖銳鋒利的牙齒磨動著,發出滲人的嘎吱聲。
握住弗萊迪的右手猛地發力,血色火焰轟然升騰起來,讓掌心內的虛弱男子噗地噴出一口暗紅的鮮血,眼楮里面的灰色迅速變淡下去,不再是之前涌動不息的樣子。
顧判也在劇烈地咳嗽著,再也維持不住接近兩層樓高的猙獰體型,迅速縮小,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他現在的情況也是淒慘無比,一整條左臂上面的血肉近乎消失不見,入目處滿是燒焦的痕跡與燦白的骨骼。
身上大大小小數百道各種傷口,傷勢最嚴重的胸月復位置已經能夠看到內里的髒器,周圍的血肉不停蠕動著,卻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抗拒,無法朝著中心愈合。
「你並不是第十魔法使弗萊迪本人。」
「魔法力量氣息的真正源頭似乎隱藏在你的體內,那里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很有興趣。」
顧判口鼻中不斷淌出鮮血,卻連擦拭也不擦拭一下,抬起焦黑一片的右手,挑起了弗萊迪多倫的頭顱,仔細觀察著他的情況。
弗萊迪多倫微微睜開眼楮,看了顧判一眼,眸子里沒有一點神采,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精氣神,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在他的身體表面,一道道的灰色的紋路正在迅速消退,隨即大量的傷口密布身體,將其浸染成鮮艷的紅色。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一開始的四道神秘領域相互依存,和平共處,最後卻又突然間變得相互排斥,甚至到了被擠壓引爆的程度?」
顧判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有沒有听說過瀾水心法?」
「瀾水……心法?」
弗萊迪思索片刻,緩緩搖了搖頭,「我從未听說過這個名字,它到底是那一系的魔法?」
「藍水心法自然是湖心島第四法的衍生魔術,你身為魔法使一向高高在上,不知道下面這些小魔術倒也正常。」
顧判隨口將鍋丟到了意志具現的頭上,想了一下便又接著說道,「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虛懷若谷,胸懷似海納百川,正是因為瀾水心法的調理融合歸一作用,不同的神秘領域才能在短時間內和平相處,那麼如果把它關停掉,再給混沌歸元擠壓一下呢?」
「那麼自然是,砰的一下就爆了。」
「混沌歸元,什麼又是混沌歸元?」
「難道這也是第四法意志具現的衍生魔術?」
「恭喜你,都學會搶答了。」
顧判漫不經心說著,目光不停移動,最終在弗萊迪多倫眉心之間的位置停了下來。
「應該就是這里了。」
他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伸出一根猶如利刃的手指,一個點刺準確地扎進對方的體內。
弗萊迪多倫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就劇烈顫抖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老下去。
道道皺紋出現在他原本光潔的臉上,看上去就像是從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剎那間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者。
嚓!
一塊被灼燒到滾燙的石頭塞進了弗萊迪多倫的口中,將淒慘的哀嚎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嗚咽聲,已經不會影響到他專心致志的工作。
不多時,弗萊迪多倫的整個頭蓋骨被掀開了。
顧判眯起眼楮,伸手在腦漿里面攪動,絲毫不顧被自己控制住的年輕人抽搐著已經馬上到了死亡的邊緣。
片刻後,一只僅有玻璃彈珠大小,顏色灰蒙蒙的珠子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在珠子被取出後,弗萊迪多倫眼中僅有的一點神采也消失不見,行尸走肉般癱坐在顧判的面前。
「腦袋里面多了這麼大的異物,怪不得你的行為舉止看上去是那麼的怪異。」
「但更讓我驚訝的是,你腦殼都沒了,腦漿都快要變成滾沸豆腐花了,竟然還沒有完全死掉,當真是堪比小強的強大生命力。」
顧判低低嘆息一聲,好奇地看著手心里自主滾動的珠子,觀察著里面不停游走的一縷灰色細線,然而就當他準備將珠子收起來的時候,一股強烈的饑餓感毫無征兆猛地涌了上來。
「呼……」
長長呼出一口滿是血腥焦糊味道的氣息,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再也無法從珠子上挪開。
「來吧,接受我的力量,讓我們融為一體,我已經受夠了多倫那個脆弱得像是瓷女圭女圭的小家伙,更是受夠了不知進取的這一代弗萊迪家族,直到見到你才發現,唯有你……才是獨一無二的最強載體。」
如泣如訴的低語在顧判耳邊呢喃,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好餓啊……
顧判感覺到身體所有的細胞都在向自己抗議,在這個時候,那無處不在的呢喃聲顯得是如此刺耳。
「雖然我們都姓弗,有可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關系,但畢竟我不是弗萊迪家族的血脈,你所說的融為一體,真的沒有問題?真的不會出現排斥反應?」
「沒有關系,雖然現在的弗萊迪家族成員體內含有我的魔法力量,但你擁有第七法不死使徒的力量,又有著強悍到極點的身體,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讓你吞噬吸收弗萊迪家族嫡系的血脈精華,這樣的話,傳承過程中的力量遺失與虛弱問題就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
「哦?那可全部都是你的後代血親,難道你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因為有我的存在,所以才有了屹立不倒的弗萊迪家族,他們依附于我的存在而存在,就像是在根系和樹干的滋養下,才會有枝繁葉茂的樹冠」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枝葉又長期沒有經過環境的磨礪,終究會變得腐朽破敗,不再是一開始時筆直向上的景象,那麼到了這個時候,就需要對它們進行大刀闊斧的修剪,並且嫁接進來更加富有蓬勃朝氣的新芽,如此才可以保證整個大樹的生機與活力。」
「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
顧判很有些驚訝的感慨道,「第十魔法使閣下果然是博學多才,不僅僅在在個人修行上步入神秘之源,成為了高高在上的魔法使,沒想到同時竟然還是一位生物學家、遺傳學家,乃至于倫理學大師。」
「弗蘭肯校長應該知道,從魔術到魔法,只會單純追求神秘力量的人,將永遠無法觸及到真正的神秘之源,就如同現實世界的學者,如果想要在天文學上有所成就,那麼還必須要深入研究數學,乃至于物理學等等其他學科,才能在融會貫通之中追尋星空真正的奧秘。」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被你這顆珠子吃掉之後……」
「不,你說錯了,並不是我要用這顆珠子吃掉你,而是我將自己的力量融入到你的血脈之中,然後以你為第一代家主,從無到有創立一個全新的弗萊迪家族。」